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四年級
貝蒂背靠著門,平息了自己的緊張。她本擔心難以面對厄爾叔叔,但好在回去的時候,厄爾叔叔已經出門了,她感到慶幸極了,甚至來不及去想叔叔為什麼在深夜出門。
第二天也同樣的,他們兩像是約定好了似的,互不關心,並且默契的總是沒法見面。
接下來的半個月里,貝蒂把自己關在房間看書。她不必擔心碰面的尷尬,朱莉爾斯會把三餐送到她面前。偶爾,她還會專門挑厄爾不在的時候偷偷去書房拿走幾本自己需要的。說實在的,這唯一的好處就是她覺得自己的黑魔法防禦術似乎突飛猛進——除了這根不太順手的魔杖,的確是這樣的。
很快就到了開學的這天。
她知道,她必須和叔叔告別,不管她多不情願。
貝蒂從樓上磨蹭著,慢吞吞地走下來,厄爾正坐在餐桌前。他不自在地翻著預言家日報,一隻手抵在鼻子下面。他的眉頭皺得很緊,從始至終沒有抬頭看貝蒂一眼,貝蒂注意到,因為自己的到來,厄爾意外的數錯了加糖的數量,他懊惱的換了一杯紅茶。貝蒂的腦子裡憑空冒出一個想法,他們得好好聊聊,在這一切塵埃落定后。
她走上前欠身行禮,帶著一點兒柔柔的笑容。「厄爾叔叔,我會想你的。」她說著伸出手抱住厄爾的脖子,像以前一樣親昵地蹭了蹭他,假裝什麼都沒發生似的。厄爾實在太高了,這讓她不得不踮著腳。她多麼希望兩個人還能像從前那樣相處。
猛的,她覺得自己重心被提起來了,厄爾笨手笨腳的回抱住她,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囑咐道「伊麗莎白,聖誕假期你得呆在霍格沃茲。那是最安全的地方。」
貝蒂奇怪的看著他「我能知道為什麼嗎?」
厄爾面色難看起來。他把貝蒂放在椅子上,蹲下身來平視她,猶豫著說「伊麗莎白。對不起,魁地奇世界盃——我...」
「厄爾叔叔,我必須承認,在校長先生告訴我之後,我真的沒法和您見面。我甚至不知道還能不能相信您。但…同樣的,我清楚的認識到,厄爾叔叔——我們是唯一的親人了。我相信你,你和我,是對方唯一姓特拉弗斯的親人了。叔叔——我得原諒你。」貝蒂打斷他,她的聲音平淡極了,還帶著一點失望,就像飽經滄桑的老婦人,海藍色的眼睛垂下來,濃密的睫毛擋住了眼瞼。這讓厄爾想到了喬治安娜,他動了動嘴唇。
「伊麗莎白,我沒想到他們竟敢這麼做…如你所見的,麥克斯韋爾失蹤后,直系特拉弗斯逐漸衰落下去。儘管許多人顧及它曾經的榮耀,但我們都不得不承認,它的確支離破碎。」厄爾低著頭,停頓了一下,聲音急切起來,還帶著一點局促不安的味道「在黑魔王倒台後,我本以為,我和他們是統一戰線的,但他們竟敢攻擊你...我錯得太厲害了,我很抱歉,對不起,伊麗莎白,原諒我。」
貝蒂把頭放在厄爾的肩膀上,她能感受到厄爾叔叔因為懺悔而微微的顫抖,他的胸膛快速地起伏,心跳的很快,語氣激動,簡直不像她的叔叔。
她嘆息了一聲「厄爾叔叔。我會和你一起承擔的,打我姓特拉弗斯的第一天起。」
她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樣的心情說出這句話的。經過這個暑假,很高興她終於學到了一點東西——所有的自以為是的衝動都將讓她或者身邊的人付出代價。
身為特拉弗斯家的女孩,她絕對不能隨心所欲,但凡她有半點的任性,很有可能就是滅頂之災。她永遠也不會忘記加西亞為了救她渾身是傷的模樣,她也永遠不會忘記叔叔顫抖著對她說出家族榮耀的聲音。
這一刻,貝蒂才真正清晰的認識到,她無比厭惡這樣弱小無力的自己,她必須強大,才能守護所愛。
就這樣,貝蒂懷著複雜的心情踏上了霍格沃茲特快。她把額頭貼在玻璃窗上,看著厄爾叔叔的背影在人潮里消失匿跡,心裡湧上一種巨大的失落。她迷迷糊糊的睡著了,直到克萊爾推開了車廂的門。
「親愛的,快告訴我,你怎麼樣了?你知道嗎,你一整個假期只給我來了一封信!」她往貝蒂對面一座,舒舒服服的翹著腿問。說完她把手抱在胸前,做出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
貝蒂收起那些情愫,眨眨眼裝作記不起來的樣子,語氣嚴肅地說「萊瑞,我每天都給你寫信。」
克萊爾被她嚴肅的表情騙了過去。苦惱的低著頭咕噥「是嗎?我沒收到——的確,我的貓頭鷹這個假期似乎有一些怪怪的。」
貝蒂被她逗樂了,她極力忍著笑,對著克萊爾挑了挑眉,想到了魁地奇世界盃的那晚「好吧,我是開玩笑的——你絕對想不到,這個暑假我過得有多'精彩'。」她正打算給克萊爾仔細說說,車廂門又一次打開了。
比爾·韋斯萊目瞪口呆的站在門口,一頭紅髮在腦袋背後綁了一個馬尾辮,穿著學院袍,眼睛睜得大大的。他像是走錯了車廂。
貝蒂禮貌的點點頭算作打了招呼,克萊爾則熱情地邀請他一起坐,她今年想加入魁地奇學院隊,看得出來比爾對此也充滿了興趣,因為他爽快的坐下了。
車窗外的景象在眼前閃逝,他們經過了一片湖泊,波光粼粼閃著光彩,她眯著眼睛,克萊爾和比爾的聲音似乎越來越遠,視野中出現一個黑點,一隻不知名的黑鳥溜進樹林里,在湖面上帶起一點水波,就像斯內普教授的黑袍子在身後翻滾。
恍惚間她又在那個魁地奇世界盃的夜晚,劫後餘生的自己蹲在家門前發抖,斯內普教授讓她進去。他用手支在自己腦袋後面的門板上,就像快要吻上她了。貝蒂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她怎麼會無端這樣想她的教授?
梅林啊,她在幹什麼——意淫自己的教授?
貝蒂猛的站了起來,這嚇了克萊爾一跳,她和比爾停下談話問「親愛的,你怎麼了?」
貝蒂心煩意亂地想要找個借口,目光落在兩個人換好的學院袍身上,胡謅八扯「我去換學院袍。」
她飛快的衝出車廂,門在身後「砰」的一聲合上了。帶了一點驚天動地,在克萊爾不滿的叫她的名字之前,貝蒂迅速離開了那。
她換完衣服在過道上遊盪,說真的,她實在不想回到車廂里聽兩個人絮絮叨叨的給她介紹魁地奇。她討厭極了那個粗魯的飛天運動,當然,很大一部分是因為——她不擅長。
她感到煩躁不安,斯內普教授的臉,他的聲音一刻不停地在她腦子裡閃現,這讓她覺得有些不安。她安慰自己,這些胡思亂想都是這個假期見到他的緣故,還有——自己實在太想得到斯內普教授的認可了。
尤金從過道一側經過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那頭漂亮的金棕色頭髮,它們扎在腦後,綁成一個柔順的馬尾。伊麗莎白的腳步漫無目的,他幾乎沒有猶豫的迎了上去。
「嗨——伊麗莎白。」他儘力掩飾自己的緊張,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假期過得怎麼樣?」
貝蒂抬起海藍色的眼睛看著來人。她覺得自己的氣息冷了下來,她能原諒除了自己之外,唯一的一位特拉弗斯,但並不代表她對欺騙毫無芥蒂。比起厄爾叔叔,尤金長時間以來的欺騙實在觸及了她的底線,貝蒂冷冷的笑了笑「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伊麗莎白——你答應過,就算……我們是朋友。」尤金痛苦的皺起眉毛,他尷尬的扯了扯墨綠色和銀色相間的領帶。
貝蒂惡毒的盯著他,帶著一點譏諷,她的聲音冷的像冰窖一樣「本森先生,想想你說的話吧!我把你當做我的朋友,甚至因為你和萊瑞差點絕交。全都是因為我信任你!你呢?欺騙我,從始至終!」貝蒂疲憊的低下頭來「我把尤金當做朋友,而不是一位本森先生。」她說完打算離開,她實在沒法和尤金對視。畢竟們曾是多麼了解對方啊——
「我承認,我做了很多錯事,我蓄意接近你——可是我發誓,我發誓我的確把你當做我的朋友,伊麗莎白,原諒我...」尤金著急的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這讓她感到被冒犯了,貝蒂抽出魔杖低著頭說「本森先生,別逼我對你施咒。」
尤金愣在了原地,他輕輕的放開了貝蒂,最後頗具紳士風度俯下身子,一字一頓的「我很抱歉,冒犯了您,特拉弗斯小姐。」
貝蒂收起魔杖,平靜的走出一段路,然後逃一樣的跑開了。
這很大程度上影響了她的心情,直到分院儀式結束,她都沒有再開過口。克萊爾擔心地看著她,她只好搖搖頭,依舊沒說話。
四年級的日子過得比想象中快。為了杜絕腦子裡奇奇怪怪的想法,她很少私下去找斯內普,大部分時間都用看書打發過去。但這似乎並沒有什麼幫助,她總是容易在魔葯課走神。要不是看在她的魔葯成績總是還不錯的份上,她保證斯內普準會給格蘭芬多扣上幾分。
貝蒂開始沉迷在一些書籍里,說真的,她太想去禁書區看看了。除了妖精戰爭,她絕對有理由相信,過去有太多有意思的東西。成天泡在圖書館整整一個月之後,貝蒂頭暈眼花,她覺得咒語和魔文喜歡在她眼前晃悠,於是不得不決定常常到庭院里讓她可憐的眼睛休息一下。
但這天,當她剛走到庭院就為這個決定感到後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