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第五十六章

手捂上肚子，淚水打濕了地面。

她轉開了身，臉上的淚痕是她心口的那道哀傷。

因為太愛，所以想保護他。

因為太愛，所以才要狠下心。

「靈芳。。。」看著她轉開的身影，季悠辰的眼中有著一閃而逝的痛。

「季悠辰。。。你以為你是誰？你真的以為我不恨你嗎？」澀澀地笑著，比哭還要難受。「我恨你！一直都恨！虧你是只老狐狸，還猜不透我這隻小狐狸的心嗎？」擦掉淚水，她冷冷地轉身，「我回到你身邊只是想試試傅磊到底愛我有多深而已。你看到了沒？他愛我愛到根本就不在乎我是不是別人的女人。」

胡天翔有點驚愕靈芳竟會說出這席話。

季悠辰感覺到一種痛從心底處躥出，那劇痛彷彿想將他撕裂般讓他痛得呼吸困難。

「我不會跟你回去的。」她的腳步開始後退。每退一步，她就感到疼痛難忍。

對於胡靈芳的忽變，胡天翔有點猜不透。不過，最近這幾天她總是很反常。總是時時的抱著爸媽的相簿入睡。他想也許是她想通了吧。

「滿意了嗎？」胡天翔冷嘲地一笑。「送客！」

胡雷恩上前對季悠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胡天翔挽住靈芳的胳膊將她帶向了停靠在一旁的車上。

季悠辰站在原地看著他們的背影。他的眉頭擰得很緊，為她忽然的轉變感到驚慌。

一直以為自己會有勝算，因為他自認很懂她。可是，這一次，他卻感到了莫名的害怕。

她說，她恨他，一直都恨。

可是他卻感覺不到她對他的恨。是她隱藏的太好，抑或是她在假裝而已？

她真的恨他嗎？

她在想些什麼？她到底想幹嘛？

坐在車裡，她不停地告訴自己，不可以轉頭。

「靈芳。。」胡天翔叫了聲她。

「你說過我只是他的棋子。他對我的感情。。。又怎會是真的呢？你說過我從不曾讓他痛過。我會證明給哥哥看。。。其實，他對我的感情是真的。。。要不然，他不可能不痛。」在車子的駛動下，她最終還是轉過了頭。

在那眸子里裝入他的影子，強忍住痛與哀。

寶寶，讓我們一起守護著爹地好不好？

轉開門把，季悠辰進入了房間。

裡面的擺設還是一樣的，一如當初他離開這個家的時候。

他拿起桌上的相架，那裡面是一個漂亮的女人，笑得很是甜美。

「媽媽。。」輕喚了聲，他的眼中滲入了傷與哀。「本來今天想趁你的生日帶她來見你的。。對不起。。」

坐在地上，他的身子倚靠在牆邊。那麼的落寞，那麼的哀傷。

在記憶的漩渦中，他看到了自己的幸福，卻也親眼看見了自己的幸福被人推上了絕路。躲在那不見天日的黑暗中，看著自己的親生母親在他面前被殺死。

「那些殺了你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的！」他的眸色轉眼變得兇狠。

忍了那麼多年，他終於有勢力可以將這些人一一的解決掉了。

傅磊看著眼前拚命吃著東西的靈芳，心裡隱隱作痛。

他以為她今天會陪季悠辰去拜祭他媽媽，卻沒料到她會來找自己。

「怎麼？目標轉移了嗎？」姚箬箬語帶諷刺地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靈芳不自覺地抬頭去看她。

「麻煩走開。」傅磊蹙眉對著她道。

「走開？憑什麼？你有什麼資格說讓我走開。別忘了，你也好不到哪去。為了這個賤女人，你連自己的兄弟都背叛了。哦。。。不，應該說，你一早就有這個打算。對季少而言，女人嘛。。如衣服。我選擇尹洛最多讓他對我厭惡。。可你不一樣，兄弟對他來說，可是好比親人。你的背叛，肯定是傷到他了。」姚箬箬的眼中有著不屑，「背叛者這三個詞，我看你才是最適合的人選。」說著，踩著高跟鞋高傲地走開。

傅磊拿起一旁的酒杯，仰頭一口飲盡。

看他又倒了一杯，靈芳將杯子奪了過來。「我吃飽了。。我們走吧。」

傅磊瞥向她，站起了身子。

「啊。。」她吃痛地低呼了聲，已經被他拉著手腕往外走了。

門外，姚箬箬正等著電梯升上來。冷冷地看著靈芳被傅磊拉入樓梯間，她的嘴角揚起了一抹得意的笑。

「傅磊。。。放手。。。」靈芳有點驚慌，一隻手抓住欄杆，害怕自己會不小心滑倒。「痛。。」

終於，他停下了腳步。鬆手的瞬間，看到她眉間的那抹痛。

「我很想跟他做兄弟。我不想背叛他的。」輕輕地，將她樓在了懷中。他的聲音哽咽了，「可我們註定了是敵人。」

緩緩地伸手抱住了他，她彷彿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站在海邊，看著前方那黑不到底的盡頭。海浪敲打的聲音在耳邊不停的響起，讓她感到恐懼。她不自覺地縮起了身子，緊緊地將自己抱住，坐在那裡獃獃地看著前方。

一點火光在黑暗中顯得耀眼。

手指一彈，傅磊將手中的煙扔掉了。他開始步入了海中。

靈芳緊張地站了起來。

黑暗中，他轉過了頭來。背對著月光，他的輪廓被埋藏在陰影下。

她看不清他的臉，站在那裡迷茫地看著他。

「願不願意陪我到最後？」低啞的聲音隨著風吹向她的方向。

那雙灼熱般的黑瞳，緊緊地鎖著她的身影。

她楞在了那裡，心湖盪起了漣漪。

尹洛站在岸上，看著底端的兩人。

車燈照在他的身上，讓他的身影在黑暗中變得明亮。他轉頭不自覺地閉上了眼，那刺眼的燈光直直地照耀在他的臉上。

車燈滅了，他睜開眼，看到季悠辰步出了車子。

李律坐在車裡，並沒有下車的打算。

嘴角微揚，尹洛的眼中浮現出一絲興奮的光彩。

季悠辰的雙眸中寒光一凜，臉上的表情卻如清風般的淡然。緩緩地步向尹洛，他看著底下的兩人，平靜地道，「我怕會讓你失望。」

「可他不會讓我失望。」尹洛望著傅磊，很有信心地回答。

深沉地望著他們，季悠辰沒有回答。

黑暗中，隱隱看到有人步來。

傅磊的注意力轉了開來，他看到了季悠辰。

靈芳緩緩地眨了下眼，隨著他的視線轉過了身來。她的腳步不自覺地後退了。

「你忘了你的誓言嗎？」聲線中沒有一絲的波動，季悠辰的視線落在她那後退的腳上，心在發痛，卻平淡地問她。

抬起的腳頓在了半空中，沉重地落下。她垂下了眼帘，遮住眼底的驚慌與痛。

傅磊移動了腳步，身上隱隱散發出凌厲的氣勢，「我不會把這個女人讓給你的。」

低啞的笑聲緩緩地蔓延在空氣中，季悠辰嘲笑般地看著傅磊，「讓？我季悠辰的女人何時要別人讓了？要讓也是我讓給你。」

傅磊的手握成了拳頭，腳步卻沒有停住，還在朝著靈芳步去。

靈芳呆站在那裡看著季悠辰，苦澀地笑開，「讓？。。。」才說出一個字，卻被自己的笑給嗆到了。她的眼中泛起了淚光。

「靈芳。。」傅磊心疼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挽入懷中。「季悠辰！你想她成為第二個小萊嗎？」凌厲的目光直直地鎖住季悠辰，「你想逼死她嗎？放手吧。」

「她永遠都不會是第二個小萊的。」心頭隱隱地泛出一絲恐懼，季悠辰卻澀澀地笑著道。「她只是我的小狐狸。」

淚水啪啦一聲掉落眼眶，靈芳逐漸露出了笑，在哭中展露出來的笑，漾出了幸福。

當所有人都念著那個詛咒說，她會成為第二個小萊的時候。這個男人卻告訴他，她永遠都不會成為第二個小萊的。因為，她只是他的小狐狸。

「季悠辰。。我恨你。。好恨好恨你。。。」哽咽著聲音，她看著他道。

恨他讓她陷入這個愛恨的漩渦中無法自拔。

恨他讓她不知該何去何從。

恨他讓她一次又一次的感動。

她的手護在肚子上。

「恨你。。。」身子在微風中顫抖著，連帶聲音都變得顫抖。

恨你。。。讓我再也無法恨。。。

寶寶。。。爹地真的是太狡猾了是不？

「我說過，我無所謂。。」季悠辰悲澀地笑著，「傅少，如果曾當我是兄弟，今晚，允許我帶走這個女人。」

「我不會跟你走的！」靈芳痛苦地道。

她好不容易接近傅磊，她要更快的復仇。在被他們發現她有孩子之前幫助哥哥復仇。這是她最後能為哥哥做的了。

她怕自己跟他走了就又會改變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

「就一個小時。在十二點之前，我會將她送回這裡。」淡淡地，季悠辰再次道。「算是償還十年前你對我做的事。從此後，你我再不相欠。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只是陌生人。」

手緩緩地垂落，「對不起。。」挨近她的耳邊，傅磊的眸色黯然了。

十年前，他欠他的，終於可以還了。

十年後，他與他，始終是走到了這一步。

「累了嗎？」他的聲音低沉的近乎暗啞，卻又出奇的溫柔。

只剩兩個人的沙灘，蔓延著淡淡的愁，卻又夾帶著溫馨的感覺。

靈芳垂著眼帘不說話。不想讓他看見她眼中的掙扎。

「我背你。」他在她前面蹲了下來，笑著溫柔地道。

「季悠辰。。你想幹什麼？」她的眉頭擰在了一起，揪心的痛。「你沒聽到我說的嗎？我說我恨你！」

「就一個小時，我們好好談談，讓我在這一個小時里好好愛你。。偶爾也遷就一下我。。行嗎？」有種屈尊降貴的感覺，如此的卑微，讓她的心痛得要命，喉間被卡的說不出話。

她就呆站在那裡看著他的背影，他就蹲在那裡無聲的等待。

時間緩緩的流逝，靜謐在兩人之間徘徊。

「背了。。就一輩子都放不了了。。」淚水在臉上滑下了痕迹，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她出聲了。

究竟是她放不下這段情，抑或是他放不下對她的愛？

他默然地輕拍了拍自己的後背，示意她上來。

緩緩地俯下身，她緊緊地抱住了他。

將自己與寶寶交託給他，讓他這輩子都放不下。

雙手抓住她的雙腿，他站起身子。

「我從來沒想過要放下。」透著溫柔與醉人的話語，他淺然地出聲。如此的風輕雲淡，彷彿這是必然的。背上了她，就是一輩子。

淚水掉在他的肩膀上，她將臉埋入他的脖頸，緊緊地環著，「我怕你承受不了。。你要承受的會很多很多。。。」

「你的淚。。好重好重。。可我的肩膀能承受得了。」他笑著回復。

「你的肩膀承受的太多了。。也許有一天，到了抉擇的時候，你還是會將我放棄。。」那眼裡有著惶恐，害怕總有那麼一天會到來。

「你是我孩子的媽，我是你孩子的爸。。。因為有你，有我，才有了我們。我說過，我們的結局只會是那樣。如果輕易放棄，如何對你說【我們】？」淡淡的，蔓延在空氣里的幸福，隨著他們的腳步，深深淺淺，淺淺深深的在沙灘上留下了蹤跡。

愛與恨能並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