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變故
隨著百里閣主這聲口令落下,整個觀星閣內的氣氛也變得凝重起來,所有人的視線全部轉移到了觀星台上。
此時,不管是羨慕也好,妒忌也罷,恐怕沒有誰願意錯過,這個將來註定會在星斗大陸上一鳴驚人的「天人」,引星入體的畫面。
那團純粹至極的星辰之力,在星辰石的牽動下匯聚成線,分成兩條銀色的流光,一左一右剛好懸浮在顧辰生的身旁。
百里閣主挽起衣袖,單手掐訣,一邊緩步朝台上走去,一邊伸手不停在空中虛划著什麼。
一些族內尚未引星的幼童,見到這幕有些好奇的與身旁夥伴竊竊私語,均被身旁長輩以眼神制止。
場間一片寂靜,只有百里閣主腳步落地發出的「咔咔」聲。
顧辰生面無表情,心中卻十分緊張,眼前的這幕喚起了他不好的回憶。
上一世,他也是這樣一動也不能動,而後眼睜睜地看著幾根鋒利的長矛,將他的身體刺了個對穿。
「呃...」用力地搖了搖腦袋,顧辰生把這煩人的思緒拋在腦後,凝了凝神將注意力重新轉移到這一重要的儀式上。
「呵呵,小傢伙不要擔心,引動星辰之力入體,不會讓你感到絲毫不適,相反,一旦星光遊走完一圈周身百脈,你反而會感覺十分舒暢。」似是覺察到了顧辰生的緊張情緒,來到他身前的百里閣主和聲勸解道。
「嗯。」輕輕點了點頭,顧辰生逐漸閉攏眼眸。
「引星,入體!」
百里閣主低喝一聲,兩道星辰之力瞬間變化,竟是絲毫不差地順著先前他虛划的線條流動,鉤織成了一個十分絢麗的陣法。
星辰之力環繞之間,最終在顧辰生的眉心處凝聚一點。
緊閉眼眸的顧辰生,突然「看到」四周出現了許多光團,它們時近時遠,卻又彷彿是在按照某種規律在運轉,宛若夢幻。
「沉心觀察,仔細尋找屬於自己的那顆星辰,將它握在手中!」縹緲的虛空之中,再次傳來百里閣主的聲音。
顧辰生眉頭緊皺,只覺得「眼前」這片星空轉的更快了,「莫不是這傢伙在騙人?為什麼我感覺有些頭暈目眩。」他想要抬手去抓,卻發現在這片空間中,別說是動作,就連轉動眼球都有些吃力。
緩緩將視線下移,眼前所見到的這幕,直接駭地他冷汗直流。
就見一團黑色的霧氣,不知何時已經纏上了他的四肢,先前充盈在經脈中的星辰之力,正在逐漸被這團黑霧替代。
「這是什麼鬼東西!」顧辰生臉色難看,迅速將情緒調整好后,又試著挪動了一下身子。他快速回憶了一遍族中那本薄薄的《引星入體初探》,確認通篇之中均沒有他所遭遇的情況。
「莫非是這該死的百里老頭動了什麼手腳?不對,這般眾目睽睽之下,他怎敢...」
正在努力思考對策的顧辰生,卻不知道外面也因為他的這一異常發生了不小的騷動。
「嘶...又是黑霧遮星?」百里閣主雙目一凝失聲出口,他的話音剛落,人群之中的趙家家主趙岩臉色就是一變,察覺到眾人的視線后,趙岩深吸一口氣,目光有些陰寒地環視一周,與他有視線接觸的眾人,連忙將視線移開。
多年之前,他的大兒子也是這般,在引星入體的時候,遭遇了黑霧遮星,沒有人能準確說明發生這種情況的緣由,因為它在整個星斗大陸上也並不多見,各方大能聯合數名頂級聖紋師研究,最終也只給出了一個模糊的答案:觸發黑霧遮星的孩童,是因為在後天成長的這段時間內,遭遇到某種不可知的因素,導致原本通暢的經脈堵塞,並且無法成功引星修鍊。
此時,這種情況又發生在這個顧家的「百年星辰」身上?人群中略微有些騷動,除了臉色已經陰沉出水的顧家大長老,還有回憶起往事的趙家家主外,其餘勢力的領頭人,竟是紛紛露出了隱晦的笑容。
「真沒想到,整個大陸上都少有的黑霧遮星,居然會在咱們這龍息城上演兩次。」不知是誰小聲嘀咕著。
「嘿嘿,當年那二十九字評語鬧得整個蒼龍帝國沸沸揚揚,聽說就連那龍窯宗都有派遣使者前來,如今看來,只怕是那顧家言之無物有意吹噓啊,只可惜這小傢伙太不爭氣,居然是個廢脈,嘿嘿,不然顧家還能藉此繼續騙上十數年...」又一方勢力的隊伍里傳來嘲諷地笑聲。
「咔嚓,咔嚓!」
就在眾人長吁短嘆之時,觀星台上情況再變,那幅由星辰之力繪製的符陣,竟是出現了裂痕,百里閣主掐訣的手臂開始微微顫抖,卻依然止不住那不停從顧辰生身體里流出的星辰之力。
符陣墜落殘片的速度加快,僅消片刻整個符陣就已經盡數歸於虛無,星辰之力燃盡,就連閣頂懸浮的星辰石也開始變得有些暗淡無光。
「唉...」
百里閣主發出一聲嘆息,將那條有些發痛地手臂垂下,落在身體一旁。他看著最後一屢星辰之力從顧辰生體內流出后,不禁搖了搖頭。
「噗!」
失去星辰之力的支撐,顧辰生身形有些踉蹌地癱倒在地,他臉色發白一口鮮血噴出,識海中的思緒重歸,他有些艱難地睜開眼睛,目露茫然之色。
「混賬!去把他帶下來!」顧家大長老聽著身旁鑽入耳中的笑聲,一甩袖袍,恨不能直接打死這個丟人現眼的東西。但他也清楚,自己這樣做的後果,不僅不會消除此事的影響,反而會把他們顧家推至更加難堪的境地。
「百里閣主,有勞了。」
朝著觀星台上那名紫袍中年男子拱拱手,顧家大長老,扭頭朝著閣外走去。
此刻他的心中同樣思緒萬千,只因這件事情一經傳開,關係到的不僅僅是顧家的顏面問題,只怕昔年與他們家族交好的城主大人,龍窯宗這座蒼龍帝國的巨擘勢力,都會對他顧家的態度發生轉變。
「哎。」顧大長老蒼老的臉上又添幾分倦容,原本直挺的腰桿,在經歷這種變故后,也顯得有些彎曲。
他沒有再看一眼顧辰生,對著身旁一名侍女打扮的婦人擺了擺手,而後徑直朝著城外走去,他要在消息還未徹底爆發前,孤身前往龍窯宗的官道上,與族長彙報這一沉重的事實。
然而,誰也沒看到的是,在那團星辰之力散盡之前,有一顆通體漆黑的渾圓珠體,悄悄鑽進了顧辰生的眉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