詢問（1）
完全沒想到楊曦初中會是這副樣子的謝笑笑：「這個……」
想想昨天夢裡對方那副可憐兮兮的模樣，謝笑笑簡直沒法想象囂張跋扈的楊曦會是什麼樣子——果然是夢吧，拿過飲料喝著的謝笑笑默默地想，只有夢裡的東西才會是反的。
凝視著謝笑笑的神情，將眼前餐盤挪到一旁的莫嬌嬌繼續說道：「不過，當時的我還不是最慘的。」
聞言，謝笑笑立馬抬眸，眼神中充斥著驚訝「還有更慘的？」
「當然，要不我也不會猜他是被排擠了……」對於謝笑笑的詫異，莫嬌嬌神色平淡道：「你不知道，我們學校以前總喜歡搞一些小組什麼的，大家一起做調查或者做小論文，那個時候真是誰遇見楊曦誰倒霉。」
話音一落，說話的莫嬌嬌便在謝笑笑的眼底瞅見了好奇：「……楊曦智商高而且對事情追求完美的模樣簡直就像是電視劇里那個刻薄要命的教導主任，錯一點就要人命。」似乎想起當時場景，這麼說的她狠狠打了一個冷顫。
將飯菜托盤遞給做衛生的阿姨，說了聲謝謝的謝笑笑繼續聽莫嬌嬌說話。
等清潔阿姨離開，莫嬌嬌才接著說：「一開始大家都不知道他是這個樣子，只是覺得對方年紀小，可能不適應和大哥哥大姐姐們一起學習，所以都想著幫幫他。但後來發現他什麼都會，什麼都比其他人優秀，也就逐漸的不再靠近他了。」
「有這麼一個聰明的同學不好嗎？」帶著這個疑問，有些想不明白的謝笑笑問莫嬌嬌為什麼。
「因為不想被比較。」掃了一眼謝笑笑不解的表情，莫嬌嬌小口喝著飲料。
「如果你和一個非常優秀的人在一起，只要被人遇見就會被教育要好好學習，你們這些做大哥哥大姐姐的怎麼還不如一個小孩子之類的，你也會逐漸煩起來……尤其是，對方還是你怎麼趕都趕不上的那種。」
停頓兩秒，視線下垂的莫嬌嬌注視著被污漬沾染的桌面：「更可怕的是，就像鏡子似的……」所有的缺點都因為對方的優點被無限放大。
抿了抿嘴唇，聽到這裡的謝笑笑沒有接話。
對於這一點，謝笑笑覺得莫嬌嬌說的嚴重了——世界上優秀的人那麼多，要是因為這個便苦惱萬分，那不是不用活了？
見謝笑笑不吱聲，莫嬌嬌抬眸看了一會對方，繼續說：「……後來老師要求兩個人成立互助小組時，第一個和楊曦搭檔的人是班級上最受歡迎的男生，不過……呵……」
回憶過去的莫嬌嬌看了一眼逐漸開始少人的食堂，嘴角略含嘲諷：「對方做出來的東西被楊曦貶低得一無是處，直接氣的本人第二天沒來上學。」
「當初到底發生什麼我不知道，不過聽那個男生和自己的朋友講，據說是楊曦做事的時候脾氣非常容易暴躁，而且總是對人說話陰陽怪氣的，因為自覺自己智商高就瞧不起智商低的……」
想了想，將手中空掉的飲料瓶放在桌面上的莫嬌嬌：「……男生還說楊曦親口和他說根本不需要我們靠近他，他覺得我們都是垃圾，活著就是浪費糧食什麼的。大家本來不信的，有人甚至親自跑去問楊曦到底是怎麼回事……」
聽到這裡，謝笑笑連忙出聲詢問：「他說是怎麼回事了嗎？」
「沒有，什麼解釋都沒有，相當於就是默認了。後來又有人傳楊曦脾氣很壞的事情，漸漸地，大家都不靠近他了。他們都說……」
似乎覺得自己說的詞不好，莫嬌嬌猶豫了一會，才小聲說道：「說他是怪胎，而且還是沒人要的野種。」
「誒誒誒誒？？？？」猛地喝下一大口飲料的謝笑笑壓了壓神，過了半天才問，「後來呢？」
嘴角便露出奇怪笑容的莫嬌嬌：「後來？後來和他搭檔的男生直接不幹了，說是讓他自己一個人弄看能弄出個什麼東西來。結果沒有那個男生的幫助，他也是第一。」
說著當年發生的事情，莫嬌嬌臉色帶冷地講：「老師在講台上當眾表揚了他，甚至因為聽說那個男生什麼都不幹把事情都讓楊曦做，還當眾諷刺了那個男生，導致那個男生的臉當場就綠了……」
「……」光是想象，謝笑笑就覺得那場景尷尬到不行，而且她覺得其實那個老師做得有些不地道，她想：這樣不就更加激化矛盾了嗎？
但莫嬌嬌並不這麼想：「是不是很過分？和別人合作卻瞧不起別人，還把事情弄到老師那裡……」
「就因為楊曦那樣，所以周圍人都討厭他，初中畢業寫同學錄沒有一個人給他寫。」
「額……」
說到楊曦，莫嬌嬌好像有吐槽不完的話：「和他在一起壓力太大了，只要有一點不滿意就會被各種吐槽，完全可以逼瘋別人……那個時候甚至有人差點當場和他打起來，不過老師馬上就來了。」
關於這點，莫嬌嬌冷笑一聲，語氣不屑道：「畢竟是心愛的學生，一點風吹草動就跟聞到肉骨頭的……」
不太好的話語最終被莫嬌嬌吞下，她瞧了瞧對面的謝笑笑，確定對方沒聽懂才放心。
陷入沉思的謝笑笑過了好一會才遲疑地打破沉默：「那以後的互助小組都是他一個人嗎？」
一聽到這個問題，臉上便立馬浮現奇怪笑容的莫嬌嬌：「不是，有人會去。」
「啊？？？」謝笑笑驚訝地眨了眨眼，想：居然有人這麼有膽量？
就是不問，莫嬌嬌也能知道謝笑笑在想什麼，不過她對謝笑笑的想法感到十分好笑，而後慢條斯理地解釋起原因：「……和他合作也有好處，那就是做什麼都是高分。一開始人不多，但後來發現了這一點，便都搶著和他搭檔。畢竟，什麼都不做也可以得到表揚，不是撿到一個大便宜了嗎？」
「怎麼可以這樣？」謝笑笑完全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副模樣，她想：一群半大少年去佔一個孩子便宜，這算什麼……
「大家都這麼想。」似乎沒覺怎麼樣的莫嬌嬌聳聳肩，但她一瞧見謝笑笑皺眉，立馬補充道：「反正他也無所謂。」
雖然無法苟同這個說法，可謝笑笑也沒什麼立場說話。就在謝笑笑想再問問為什麼有人說楊曦是野種的時候，莫嬌嬌頓時臉色突變，隨即給謝笑笑打眼色示意對方閉嘴。
收到眼神示意的謝笑笑莫名其妙地轉頭，便發現楊曦站在她身後。
「什麼時候站在後面？」無法掩蓋震驚臉色的謝笑笑看到人的那一瞬間在心裡尖叫：「應該什麼都沒聽到吧？我的天，果然不能在背後說人壞話！！」
但很快，謝笑笑便覺得對方一定沒聽到她們說話的內容，畢竟根據莫嬌嬌的方向，剛才楊曦一定不在，要不對方也不會說的那麼利索……
雖然這麼想讓謝笑笑安心許多，可令人沒想到的是，原本以為楊曦只是意外地站在她身後的謝笑笑目瞪口呆地瞧著楊曦坐在了她身邊。
「怎麼了？」看著收不回驚訝眼神的謝笑笑，面無表情的楊曦問她。
「沒事。」趕緊搖頭的謝笑笑一說完，立馬起身拉著莫嬌嬌跑了。
在離開的時候，莫嬌嬌轉頭看向楊曦。四目相對，對方眼中透露出的冷意讓莫嬌嬌有些心涼，就像那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