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她應該是自由的
喬治安娜年輕的時候突發奇想要嫁給一個小她六歲的男孩,不為別的,就為了她知道現階段的環境下,這世界上除了她,那男孩娶任何一個純血姑娘都是煎熬。
當然了,就是借口。從她十六七歲的年紀開始,她早就分不清仰慕和喜歡哪個更多點了。
「安,安!」西里斯·布萊克用小石頭輕輕砸在斑駁的牆壁上,沒用多久一個頂著亂蓬蓬頭髮的少女從樓上踩著拖鞋「啪塔啪嗒」地沖了下來,她臉色不好,但還是勉強笑了笑「噢,小天狼星,你怎麼知道我住這兒?」
「離家出走這套我七歲以後就不玩了。」年輕的西里斯不屑地撇了撇嘴,這表情顯得他有點兒痞氣,奇異的是竟然沒有消減他的英俊而是顯得他過分耀眼。
喬治安娜不依不饒地又問了一遍「你怎麼知道我住這兒?」
「放心,沒別人知道。」西里斯則是滿不在乎地捋了下頭髮「為什麼自己住,就因為你媽媽的事?」
「呃,噢,嗯,對,是的,你聽說了?她——她去世了。」
兩個人沉默了一陣,有一隻小蟲子停留在女孩金棕色的發頂,西里斯看了一陣「恕我直言,你這樣可不太酷...」
「小天狼星!」喬治安娜喝止了他繼續說下去「抱歉,你太小了,你不明白,我,我沒有媽媽了。」
「這和你不去上學有什麼關係?」西里斯說著坐到那幢房子前的水泥台階上,他揮手驅趕著夏日的蚊蟲「好吧,看來你不會讓我上去了。我們聊聊,喬治安娜。」
「聊聊?」她輕聲笑了一下,並不是為了嘲笑,只是覺得挺好玩兒的「你今年幾歲了?」
西里斯有點兒臉紅「用不著你管。」他動了動,眼睛飛快地瞥了一下「我們聊聊。」
「好吧——」喬治安娜坐在了他的旁邊「你還和你媽媽對著幹嗎?」
「真高興你選擇了最糟糕的開展。」
喬治安娜並不擔心他會拒絕,原因在於他們頭一回見面就是從小天狼星被罰關在屋子裡反省,她無意撞見開始的。當母親的精神問題開始出現嚴重問題,喬治安娜就有意無意地往布萊克家裡鑽,她試圖了解究竟是什麼秘密逼迫逐漸起勢的那個人非得要干涉兩個本不相愛的人結婚,結果當然只是學到一點而已血統理論。也許出於那個心照不宣的故事,布萊克先生並沒有阻止她。噢,就是那個老掉牙的故事,喬治安娜的媽媽奧德麗·弗拉梅爾差點兒就被迫嫁給了小天狼星的爸爸奧賴恩·布萊克。
「我們當然好得不能再好了。我用麻瓜摩托車的圖片和穿著比基尼的麻瓜女孩招貼畫裝飾自己的房間,並用永久粘貼咒把它們貼在牆上。她氣壞了。」西里斯得意地抽出他的魔杖展示了一下,橡木、12英寸長、鳳凰尾羽。他買到這根魔杖的第一天就立刻寫信告知了喬治安娜。
喬治安娜連忙推了他一下「快收起來,這有麻瓜。還有,你可千萬別讓她知道永久粘貼咒是我教你的,她不喜歡這個。」
「只有純血統巫師才『值得尊敬』」西里斯彷彿想到了什麼,於是學著他媽媽的語氣怪模怪樣地說了一句,語畢他還順便哼道「梅林知道我才是對的。」
「其實你應當客觀評價。目前為止,大多數血統純正的巫師的確從家族裡繼承了某些方面的天賦,比如我,我變形術學的最好,如果有鍊金術的課程我准能拿第一。」
「得了吧,你最好少來我家和我媽媽聊天,你現在有點兒糊塗了,這毛病會傳染。」西里斯偷偷翻了個白眼,但喬治安娜還是看到了,沒等她反駁,男孩兒又開始了下一個話題「你聽過狗靈嗎?」
「狗靈?噢,是的。我曾經看過一本魔法史的書提到過,狗靈是專門看守墓地的,而且喜歡夜間遊盪。塊頭比一般的狗大,來無蹤去無影,往往突然出現或消失。許多人認為狗靈是死亡的凶兆,是撒旦的化身。麻瓜中則是安格利亞薩福克郡於曾傳出有一隻的黑狗在當地殺害了4人。怎麼問起這個?」
西里斯摸了摸鼻子,他眨眨眼「噢,就是問問,我感興趣。這是一個好的話題,反正比你那個選題好得多。現在可以聊聊了嗎?或者我們打個賭,今天你會告訴我的。」
喬治安娜情不自禁笑了,他們的話題從剛剛認識開始就老是這樣維度跳躍。這熟悉的感覺讓她有種錯覺:事情似乎沒那麼糟,她想拍拍西里斯的腦袋,但他強烈抗議「別拿我當小孩!」
「好吧,好吧。你贏了。聊聊我媽媽,你大概聽說了吧,她死了。死亡是一種解脫,對我們而言都是。不過這意味著,我只有一個人了。」喬治安娜溫和地說完,不自在地望了望他的臉,僅僅是為了找點勇氣。晚風輕輕騷弄著她的髮絲,多日來的痛苦和孤獨在伺機找個借口噴涌而出,她似乎短暫擺脫了從小到大的乖乖牌形象,喬治安娜不知道怎麼了,她就是突然想對面前的小男孩談及往事「她一直生活的不太好。年紀輕輕就嫁給了我爸爸,也許他們甚至素未謀面...總之...我剛出生她就瘋了,因為我爸爸...他被謀殺了。我從來沒和別人說過這個,她不幸——」
西里斯的手插在口袋裡,他寬慰道「我倒不這麼認為。死亡並非是死者的不幸,而且生者的不幸。你有沒有想過,我指的是,你還有自己。」
他深灰色的眼睛涌動著某種自信,他伸出一隻稚嫩的手拍著喬治安娜的肩膀愉快地笑了「別想太多,找點兒樂子吧。我給你幾個糞蛋,昨天我捉弄了雷古勒斯,下回我們一起。」
喬治安娜的靈魂就像在這一瞬間讓他輕而易舉地拍散了,她飄飄然地往上飛升,一切的悲傷都不存在了,她的眼神開始渙散「不,不,小天狼星,再說說這個。我想聽,我還有我自己,你指的是?」
西里斯·布萊克大概覺得他今天來錯了,他本以為喬治安娜是一個為他的惡作劇計劃找到漏洞並指出不足的聰明人,可今天的她看上去卻比她過去的每一天都還要頹廢,先是開始贊同他媽媽的胡話,現在又獃獃愣愣像中了魂魄出竅咒。不過他還是忍耐住提問的衝動,並且發了慈悲為她答疑解惑。
「愛我們的人永遠不會離開我們,她,我是說你媽媽,至少她永遠在你心裡,只要你沒忘了她,她就永遠活著。」西里斯說完聳聳肩,附贈咧嘴一笑,盡量使氣氛鬆快些「所以你只屬於你自己,你是自由的。」
喬治安娜重新墜落回了地面,她震動地久久凝望著男孩稚氣未脫的臉龐,出神地默念了幾遍西里斯的名字,緊接著仰面望了望還沒完全黑透的天空:在初夏不穩定的天氣條件下會更加閃亮,那有著除太陽外全天最亮的恆星「你的名字,它很適合你。」
他們聊了很多,在他們告別之際喬治安娜動容地和他握了握手,不再是類似從前揉他的頭髮的舉動,而是把他當做一個真正的大人那樣,他們十分平等地面對面站著「小天狼星,你媽媽會以你為榮的,真的。將來,當你長大的時候。」
西里斯先是偷偷撇了撇嘴表示不認同,但他沒放在心上,隨後優雅地和她揮揮手「霍格沃茲見,我收到錄取通知了。別失約,你可是我的軍師。」
男孩的身影逐漸變得渺小,最後他從街道拐角處消失了,如同他來的時候那樣。喬治安娜從不擔心西里斯·布萊克怎麼回去,他總有一百個鬼點子達到目的。他才11歲,但並不妨礙他擁有一顆如此純潔的內心。
從那天起,這個擁有赤子之心的男孩在她的生命中開始熠熠發光,每當喬治安娜陷入迷途,這段對話好像卡帶般在她腦子裡循環播放。隨著交情漸深她開始越來越了解西里斯·布萊克,說句老實話,他根本生錯了地方,他這樣英勇的,正直的,坦率的,真誠的人從來就不該違背天性呆在布萊克家裡。因為他的父母跟大部分家族成員一樣都遵循著家族的傳統,都是極端純血主義者,以自己的純血統為傲,並以「永遠純潔」為家族座右銘。
喬治安娜短暫的一生中做過不少糊塗事,其中就包括她年輕時候對於婚姻的糊塗。她有過兩任丈夫,為了保護所謂某人的純真,當她還不太清楚愛情的含義時就嫁人了,後來又為了女兒的成長嫁給了一個麻瓜。總而言之,她十分自私,又很少為自己而活。
眼下,一場車禍發生了,她是受害者。喬治安娜正瞳孔放大躺在微微發熱的瀝青馬路上,如同她無數次仰望的瞬間在天空中尋找那顆星星。在她生命流逝的同時,突然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這段銘記在心的對話,她開始有點兒後悔。
到此為止吧,就讓愛情作為未解之謎和她的生命一起沉睡吧,此刻之後,她屬於她自己。
她應該是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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