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試前
雖是有驚無險,但眾人一路上也不敢放鬆,行至官道上才很是鬆了一口氣。
風景再美,那也還得是小命重要啊!
古代真是出個門都不容易啊!
「想做點買賣也是不容易啊!」陳父感嘆到。
「可不是這個理兒嗎,銀子又哪裡是好賺的,這次的情況還是好些的,想當初我們那時候,真是差點連命都丟在外頭,那山裡面的草寇可是上來就是搶東西,刀上都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血呀。」
「也就因為那事兒,這才早早的退下來,當時我就想著家裡老的老,小的小,我這要真出了什麼事,他們可怎麼活吶!這錢呀,再重,都沒命來的重。」
沒想到他爹還有這般經歷,平日也聽他說過早年各地的見聞,但其中艱難卻不會對小兒子說什麼,也怪不得他爹非要跟過來,怕也是擔心路上不甚太平。
「早些年也有趕考的學子被人搶去了盤纏,那些個賊人們還頗有些污言穢語。其中有學子不堪其辱,便有些口不擇言,甚至因此慘遭毒打。這好不容易熬了過去,卻因為聽了些閑言碎語,一時氣急攻心,再加之舊傷未愈,最終也是一病不起。」說到這裡夫子甚是惋惜。
「且聽說這位學子才學甚佳,也是極有可能上榜的,可惜了呀!」
額,說白了就是被氣死的。沈煊心道,看來哪裡都得需要一顆大心臟。
「那之後呢,有學子受辱致死,難道官府不曾管嗎?」陳師兄連忙問道
「當時好些個學子聯名上告到知府那裡,據說連本地步兵衙門都驚動了。不出一月,匪首便被斬首示眾,從黨也是死了死,餘下的也都投進了牢里。」夫子說起這個,神情明顯好了許多。
這點智商也敢學人家當土匪,可不得死的透透的,沈煊心裡吐槽道:你說你搶人盤纏便算了,還出言侮辱人家,這是生怕把人得罪的不夠死啊,這個年代可是講究「士可殺不可辱」的。
而且要知道,古往今來,讀書人最會做的事情是什麼?
是抱團!!!
別看只是辱及幾位學子,有些甚至連個正經功名的都沒有,但是要知道秦檜尚有三千好友,這些個讀書人平日里探討下學問,互贈些詩句,一場文會下來便能結識諸多好友,再加之同年,同鄉,師兄弟這些天然的同盟,其能量也是不容小覷。
雖嘴上說道「手無縛雞之力」,「百無一用是書生」。但中國上上下下可是被這些個讀書人統治了上千年。士人之尊貴早已深入人心。
就連朝中大臣素日也均以讀書人自詡,別看文人內部傾軋的厲害,但對這種辱及文人士子,挑戰讀書人尊嚴之事向來是一致對外的。
況且又是出了人命,事情鬧的這樣大,要是一個處理不好,「縱容匪眾,漠視學子性命」這口大鍋就要牢牢地扣在當地官員頭上。
能做到知府這地步的,自是分的清輕重。
也怪不得的那些個山匪這樣明白,原來是有前車之鑒吶,前輩們血淋淋的例子可是擺在那兒的。
前人之鑒,後人之師。古人真是誠不欺余!
官道上還是比較平穩的,起碼夫子臉色已經好上了許多。及至府城時,也陸續見到了各地來趕考的學子,這時大家都已神色疲憊,也沒心思多說什麼,互相打過招呼便各自離去。
眾人剛走到一家客棧門口,便聽到小二在那裡跟幾位學子介紹到「幾位來我們店裡可是來對了,小店的風水可是特意去找高人去看過的,去年那位案首考試前後可一直就住我們這兒,這裡離考場也就一刻鐘不到路程,絕對不會耽擱諸位考試的。」
那些學子果然心動不已。
而沈煊聽到這裡便知道這家店估計是住不得了。
果然小二又道「至於費用,這得看客官是要住哪裡了」
「這天字型大小房自是要會貴上一些的,一晚上要五百文,地字型大小四百文,人字型大小隻要三百文,至於通鋪人員難免混雜,諸位恐怕是瞧不上的。」
聽到這裡,他便拉著他爹對眾人道:「這裡怕是比其他的地方貴上許多,我這還是到別處看看吧!」
徐洲他們難免猶豫,「案首」呆過的店對他們這些趕考的學子還是極有吸引力的,沒見連他爹都頗為不舍,只是到底沒能拗過兒子。
他爹啥時候也這般迷信了。
「諸位不必擔心我們,這裡可是府城,治安定是不錯的。」
最後還是他和楊師兄選擇離開,
走之前他還聽到小二高聲道「去年那位案首呆過的房間?那可是去年就被人包了下來,今年早早就住了進去。」
妥妥的土豪不解釋!!果然還是貧窮限制了我的想像。
不過對於楊師兄的選擇,他一度很是驚奇,畢竟楊師兄家境應當是不錯的呀?估計是他疑惑的眼神太明顯了,楊師兄看了他一眼淡淡解釋到「學子眾多,難免嘈雜。」
說嘈雜估計也是覺得人多是非多吧!尤其是一群互為競爭者的學子。
他和楊師兄來到了了第二家店,跟上一家差不多的規格,距考試的地兒相較上家也遠不了多少,可這價錢整整少了一百文,他們估計得在這裡呆到放榜后,那就是將近一個月左右,算下來那可是三兩銀子啊!看來他還是低估了這案首的價值。不知道那掌柜後來有沒有給人家包個紅包。
想到書店裡只要說是高考狀元某某用過的資料,購買量也是多的驚人,至於用沒用過,難道你還能找人家狀元問問不成?
而那家店,可是實打實的住過「狀元」的呢!他們可不敢在這上面騙人。
進了房間,他爹還一副語重心長樣子道:「你爹我年輕時也算走南闖北有些年了,這運道一事本就玄乎得很,大可不必過於執著。」
這是怕他因為這個影響心情,沈煊感動之餘又有些好笑,難道當初客棧門口遲疑不想走的人不是老爹自己嗎?
別當他沒看到老爹當時的不情願。不過誰讓這是親爹呢,當然得給老爹面子了。
「知道了爹,您兒子您還不了解,是信這個的人嗎?」
沈爹也知道自己是過分擔憂了,但事關寶貝兒子,那是在怎麼仔細都不為過的。
晚上看到完全不放在心上,已經開始日常看書的兒子,沈爹半是驕傲半是心酸。
孩子不懂事吧,父母總是擔心不已,可是孩子小小年紀便這般懂事了,做父母的心中卻又是酸澀難言。
想到自家幺兒小時候見天的練字練得第二天手都抓不住筷子,還在為些紙筆費擔心。他當時說他家婆娘婦人之見,可這心裡還不是難受的厲害。
沈煊是不知道自家老爹的複雜心思的,他正在日常將所學內容梳理一下,不求到時候諸般順利,但起碼也要心中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