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喬治安娜的故事(上)
夕陽在迅速下沉,天空變成了澄凈的灰紫色,但天際還有一抹紅寶石般的深紅色光亮。
斯內普從外頭回來,為女孩解咒后,站在辦公桌后等待她的蘇醒。他冷冷的盯著那扇看不到陽光的窗子,想起了莉莉。的確,外面的天是多麼動人的顏色啊,就像莉莉耀眼的頭髮都,紅得美麗、熱烈。莉莉·伊萬斯是他十一年來唯一的光,他親手熄滅了它。他永遠都不會饒恕自己,永遠。
貝蒂猛的張開了眼睛,這一切都像是噩夢。她警覺的發現,這絕對是在地下的某個地方。這裡陰冷潮濕,粘糊糊的可怕東西裝在大口瓶里,在火光中冷冷地閃爍著。
——是斯內普的辦公室。
她還以為斯內普絕對不想再見到她呢。她忍不住活動了脖子轉頭去看那個坐在桌后的男人。他仍然穿著一身黑袍,黑色的眼睛里閃動著悲傷。高傲的神色配合鷹鉤鼻在光影下顯得他十分寂寞。這已經不是貝蒂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斯內普臉教授了。她很想上去拍拍他,給他一個擁抱,但她保證,斯內普不會需要的。
「教授?」她裝作剛醒來似的,皺著眉頭問。
「鄧布利多不在學校。」斯內普回過神來,緊接著說「因為他和尼可·勒梅失去了聯繫。」
貝蒂一下子站了起來,一陣心慌沖遍她的全身「他說過他們不會有事的!鄧布利多他說過的!」
「坐下。」斯內普仍然站在那,他冷冷的開口「特拉弗斯小姐,請維持你的禮度。」
貝蒂張大了嘴,一言不發的坐下來,她突然忍不住自責的捂住臉,眼淚大滴大滴的落下來「我早該知道的——尼可爺爺把哲人石寄給了我,卻沒有來得及寫任何便條——他一定是出了什麼事。我真該死,我竟然什麼都不知道。」
斯內普皺起眉毛,沒有任何便條?據他所知,尼可·勒梅至少給鄧布利多留了一張便條說明這是伊麗莎白的生日禮物。他不知道鄧布利多打算做什麼,他選擇了閉口不提「特拉弗斯小姐真是越來越像一位合格的格蘭芬多了。」
他看了看貝蒂,沒有半點同情,而是嘲諷的假笑著。
貝蒂吃驚的抬頭,停下了抽泣,她的眼淚還留在臉上,掌心濕漉漉的,提醒著她剛剛絕不是幻聽。她不敢相信斯內普還能這麼冷漠的嘲諷她。
他真的那麼討厭她嗎?
她站起來,想把眼淚全都壓回去。但這很困難——她必須得瞪大眼睛才能保證眼淚不掉下來,儘管這讓她顯得有些愚蠢。她走上前,規矩的鞠了一躬。她深吸了一口氣,生怕遲疑暴露自己的情緒,於是毫不停頓地說。
「斯內普教授,很抱歉,我又為您帶來了麻煩。我請您幫助我轉達我的迫切願望,在鄧布利多校長回校的時候。最後——唯一值得高興的是,我終於弄明白您有多厭惡我了。」
她禮貌的致意,像往常一樣昂著頭離開,沒有半點拖泥帶水。她沒敢看斯內普,幾乎是一路小跑到了格蘭芬多的休息室。貝蒂感到眼眶被風乾了,心裡的情緒就像被人掏空了似的。斯內普厭惡格蘭芬多,她正變得像一個格蘭芬多一樣衝動,魯莽,他說的很對。他討厭她,這不是早就清楚的事情嗎?
她不想再想,只是獃滯的坐在床頭,捧著那顆石頭。
她只恨自己沒有辦法擁有更多的力量。她沒法逼著鄧布利多開口,沒法抵擋尤金向她施咒,沒法讓斯內普閉上嘲諷的嘴。她不夠強大,保護所有珍視的一切。
貝蒂疲倦的倒在床上,但沒有很快的入睡,儘管她真的很累。她開始有一些奇怪的想法。她發誓假期她一定要溜進厄爾叔叔的書房,那有著各種各樣的書,其中的一些厄爾表示對她來說還太早了,但眼下看來她早就該全都收入囊中。
特拉弗斯家有太多關於古老魔法的書能讓她鑽研,她要配得上驕傲的力量。而黑魔法——絕對是給需要力量的人絕妙饋的饋贈。
她暗自發誓,她要所愛都不再忍受顛沛,她要自己不再無枝可依,她要獨當一面。
不幸的事總是擠在一起突然到來,就在當天克萊爾在魁地奇場摔傷了腿。
當然,這是她第二天才知道的。
貝蒂去醫療室探望了克萊爾,她需要在醫療室住上幾天,儘管她看上去精神很好,只是似乎太激動了,她絲毫沒有發現貝蒂的低落,直到她們告別的時候。
她只是輕輕地抱了抱克萊爾,神情恍惚的離開了。
接下來的幾天,她強迫自己拚命的看書,每當想走神的時候,她就用指甲狠狠地掐自己,甚至弄傷自己,來過度透支她那少得可憐的注意力。她被鋪天蓋地的書本淹沒的同時,想得最多的一個問題還是如何處理那塊特別的石頭。
事實上,她每晚都睡不安寧,不得不枕著魔法石入睡。她總是害怕有人要偷走它,還時常夢到魔法石碎成許多片,總而言之各種千奇百怪的夢攪得她神經衰弱。梅林知道!她有多麼期待鄧布利多回來!她實在太需要一位替她拿主意的人了。
鄧布利多隔了整整一個周才回到霍格沃茲。顯然,斯內普教授替她及時轉達了願望,以至於鄧布利多甚至沒來得及脫下他的斗篷,貝蒂就已經站在他的辦公室里。
「噢——伊麗莎白,我想你已經收到了你的生日禮物,它很棒,不是嗎?」鄧布利多解著他紫色的斗篷,湛藍色的眼睛抬起來,笑眯眯地看著她「你看起來糟透了,就像幾天幾夜沒睡過覺。」
貝蒂沒法去辨別鄧布利多的意思,她的頭腦里充滿了疑問。
她神情複雜地盯著鄧布利多,他看起來可一點也不慌張,那麼她是否可以認為尼可爺爺還很安全?
「鄧布利多教授,首先,對於你的回來我表示十二萬分的期待。梅林一定聽到了我的禱告。我想我們可以先坐下來,順便聊一聊尼可爺爺和我的生日禮物。」
鄧布利多沒有回答,他從懷裡拿出一個木盒子,貝蒂一眼就能認出來!那是——喬治安娜魔杖的盒子!她第一次拜訪的時候留給佩雷納爾奶奶的!
她警覺的眯起眼睛,想從鄧布利多身上挖掘出一點有用的消息,但是徒勞無功,鄧布利多始終是精明而智慧的看著她,眼睛里閃爍著慈愛的光芒。她感到很矛盾,眉毛不自覺的皺了起來。鄧布利多顯然沒有先開口的意思,貝蒂只好問「校長先生,我不明白。」
「伊麗莎白,我必須向你道歉——」鄧布利多臉上露出一種惋惜的表情,貝蒂很怕他下一句帶來什麼不幸的消息,但她同時也非常想知道尼可爺爺的消息,她屏息以待。
「我想,我不得不向你借一些回憶,這很重要,我認為是尼可留下的信息。有關——喬治安娜——所有。」他走到貝蒂的的身邊,半月形的眼鏡架在他的鼻樑上,鏡片的倒影是貝蒂不明所以的臉龐「你一直是個聰明的孩子,魔法石一定難不倒你,你現在需要做的只是好好保管——我離開的時候,很慶幸你沒闖進來,否則我將不得不開除你了。」他說著拿起桌子上的比比多味豆問,「別緊張,來一點嗎?它們味道還不錯,前提是你拿到正常的口味。」
貝蒂本不想搭理他,但她真的非常想要聽後面的話,她隨手抓了一顆,但沒有吃,只是抓在手裡。糖果被她出汗的手化開了一點,使得她的手心更加黏膩了。
她催促的問「抱歉,我知道這很失禮,可是——為什麼您要有關喬治安娜的回憶?」
鄧布利多聳聳肩,沒有計較,他再次露出那種惋惜的神情,語氣也變得嚴肅「我很遺憾,我到那裡的時候,尼可已經離開了。看得出來,他們仍舊是匆忙的。但我注意到他留下了魔咒,解除后——找到了這隻魔杖。我認為尼可想要傳達某些消息...噢,當然啦,這意味著他們很安全。」
貝蒂的耳朵邊又開始嗡嗡的響。匆忙離開?那他們受傷了嗎?真的安全嗎?會不會被抓走了?但鄧布利多的隻言片語已經足夠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了,至少他們沒有被抓住,於是接過了那個盒子。那隻白楊木的魔杖孤零零的躺在裡面,讓她想到了喬治安娜。
「是黑魔王嗎?」貝蒂問。
鄧布利多愣了一下,他安撫的把手搭在貝蒂的肩膀上「伊麗莎白。你要知道,黑暗勢力從來不只是代表伏地魔。」
貝蒂反倒笑起來,她目光堅定呢盯著鄧布利多「想也是的。我確實沒法打敗他,但我堅信,別想有人再傷害我的家人。」她感到鄧布利多的慈愛帶了一絲不相信,儘管只是一瞬,卻足夠她覺得被冒犯了,她很快的加上「將來的某天。」
鄧布利多的眼神高深莫測起來。該死的,她總覺得他還知道些什麼。
「我十分確定這會成真的。因為我還從沒有見過一個十三歲的孩子就能使用無聲咒。」鄧布利多停頓了一會兒說。
貝蒂乾巴巴的接上「只是一個惡作劇咒語。」
鄧布利多笑起來,用他那種極具穿透力的眼神看著貝蒂,這讓她有些不自在。
「這已經是值得驕傲的成績了。」鄧布利多說。
她實在不想把這個話題繼續下去「鄧布利多教授,如果您需要的話,我當然可以把回憶給您。前提是,您之後必須把這根魔杖還給我,在假期前。我想——它是屬於喬治安娜的。」
鄧布利多聳聳肩「非常合理,孩子。」
貝蒂走上前,恭敬地鞠躬「希望您言出必行,還有——對接下來的事情不要吃驚。校長先生。」
鄧布利多頭一次毫不掩飾的皺了在她面前皺眉,他顯然不明白有什麼需要他吃驚的。但他並沒有多問,只是拿起魔杖從貝蒂的耳朵里抽出幾縷藍色熒光。
貝蒂微微的笑著,帶著一點顫抖。
她也許忘了說,喬治安娜離世后的近兩個月,故事可不大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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