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第六十二章
李律看到姚箬箬的時候已經自覺地站到靈芳的前面。
「需要這麼保護嗎？我能對她做什麼？」姚箬箬諷刺地笑著道。
靈芳對上她那雙充滿諷刺的眼睛，對李律道，「沒事的。」人已經繞到了他的前頭，看著姚箬箬道，「找我什麼事？」
姚箬箬瞥向李律不語。
「你不用跟著我。」靈芳轉頭對李律道，一邊已經踏出了腳步朝著另一頭步去。
「你少得意，我絕不會讓你得到他的！」在李律聽不到的地方，姚箬箬狠狠地看著靈芳道。
靈芳用可悲的眼神看著眼前這個始終不肯面對現實的女人。
「我知道，當初選擇了尹洛是我自作受。可是，我有選擇嗎？」姚箬箬悲哀地笑開，「為了生存，我只能選擇一個更有勢力的男人。我只能背叛季悠辰，因為只有這樣我才可以坐上今天的這個位置，可以得到我想要的一切！從此後那些人就再也無法利用我，只有被我利用的份！可他難道就沒有錯嗎？從一開始就隱藏起他自己的勢力，哪怕他知道我需要一個有勢力的人，他都不露出真面目！」她越來越激動，聲音也越來越大聲。
靈芳嘲笑般地笑開。她突然發現自己的生活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戲劇化了。為什麼這些人都彷彿活在偽裝下？每個人都有他們的逼不得已。
她更想笑為什麼這些人明明自己做錯了卻總要把過錯推給別人？
「是他逼我選擇了尹洛。。。是他逼我的！」姚箬箬厲聲地吼道。
「不是他逼你選擇尹洛，而是你的貪婪逼著你去選擇尹洛。這種愛。。」聲音淡淡地響起，靈芳平靜地看著姚箬箬。
「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打斷她的話，姚箬箬揚手想給靈芳一個巴掌，卻被靈芳敏捷的伸手抓住了。她反抓住靈芳的手挨近她，冷冷出聲，「你接近他還不是一樣有目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誰。」
靈芳的眸光中閃現一絲波動。
「你是想利用季悠辰接近季威吧？所以你連傅磊也勾引，因為你以為他爸也是當年害死你父母的元兇之一，是不？」姚箬箬得意地一笑。
靈芳微微瑟顫了下，瞥向姚箬箬。
「季悠辰竟然會想娶他仇人的女兒，真是可笑。你認為，他會是真心的嗎？我猜他這是在報復你。讓你們兄妹兩人關係破例，互相痛苦。」姚箬箬緊迫地盯著她看，給予她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靈芳的眉頭越皺越緊。她不懂，真的不懂。為什麼姚箬箬會說她是他仇人的女兒？不是應該他是她仇人的兒子嗎？
看著她那雙充滿迷茫的眼睛，姚箬箬低低地笑了，「你可知道他對著你的時候有多痛苦？你這種愛，又算什麼？你若真愛他，就該從他的面前消失。」
「我是他仇人的女兒？」喃喃地吟著這句話，靈芳無力地看著她。想要得到答案，想要知道更多的內容。為什麼，她成了他仇人的女兒？
【我的心好累。。】
【我們成了共犯。。。我恨你。。。小狐狸。。我真的恨。。】
【我愛你，小狐狸。。。真的好愛。。。哪怕我多恨你。。。】
【我沒法放棄仇恨。。無法放過那些害死我媽媽的人。。所以我只能利用你。。。對不起。。。】
【小狐狸，我們可不可以原諒彼此，不去恨對方？】
腦海里，開始想起那一幕幕的情景，他痛苦的眼神，他哀傷的表情。
耳邊，縈繞著那一句句讓人痛苦的話語。
「你媽媽害得他媽媽一無所有。。家破人亡，不止搶了她的男人，還讓她淪落到做別人的情婦。。」姚箬箬愉悅地笑了。因為她看到了靈芳臉上那不再平靜的表情。「我說過，他只是在利用你而已。你，只不過是他報復你們胡家的一顆棋子而已！你殺了他的孩子，他又怎麼可能會原諒你？我看，他之所以會娶你，完全是因為你根本就還懷有他的孩子。是不是？」她的目光一下就變得凜冽，狠狠地瞪向靈芳。
靈芳的腳一下子就軟了下去，還好被不知道何時靠近她們的李律給扶住了。
「姚小姐，麻煩放手。」李律平靜地出聲。心底卻早已翻起了大浪。他想不到姚箬箬竟然會知道這麼多。這麼看來，想必知道這些事情的已經不止她了。
「你不是要談論什麼是愛嗎？既然你那麼愛他，那就離開他啊。反正他要的也只是你肚子里的孩子而已。」姚箬箬笑著鬆開了手，目光卻還是盯著一下子變得崩潰了的靈芳。
「不可能的。。。」靈芳拚命的搖頭。
事實不該是這樣的，她怎麼會是他仇人的女兒呢？那麼他是誰？他才是她要恨的人。。。
淚水開始滑落，她痛苦的抓著李律的手，另一隻手覆在了肚上，「好痛。。」
「少夫人。。。」李律慌了。
「靈芳？」季悠辰和白邵宇剛從裡面出來就看到了這一幕。季悠辰慌張地跑了過來，將靈芳一把抱起。
「若她有什麼事，你也別想活。」白邵宇冷冷地吐出這句話，也朝著季悠辰的車子跑去。
姚箬箬站在原地，唇角的弧度卻越來越往上勾。笑聲從她的嘴中溜出，她笑得猖狂。
「我得不到的。。。她也別想得到！」
話從空氣中盪開，逐漸地消逝在空氣里。
「醫生。。。」門一打開，季悠辰就跑上了前，他的眼中滿是擔憂。
「病人已經沒事了。不過，還要留院觀察。以後不要再刺激她了，若不然很容易會導致小產的。」醫生嚴厲地對季悠辰道。
「謝謝醫生。」他的聲音有點哽咽，紅著眼答謝。
白邵宇聽到這結果也鬆了口氣，看著季悠辰跑開的背影，他站了起來往外走去。
能讓季悠辰亂了分寸，能讓季悠辰紅了眼的，恐怕也就有這個女人了。
一隻手握著她的，另一隻手輕柔地撫摸著她的髮絲。季悠辰看著熟睡中的她，眼中閃爍著淚光。
唇片落在了她的手指上，淚水順著臉頰的弧線滴落在那緊握的手上。他閉上眼想忍住淚水，卻始終無法忍住。
他是多麼的害怕失去她和寶寶。
他已經無法再承受失去任何人了。
他曾在媽媽的墳上發過誓，絕不會饒過那些讓她痛苦的人。卻想不到有一天他最愛的女人，竟是他最該報復的那個人。他想恨她，真的好想恨。不過最終卻成了她的共犯，逼迫著對方去恨自己，與她一起徘徊在愛與恨的道路上。
媽媽對她媽媽的怨恨無法不報，所以他只能逼著自己去利用她。讓她痛了，讓她傷了，才能給他自己一個理由放過她。才能給他自己一個理由去告訴媽媽，她曾受過的痛，受過的傷，他統統已經讓那個女人的女兒嘗到了。
他可以報復任何人，只是，除了她。可以原諒她，卻無法原諒胡天翔。這是他最大的讓步了。。。
可是看到她被自己和胡天翔的仇恨折磨成這樣的時候，他的心開始動搖了。
睜開眼，映入眼中的是黯淡的桔黃色燈光。
略轉頭就看到了靠在床邊的季悠辰，靈芳的心猛然地痛了。
那滲入骨髓般的疼痛讓她的呼吸都變得困難，她的手才動了下就將淺睡中的他給弄醒了。
「餓了嗎？」季悠辰溫柔地笑看著她問道。
淚水頓時浮了上來，迷濛中，她看著他，搖了搖頭。
心開始絞痛著，她禁不住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那肯定是寶寶想爸爸了。」季悠辰說著輕輕地俯身到她的腹部上，「寶寶，是不是呀？」
鼻尖酸澀的要命，眼邊發熱的很，她強忍住淚水，哽咽地道，「笨蛋。。。」
是啊，笨蛋。他是一個大笨蛋。總是將一切都自己扛。
笨蛋，為什麼不好好的去恨她。。。
笨蛋。。。為什麼不幹脆利用她到底，狠狠地傷害她呢？
那樣一來，他是不是就不用這麼的痛苦了？
笨蛋，原來，他和她一樣都是笨蛋。
「寶寶聽到了，可是會心疼爸爸的。。」淺然而笑，他嘴角邊的那抹弧度是那麼的完美。
淚水從她的眼角滑落，閉上眼，想要就這樣將這些痛苦閉絕在外。
「小心以後寶寶出生了也變成愛哭鬼了。」修長的指尖溫柔地拂去她眼角的淚水，他的心隱隱作痛。
「陪我一起睡好嗎？」睜開眼，挪開了位置，示意他陪她一起躺下。
他照做的躺到了那張病床上，將她緊緊地擁入了懷中。
他的身子是那麼的溫熱，被他抱在懷中，她感到了溫暖。
那顆被傷得支離破碎的心，只有他可以醫治。
「對不起。。」她沙啞地出聲。
「小狐狸。。。」他的手緩緩地捂住了她的耳朵。
額與額輕觸，鼻與鼻輕碰，他緩緩地道，「什麼都別想。。只要記得我對你的愛，好不好？」
那圍繞著她的男性氣息，那灼熱的呼吸，讓她感覺自己被這個男人的緊緊的包圍著。她的世界里，彷彿就只剩下了他。
除了他，沒有人能如此的珍惜她了。
除了他，沒有人會如此的去保護著她了。
他是她這世上最親密的人，最不能丟棄的人。
「好。」伴隨著那顫抖的聲音，她給出了承諾。
她能記住什麼？他給她的，也只有愛。
那些仇恨，就讓他們去吧。。。她不想再管，也無力再管。她只想好好的守護著他，守護著他們的寶寶。
傅磊坐在醫院外的長椅上抽著煙。
哪怕她即將成為季悠辰的妻子，他的心始終還裝著她。
他竟是這般死心眼的愛著她，哪怕她與他之間的相處是那麼的短。
「我可以幫你得到她。」淡雅的聲音在空氣中盪開。
他的眸孔中倏然出現一雙腳。順著那腳往上看，他看到了那張貌似胡靈芳的臉。
「但你必須帶她遠離這裡。」笑笑再次出聲。
微若的煙味透過他冰冷的唇瓣緩緩地飄蕩在空氣里，他扔掉煙頭踩了上去。
「什麼條件？」徐徐地開口，他問。
「給她幸福。」笑笑望向醫院，淺淺地出聲。
他微楞地看著她，沒料到她會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