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2 章 似我心(二)
西瓊近來頗為順心稱意。自凝波渡歸來后,此前數月中那風雨欲來的氣氛為之一清,眾人無不覺得沉悶盡去,心曠神暢。
妖族固然生性各異,但既然能在芳海中居住,便不像繁嶺部那般好戰,也少有怯懦之輩。讓大家心中疑慮的,只是在膠著局面下一觸即發、難以預料的變化,如今王庭已取回慧泉的全盤掌控,掃除隱患,前路由此也清楚分明。
至於被壓了一頭的仙門是不是心有不甘,雙方會不會再生爭端,倒也沒有誰在擔憂的。
平日里周圍人做事時是滿腹沉思,還是心緒輕快,情形實有天壤之別,統管諸事的西瓊對此感觸尤深。夏日漸至,眼看王庭中人紛紛換了新裝,深色衣袍在這時節顯沉,配飾便力圖玲瓏巧致、清爽可喜,每每成群結隊進出,都如新風般賞心悅目。
西瓊忙還是忙,沒那些閒情逸緻,但這瀰漫的輕盈氣息一樣叫他鬆快起來。現在睡也能睡好了,每天跟著蹭蹭廚房裡推陳出新的小灶,偶爾去迫害一下閉門修鍊的安子午,自覺得已經達成了勞逸結合的平衡。
這日瑣事不多,入夜後閣中空空蕩蕩,只有幾個換班的文書提著夜宵前來當值。夜半已過,西瓊索性也收了工,想起有陣子沒回家,不如乾脆回族地去,混頓早飯,再睡一上午。
芳海中,正是清夜無塵,月輝在樹頂遙遙拋灑,宛如白刃上再鍍了一層銀霜。自慧泉啟封以來,此地靈氣日益滿盈,浸潤其中時,諸般妙悟自生,比這見慣了的美景又更令人心曠神怡。
西瓊出得王庭,不禁越飛越慢,心道最近修行雖不至荒廢,但也不曾十分用心,何不趁此機會勤勉一番。念頭既定,他按低風勢,正想找個清凈地方,不料前方驟見一道劍氣掠過夜色,相距雖遠,卻萬難忽視。
其勢並不凌厲,與聲聲林濤相合,自有種大巧不工的意韻。西瓊不免羽毛一陣撲棱,十分犯難。
撞見都撞見了,對面肯定也察覺到自己來臨,如果假作不知,蒙頭飛走,似乎頗為無禮。要飛過去吧,又不知是不是冒昧。
他也沒遲疑太久,片刻后就照原路往前。從紛亂樹影間降下,面前豁然開朗,一道溪流如玉帶盤折,溪邊空處,劍修停了手中劍,正看向他來處。
他不再猶豫,化形落地,上前見禮。
「可是打擾了大祭修行?」謝真問道。
西瓊一愣,才明白他或許是將這裡當作他的修鍊之地了,忙道:「不過是恰巧經過,前來致意一二。」
「何必客氣。」謝真道,看了看天色,「大祭忙到這個時辰,著實辛苦了。」
「近來清閑了許多,再者我族天性如此,晝夜顛倒是常事,並不以為苦。」
西瓊擺手,「閣下此時來練劍,也是十分勤勉啊。」
謝真道:「近來自覺太過懈怠,只好稍加彌補。」
西瓊心想咱們眼中的「懈怠」大約完全不是一回事。他視線一掃,看到對方手中那素凈不起眼的劍鞘,心中又是一震:原來殿下把阿花的劍也拿給這位用了……
他知不知道這是阿花的劍呢?又或者,這把劍原本就是殿下為他準備的?
以他自己的了解,他相信殿下做不出那等負心薄倖、拈花惹草、見異思遷……之事,只是這狀況委實頗為離奇。
不過,想想當初阿花在王庭時,殿下對他們的猜測打趣均是嚴詞否認,雖然大家有目共睹,殿下對待阿花確是另眼相看……越想越頭疼,他趕緊打住思緒。
或許是盯著人家的劍看了太久,他眼前忽地伸過來一把木劍的劍柄。gōΠb.ōγg
「過兩招么?」對方問。
西瓊:「……」
他凝視著這打磨乾淨的劍柄,深覺遇到了人生前所未有之大危機。
要是拒絕會怎樣?話說這木劍是哪裡來的,為什麼謝玄華還會隨身帶著這東西啊?
只聽謝真又道:「幾日前初見時,大祭也曾問起過。切磋比試,自當樂意奉陪,若是這時候不巧,也不妨事。」
西瓊頓時想起那時的情景,更想使勁晃晃自己的腦殼了。
鬼使神差地,他接了那劍,總算還有點清醒,沒有將劍一橫,上前挑戰。他斟酌道:「我只習術法,劍法不過是花架子。」
他向來口才靈便,論與人打交道,比王庭里那群閉門造車的傢伙強到不知哪裡去。但此刻面對一個等著和他切磋的劍仙,他仍不由得訥訥:「之前只是……」
要找些好聽話來湊合過去,倒不是想不出,可是他心中不願如此。見他遲疑,對方卻爽快道:「只是這劍修的名聲在外,又是死而復生之人,見到不免好奇。這卻是人之常情了。」
雖然西瓊糾結的理由不止這些,可是人家台階都體貼地遞了來,他自然只是點頭稱是。
對方朝他一笑,儘管在素來冷峻的面容上,並不顯得有多麼和藹,但那確是不會錯認的笑意。忽然間,西瓊後知後覺地察知,他從一開始就覺得哪裡不太對的根源在哪裡——對方不像往日所見那樣一身白衣,而是穿了件王庭的黑衫。
要說他怎麼會沒發覺,大概是先前被劍光吸引了,之後又心弦緊繃,無暇留意他物。又或是因為,面前這人無論作何打扮,別人注意到的永遠是他本身而已。
不過,這裝束在他身上絲毫不顯奇異,那股氣勢最是乾淨利落。
西瓊不覺想起了舊日的王庭,先王為人風流,鍾愛絲竹管弦、笙歌樂舞,王庭上下也是一片的繁盛頹靡。他為殿下效勞,隨殿下回返王庭,其實也沒見過幾日曾經的景象;之後的變化也非一蹴而就,但諸人自然體察新王心意,一掃昔日風氣,個個打疊精神,這才顯出簡明利索。
若是那時的劍仙前來王庭,想必是處處都格格不入。如今,卻是無處不妥,彷彿他原本就是王庭的一員。
西瓊看著手中木劍,只要將它遞迴去,起身作別,就可以趕快結束這不期而遇,飛回村裡睡大覺。眼看對方也正等他告辭,神色間並無一絲不耐,他卻終於改了主意。
「閣下,在王庭待得還稱意么?」他問,「可有什麼不習慣的?」
他會猶豫,也是拿不準該不該和對方聊起這些。無論如何,瑤山謝玄華的身份還是頗為特殊,又是因為殿下的原因才留在此處,與王庭、與妖族別無關係。他的事情,自有殿下來關切,旁人若是探問,說不定反而顯得冒昧。
西瓊身為大祭,主理王庭上下事務,在諸事尚不明朗之前,少說少錯、對其敬而遠之才是明智之舉。
但是,倘若劍仙盤桓在此,總不能始終不與旁人打交道。
殿下的脾氣,他多年下來也略知一二,恐怕在殿下看來,對方能隨心所欲才是最要緊的。想和人說話就說,不想結識,也不能叫人攪擾清凈,總而言之,必不讓他有半點勉強。
可是要西瓊來說,王庭眾人也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對這位劍仙——論來歷,在仙門中是數一數二的天驕,論名聲,不少年輕孩子都是聽著他故事長大的,論修為,也不知道與殿下是誰更勝一籌……
琴台里曾有過三部的名門之後,有過弱小妖族,有過來自鄉野的散修,甚至也有過壽命不永的凡人。大家本可以說句我們什麼場面沒見過,然而這個場面,確實是第一次見。
如此,人人心懷敬畏,又不知劍仙對他們是何等態度,自然踟躕不前。
指望殿□□察這般微妙心思,也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西瓊實是誠心期望殿下這樁姻緣順遂,不論謝玄華還是不是瑤山門下,他未來都將是王庭的半個主人,而非僅僅只是一名貴客。
今日見到對方衣著也改了王庭的樣式,大概也有相處融洽之心,他左思右想,還是應藉此機會嘗試一二,沒準就能開個好頭。
「王庭處處都好。」
上來先是場面話,西瓊也含笑點頭,就聽謝真下一句道:「只是,時常覺得諸位族人見到我時總有些緊張,是王庭少見仙門修士,才覺得不太自在么?」
西瓊:「啊……這個……」
他也是沒想到對方如此直白,愕然過後,反倒不糾結了。他也誠懇道:「正因劍仙盛名在外,又是別有不同。」
見對方並無不愉,他又道:「好叫閣下知道,這也並非是有意無禮。」
「何來無禮,我倒覺得是過分客氣了。」謝真道,「倘若易地而處,長明隨我前去仙門,斷不會是這般平和光景。」
西瓊:「……」
他想象了一下殿下嫁入仙門的情景,不禁打了個冷顫。謝真又道:「比之仙門對妖族的成見,王庭諸位足稱友善。我也知這既有些許薄名在其中,又有長明的緣故,總要面上過得去——但對於我這仙門中人在此,你們究竟是如何看待的?」
西瓊發現他確實是在認真地問這個問題。他也確實是在認真考慮,要如何與王庭的部眾妥善相處。
之前打的那許多腹稿,此刻都被他拋在一邊。他按捺心緒,答道:「就以我自己而言,我如何待人,要看人如何待我。閣下處事向來公道,從無派別之分,世人皆看在眼中;既然閣下不對妖族有那異見,我又怎會拘泥於彼此來歷?我想他人,也是如此。」
「……這原是最分明的道理。」
謝真若有所思,點了點頭,「卻是我一時間沒有看得分明。」
西瓊看著這位當代無人能出其右的劍修,凝波渡那晚面對六派、面對仙門眾人時他坦然回身的那一幕,再一次浮現在眼前。
他的目光常予人以冷若冰霜的印象,那莫測劍法、端方行事,又為此格外披上了凜然的光輝。然而,西瓊此刻又覺得,正如深潭清澈,令人一望即覺出寒意,但那潭水自身,也僅僅是別無陰霾而已。
「至於大家在閣下面前有些放不開,實與閣下是否來自仙門無關……」
他微笑道,「倒是許多人的仰慕之心,不知如何去述說。」
隨即,他看到對方沉默片刻,露出了「我知道怎麼辦了」的神色,讓他心中一頓,莫名生出一種不妙的預感。
「待到此間事畢,便找些日子,與諸位切磋吧。」謝真道,「若是有興緻,可來盡情較量一番!」
西瓊:「……」
無盡的昏迷過後,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節內容,請下載愛閱小說app,無廣告免費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網站已經不更新最新章節內容,已經星星閱讀小說APP更新最新章節內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湧上心頭。
這是哪?
隨後,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後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麼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可問題是,這不是他!,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無廣告免費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麼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後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後一本你是怎麼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麼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湧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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