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聖誕夜驚魂(下)

第28章 聖誕夜驚魂(下)

「那麼——你認為你應該去?」斯內普坐在辦公桌後面,嘴唇扭成了一個嘲諷的笑容「特拉弗斯小姐的記憶力令人堪憂。我似乎警告過她許多次,不要高估自己。」

貝蒂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在告別了鄧布利多之後,神遊一樣來到了地窖。甚至不知道原因的,她引以為傲的自製和冷靜在斯內普教授面前似乎不太管用,她已經一股腦的把和加西亞的話、後來在鄧布利多辦公室發生的事以及一些猜想,全都告訴了斯內普。

當然了,斯內普教授的臉立刻變得陰沉恐怖,大約過了兩分鐘,他才諷刺地開口回答。貝蒂顯得有些懊惱,她滿臉羞得通紅,艱難的解釋「教授——我是說,從加西亞的話來看,尤金會有危險…」

「這和你有什麼關係?」

「您知道的…他救了我,就在魁地奇世界盃那次…加西亞說得對,這是我欠她的...」

「我很高興,特拉弗斯小姐還記得那個該死的魁地奇比賽,我從來沒見過像你這樣愚蠢的女孩。」斯內普的黑眼睛里透著警告的意味「我假設你還記得,那場不幸是因為誰。呵…不過…當然了…」斯內普譏諷地笑著,就像從牙縫裡擠出話來「萬眾矚目的特拉弗斯小姐要去救她的心上人。」

貝蒂覺得臉在發燒,斯內普每說一句話都會停頓一會兒,他獨特的耳語似的語氣,讓效果更糟糕十倍。她感到巨大的羞辱,她的心上人?斯內普認為尤金·本森是她的心上人?他怎麼能夠這樣想?

「多麼動人啊,特拉弗斯小姐。儘管你的私生活十分豐富,但我不得不提醒你的是——別再給別人添麻煩。」看樣子,斯內普並沒有打算停止「我認為你應該多寫幾篇論文,為你可憐的魔葯成績做一些努力。而不是光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風流韻事。」

這讓貝蒂更加沮喪,她把嘴巴緊緊的閉起來,避免自己又說出什麼胡話。但同時,她的腦子裡飄過天文台的夢境,飄過魁地奇世界盃的晚上。她光想著這些,甚至忘了反駁。

斯內普這樣說著,意思再明確不過了,他絕不會允許貝蒂第二次做同樣的蠢事,也許還會告訴鄧布利多。

貝蒂就像咬住了舌頭,彷彿得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讓自己冷靜,「我不喜歡尤金,教授。」她挑了挑眉,用一種生硬的語氣說「誰都可能出個錯,在一件事上越琢磨得多就越容易出錯。」

「那無關緊要。」斯內普顯然不在意她的說的話,冷冷地說。

「我沒聽錯吧,教授?」貝蒂曲解他慢慢地問「您說我的朋友無關緊要?對救了我的人不應該抱有一丁點的感恩?」

「我還以為特拉弗斯小姐早就和他決裂了——真是令人遺憾,原來你的記憶力已經糟糕到這個地步——或者說,你從來沒有考慮過說話算數呢?」貝蒂可以看見斯內普的一根血管在太陽穴上可怕地跳動著,她知道,斯內普絕對是氣極了。

「教授——我和你一樣。」貝蒂垂下了眼睛,她發誓沒想到自己會這麼說。她難以管理自己的表情,只得把頭埋得很低很低,不讓斯內普看到她的臉。

「在對待一些人和事上我總是妥協。我並不認為自己是善男信女,但對我的朋友們例外。」語畢她重新用眼睛盯著斯內普,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堅定地說「總有那個打破原則的人存在,您也有例外。就像那個女孩,如果是她落難,您也會去救她的...所以您肯定會幫我,不是嗎?」

貝蒂知道她的話意味著什麼。她在利用那個死去的女孩——斯內普最不願意提起的老朋友,或者說愛人。她真卑鄙,利用斯內普的感情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可是她必須確保他不會和鄧布利多商量自己要溜出城堡去的事。尤金絕不能因為她出事,這是肯定的。

斯內普直直瞪著她,沒有說話,直到貝蒂鞠躬離開,他仍舊沒法說出一個字來。如果是莉莉...他會的。這丫頭在偷換概念,但她做到了,她說服他了,只有這個女孩能做到這點...她總是輕易地讓人想起往事,並且她很聰明的善於利用自己的優勢。

已經不是頭一回了——

斯內普忽然有些拿不定主意了,他默默地盯著合上的門,想要警告自己似的輕聲說「莉莉...」

貝蒂立刻按照猜想的那樣詢問了緹妮,小精靈的確能在霍格沃茲幻影移形,她敢打賭鄧布利多早就知道了,他總是無所不知,大約又是什麼校長的特權。

她們約定好在聖誕節晚上七點的時候在廚房碰面。

鄧布利多總是對的:緹妮願意為她效勞。她現在正站在霍格莫德,就足以證明這一點。

聖誕夜真是妙不可言,尤其像霍格莫德這樣專屬於巫師的小城鎮。那裡店鋪林立,少男少女們來到室外,在台階上坐著,在樹林里散步,在大街上,在木頭垛上。溫暖的空氣從店裡溢出來,星星就猶如在夜空中的螢火蟲,躲在霧霾後面,忽閃忽閃,熱鬧的人聲傳了好遠好遠...

貝蒂站在火堆旁,定定地瞧著拉手風琴的青年,他大概從麻瓜那買來的。不得不說的是,他拉的真不錯,雙排手風琴被他小心的放在膝蓋上,靈敏的手指在琴鍵上不時地輕按著。悠揚的琴聲一會兒高一會兒低,不時發出一串串的滑音。琴聲有時是沉沉的長嘆,有時是歡快悅耳地撥動人們的心弦。

紅裙的少女隨著琴聲自然而然的跳起來了,多麼令人痴迷的美好生活。

但這一切與她無關。

她緊張地抓著自己的魔杖,心裡噗通噗通地狂跳,不停地告訴自己斯內普會來的。

「特拉弗斯小姐?」一個像在金屬板上摩擦的嘶啞聲音在她耳邊突然說道,貝蒂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她斜眼去看,一個弓著腰的駝背老人禮貌的看著她。

「我想我們不認識。」貝蒂說。

「當然,但我想您認識加西亞小姐。」

貝蒂懷疑的打量著那個頭髮花白的老頭,飛快地打斷他,不容抗拒地笑了笑「你告訴加西亞我在這,她會願意走過來的。」

「事實上,加西亞小姐還不知道您的到來,是加西亞先生在等您。」

貝蒂反應很快的問到「加西亞先生?」她立刻想到了加西亞的父親,他看起來是一個嚴肅的男人,他看上去像個正人君子,大概僅限於看上去,畢竟他也姓加西亞。

「緹妮,告訴斯內普教授。我在那裡,和加西亞先生。」貝蒂走到一旁,小聲的對著空氣說。說完她回頭去看那個老人:他定定地沒有一絲冒犯的意思,這讓她頗為受用,跟著老人走進了街邊的一幢房子。

貝蒂還警覺地四下打量了一下,和一般的店鋪沒什麼區別,甚至更為低調。她抓著口袋裡的魔杖,擠出一個假笑。

「歡迎,特拉弗斯小姐。」

「聖誕快樂,加西亞先生。」

他們在看不見對方的情況下互相打完招呼,貝蒂才看見座椅後走出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他長著金色的頭髮碧綠色的眼睛,鼻樑骨寬大高挺,留了一撮小鬍子。並不是加西亞的父親,但很大程度上,他和加西亞長得更像。

「還沒來得及自我介紹,我是拜爾德·加西亞,艾麗娜的叔叔。」

貝蒂撇了撇嘴,腦子裡立刻湧上了尤金的話。魁地奇那天晚上參與的人有叔叔,本森,馬爾福,還有——

「加西亞先生。」貝蒂冷笑了一下「這就是加西亞要我到這來的目的?我想先見見尤金,聽說,他過得很糟糕。」

「艾麗娜告訴你了?她真是個急性子。但很遺憾的是,那是尤金的家事,我沒辦法干涉,你也一樣。」他說著舉起紅酒杯對貝蒂示意「只是一個請你來的小借口,你不會介意吧?」

貝蒂正想發火,突然聽到拜爾德又說「別著急,艾麗娜就快來了。」

她突然明白了加西亞同樣是被這個小借口誆騙只得不快地點點頭,心裡琢磨著到底是加西亞還是斯內普教授會先到一步,說實在的,她由衷希望是斯內普教授,因為她現在終於後知後覺的感受到了恐懼和不安。

她怎麼敢?她怎麼敢瞞著鄧布利多、瞞著學校的教授溜出來見一個攻擊過自己的人?

「拜爾德叔叔,她不在城堡里——」門打開的時候,加西亞緊張的聲音透進來,就在看見貝蒂第一瞬間,她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臉上閃過吃驚,難堪,厭惡,最後扭曲起來,形成一個怪異的笑容「啊——特拉弗斯小姐。晚上好,真叫人意外,你還記得你可憐的朋友——」

貝蒂挑了挑眉,不耐煩地打斷她「加西亞我不想和你吵。」她冷漠的抓緊魔杖,把臉慢慢地轉回去對著拜爾德「好了,這下人到齊了,您到底有什麼話,非要請我來說不可。」

拜爾德對加西亞低聲說「閉嘴。」然後掃了她一眼,看得出來,加西亞也很怕她叔叔。

「特拉弗斯小姐,也許在今晚之前,某些編造讒言的小人告訴你,我們對你抱有惡意。這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拜爾德換上了一副笑臉,他笑的時候眼角擠出了一個褶子「你一定擁有充分的辨識能力。事實上,我們都是純血世家,我們都是一體的,不是嗎?」

「加西亞先生。我知道這樣說很沒有禮貌,但我不得不告訴你。我是為了尤金先生的安全而來,加西亞告訴我了一些話。剩下的我沒興趣。」貝蒂抱著手,故意擺出一副有些高傲的樣子。

拜爾德似乎誤解了她的話,他對加西亞的眼神更加嚴厲,加西亞憋紅了臉,冷冷的搖頭,就像在否認什麼。

「是...加西亞是個天真的女孩...還是讓我們直接點兒說吧,鄧布利多或許告訴你,我們對你的某樣東西充滿了興趣。他總是這樣誤導孩子們。」拜爾德說。

貝蒂嗤了一聲。說實在的,鄧布利多要比他光明正大得多,他憑什麼認為自己會對他的話深信不疑呢?憑他嘴裡的血統嗎?據她所知,加西亞的姑姑就不是純血。也就是說,所謂堅定純血信念的加西亞家族早就不復往日了。

「自己的行為最惹人恥笑的人,卻永遠是最先去說別人壞話的人。」貝蒂惡趣味的停頓了一下「您看過這本書嗎?也許沒有,這是一本麻瓜的書,但卻顯得智慧無窮。」

拜爾德的臉色變得灰白,他眼中帶著濃濃的厭惡,卻還是冷靜地恐嚇貝蒂「特拉弗斯小姐,激怒一個成年巫師可不是你的好選擇。鄧布利多一定還不知道呢,你居然在他眼皮子下離開了霍格沃茲。」

「您真的這樣想?」

「別逞強了,年輕的小姐。我只是想和你做一筆交易。」

貝蒂透過他身後去看窗戶外面,人們歡歌笑語,絲毫沒有一點兒異樣。她所期盼的人,始終沒有到來。她耐著性子問「你想要什麼?」

「那塊石頭」拜爾德說。

「那是弗拉梅爾的信物,我以為您知道呢。」貝蒂冷謔地說,臉上帶著一種聽到了什麼笑話的表情,她已經開始後悔今晚的決定了,拜爾德似乎比想象的天真,也許因為他也姓加西亞。

拜爾德眼角抽搐起來,骨節好像已經在咔咔作響,但他仍然秉持良好的修養,掛著一個假笑「石頭可沒有姓名。」

「說完了?」貝蒂站起來「那好吧,我不同意。」

當她站起來后突然在加西亞的臉上捕捉到一點幸災樂禍的味道,這讓她更加不悅「加西亞小姐,這點兒小事也辦不好。我由衷的希望,我們再次見面的時候你還能笑得出來。哦——前提是,嗯...你的叔叔,仍舊以你為榮。」貝蒂愉快的看到拜爾德的青筋不受控制的跳動,猜測著接下來要發生的事。

他大概也覺得加西亞實在有些給他丟臉了。

「昏昏倒地!」

「障礙重重!」

貝蒂突然飛快地拉出口袋裡的魔杖,指著加西亞發出了一個咒語。但遺憾的是,被加西亞輕鬆的擋住了,她沒有被自己的言語激怒而放鬆警惕,這是貝蒂所意料不到的。

「特拉弗斯,忘了告訴你。我不會低估對手,並且,我從不輸給同一個人。」加西亞用魔杖指著貝蒂的鼻子,就像她們第一次見面那樣,彷彿王者降臨,碧綠色的眼睛帶著不屑和漫不經心。

梅林知道她這樣子有多麼討厭!

貝蒂逐漸地覺得手心裡粘糊糊的汗液讓她幾乎握不住魔杖了,加西亞還在不急不緩地對她拋出咒語,她確定加西亞對黑魔法的造詣絕對在自己之上,再撐不了多久,即使拜爾德不願意插手,她也會敗下陣來。

貝蒂緊張地盯著加西亞,她透過那雙碧綠色的眼睛看到了另外一個人。斯內普教授仍然沒有來,她已經開始懷疑他是否真的被打動了。

不應該呀——加西亞說他愛那個女孩,他的反應的確是那麼回事。他難道沒有一絲的觸動嗎?或者這是不是說明那女孩不太重要,他是有可能愛上除了那女孩以外的人?

貝蒂的腦子裡被這些疑問充斥了,這想法讓她有點兒哭笑不得。同時她感到自己的行動開始變得遲緩,透支體力的下場讓她清晰的感受到腿腳在顫抖。當然,很大一部分上,是因為魔咒擦身而過帶來的的傷害或者恐懼造成的。

加西亞好像故意玩弄自己的獵物似的,滿不在乎地用魔咒對貝蒂進行可能永無止境的細微傷害,彷彿只為了恐嚇、羞辱她。

求你了——快來——求你了——別讓我一個人。

她在心裡無數次的呼喊,無數次的祈求梅林。最後腦子裡只剩下了一個想法:活著回去,回去問他。

貝蒂向旁邊一滾,勉強躲過了下一個咒語,緊接著對拜爾德身後的酒杯甩了一個懸停咒,狠狠地摔下去,玻璃渣子像下雨一樣的飛濺起來——這及時打斷了加西亞的注意力,她打算用這個空檔為自己加了一個幻身咒,但加西亞迅速發了一個咒語過來。

「四分五裂。」

幾乎在同一瞬間,隨著這聲咒語念響,木門炸裂開了,斯內普那張陰沉的臉從黑暗中突兀地顯露出來。

「令人驚訝,我聽說——霍格沃茲有兩名本該留校的學生正在這切磋魔咒。」斯內普說「校長希望我保證她們的安全,並送她們回去。」他烏黑的眼珠落在貝蒂身上,在看清她渾身是傷后也只是面無表情地抻了抻袖角,看著拜爾德。

「斯內普,我希望你不要打斷我們——你不應該打斷——」

斯內普的眉毛一上一下的挑著,他竭力的回想了很久,在拜爾德滿意的神情里吐出一句簡短的話「讓我想想,你哪位?」

拜爾德的笑容變成了憎惡,斯內普成功的挑起了他的怒火。但貝蒂不一樣,她慌亂中不由得還是笑了一聲,她的教授總是這麼毒舌,但不能否認的是,這的確是一句不錯的調節氣氛的話,反正她已經笑了。

拜爾德惱火的抽出魔杖,他惱羞成怒的,極盡一切惡毒的話羞辱斯內普「呵,在鄧布利多的腳下當了兩年走狗,說話的聲音都變大了對嗎?鼻涕蟲,怎麼了?波特不在後就這麼急著證明自己?」

鼻涕蟲?波特?

貝蒂還來不及深想拜爾德話里的意思——此刻一雙冰涼的小手正在拖她,一回頭就看到緹妮晶亮的綠色大眼睛。她立即抓住緹妮幻影移形,但黑暗中覺得誰抓住了她的腳,她猜是加西亞。總之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擠壓著她,什麼都看不見,緹妮的手就要從她汗津津的掌心滑出去了——

最後她陷入了黑暗,而且再次感受到了第一次和鄧布利多幻影移形的感覺——有人要撕碎她。這是貝蒂最後一刻的想法,很快,她因為巨大的疼痛暈了過去。

她進入了一場冗長的美夢。

喬治安娜抱著她,嗓音甜美柔和,帶著一點嬌俏「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了。他善良勇敢...是一個真誠的朋友——他們卻折磨他......」

貝蒂聽不清那個人的名字,意識到自己在某段可能自以為早已經忘記的回憶。

她張大了嘴,徒勞無功的用臉頰貼緊了喬治安娜。自己多麼想念她啊!梅林,我向你禱告,如果這是你施捨的美夢,請你讓它延續得更長。

「...當你也愛上某人,我的寶貝,我祝福你——」

然後她完全看不見了,身體被劇痛和恐懼重新佔據。喬治安娜漸行漸遠,溫度在一點點的流逝。她大叫「不!」可是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反而被巨大的光亮晃得睜不開眼,最後,一個黑影拍了拍她的肩膀,「醒了?」

貝蒂知道她正躺在一張床上,她的頭很沉重,眼皮也是,她沒法睜開眼睛。

「西弗勒斯,你必須承認,你做了錯誤的決定。」

「不需要你提醒。」

「他們...妄圖...魔法石...也許......」

「已經太晚了...我們不得不......」

她聽到了斯內普的名字,想睜開眼去看一看黑袍子的那個人,但她真的沒法做到。對話在她的耳邊逐漸消失,貝蒂又昏沉的睡了過去,黑暗漫無邊際的襲來,包裹住她。

「親愛的,我求求你快醒過來...我很抱歉,我沒能陪著你。梅林保佑...」

當聲音再次響起來,貝蒂也終於順利的睜開了眼睛——

「萊瑞?聖誕假期已經結束了嗎?」她說著,想要確定自己傷的怎麼樣。很好,至少現在能感覺到的傷口有:脖子,肩膀,小腿。不過,這至少證明她沒有丟失其中任何一個,她幽默地笑著「萊瑞,我之前以為誰要撕碎我——老實說,很慶幸它們還長在我身上。」

克萊爾整張洋溢著令人愉悅的氣息,她睜大了眼睛,驚愕地瞪著貝蒂,一連串的說道「哦,梅林。你還在笑!你不是留校嗎,怎麼敢私自跑去霍格莫德!你分體了!嚴重的分體!——鄧布利多教授給我寄了信,我真不敢相信,立刻就回來了!現在是一月三號,你整整躺了一個星期,一個星期!梅林保佑,龐弗雷夫人說,你再不醒過來就要送去聖芒格魔法傷病醫院!你知道我有多麼擔心你嗎?!」克萊爾的眼睛裡帶著擔憂,濕漉漉的像是才哭過——她一定急壞了。

貝蒂帶著笑眨了眨眼「我現在好好的不是嗎?嘿。快別這樣。」

克萊爾抹乾凈眼睛,嚇唬地瞪了她一眼,扭頭跑了出去,嘴裡喊著龐弗雷夫人的名字。貝蒂滿足的平躺在醫療室里,她現在什麼都不想知道,只想好好的睡一覺。

不一會兒,她感覺到有人扶著她檢查傷口,換了紗布。不用想,一定是龐弗雷夫人。一切歸於平靜后不久,她聽到有人走近,舒舒服服的睜開眼,看見了一張蒼老的臉。

「校長先生?」她有點兒心虛地輕輕喊道。

鄧布利多穿著紫色的長袍,他緩緩地走近貝蒂「伊麗莎白,晚上好。斯內普教授很快會來的,他回去拿一些魔葯——你知道,你傷的太重了。」

貝蒂心裡的不悅已經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緊張。老天,鄧布利多知道了她私自離校。儘管她始終堅持認為這是他默許的。但事態似乎已經不在可控範圍內了。

「這很衝動,的確是的...我覺得您不會讓我去的,可是我以為尤金需要我——」

鄧布利多聳聳肩,明亮的藍眼睛帶著她熟悉的神采「沒關係,大人們都學壞了,梅林正在考驗他們呢。伊麗莎白,你大可以按照你想象中的那樣生活。我承認你犯了一個錯誤,可是我們都會的,不是嗎?別忘了我說過的話——」智慧彷彿從他的腦袋裡溢出來似的,貝蒂被他的話怔住了。這是她頭一次認識到鄧布利多是怎樣一個智者,他三兩下就撫平了自己內心的自責和心虛,他繼續說「我承認搭救朋友需要十足的勇氣,但當然我不得不批評你的方法太衝動了,這不太好。」

「校長先生,你會不會開除我?...」她停頓了一下,似乎還想說點別的,但卻只是忸怩著說了這一句。

「很抱歉,伊麗莎白,暫時不能。除了我們,別人還不知道這回事。不過——克萊爾是個例外,我認為,你會喜歡看到她的。」

貝蒂幾乎立刻被鄧布利多說服了,一個親切的長者,這是她在人生中從來沒有過的體驗。尼可爺爺和她只有一面之緣,喬治安娜又離世過早,就連厄爾叔叔也對她過於冷淡了些。在她最需要家人陪伴的時候,鄧布利多總是輕而易舉的讓她充滿力量。貝蒂總覺得他太過精明,但此時此刻還有誰會不喜歡這個幽默而又善解人意的老人呢?

「我來晚了。」

醫療室的大門打開了,貝蒂看見斯內普大步流星地走進來。他手上拿著兩瓶魔葯,黑袍子擦著地板停在了自己面前。

「喝了。」斯內普命令。

貝蒂直愣愣的看著他,嘴裡吐出幾個音節,最後她還是有點兒失望的說「您來晚了。」她說的是聖誕節那天晚上,斯內普當然知道。

蒼白的臉上從細微的愧疚里衍生出一些更像是厭惡的東西。他的臉扭曲著,形成了一個嘲諷的笑容「我沒有義務——」

貝蒂不服氣地反駁「不,但您同樣是我的教授。」

斯內普不說話了,他的臉又黑了一點,也許是當著鄧布利多,他沒法說出更惡毒的話。

「伊麗莎白。你必須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鄧布利多打斷斯內普,用一種嚴肅的語氣對她說。貝蒂想斯內普一定為這次解圍偷著發笑呢。

但她很快意識到,反駁教授的確是一件極為不禮貌的事,而且她確確實實是私自離校的,於是低下了頭。

不過,這是自己和他的事,鄧布利多不知道的事。

「你的魔杖——」鄧布利多說著,從口袋裡掏出她那根魔杖,木頭已經從兩端斷開了,中間的尾羽徹底的分開成兩截。鄧布利多的藍眼睛低垂著,就像是一個生命逝去了一樣。

「我沒有魔杖了...這可是一個巫師的必需品!」貝蒂驚慌極了,這是不是表明她必須離開魔法世界?不!她一想到特里尼她就感到噁心,那個殺人犯!

她是絕對不願意回去的!

貝蒂臉上不由得露出一些驚恐和無措。鄧布利多似乎早就看透她了,安撫的拍拍她「別擔心,等你恢復的差不多,西弗勒斯願意陪你去一趟對角巷。」

貝蒂才放心下來,不情願地點點頭,把話噎在了嗓子里:為什麼沒有開除她?她太清楚鄧布利多了,他是絕對不會現在就告訴自己謎底的,還不到合適的時候呢。

更何況,反正最後她總會自己找到答案的。

值得高興的是,她實在沒有興趣在今天刨根問底。貝蒂乖巧的縮在被子里,她輕輕的說「校長先生...我...能不能和斯內普教授單獨談談,好多事,我不太記得了。您知道的,聖誕節的那天晚上我真是嚇壞了。」

她裝出一副迷迷糊糊的樣子,當然,很大一部分是因為她的確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

毋庸置疑的是鄧布利多總是非常體貼,他調皮的眨眨眼,像是在說他知道了。

貝蒂盯著鄧布利多的背影完完全全的消失了,她等了一會兒才說「斯內普教授——」

「我認為我們沒什麼可說的。」斯內普冷冷地說。

「那您可就大錯特錯了。」猛地從床上坐起來,頭高高的昂著,像只氣勢洶洶的公雞。這樣做讓她迅速的感受到脖子上的某個傷口裂開了,她嘶得倒吸了一口氣,用手捂住那個地方。該死的——已經一整個周了,為什麼傷口還會被撕裂!她發誓她沒有做任何粗魯的動作,她只是抬了抬頭!

斯內普挑了挑眉,指著被她藏在花瓶背後的魔藥瓶,黑眼睛讓人發怵「喝了,現在。」

貝蒂不情不願地抓起瓶子,把裡面的魔葯飛快地咽下去。她的臉皺成了一團,捂著脖子上的傷口直嚷嚷。

如她所料的,斯內普打算拆開她的紗布檢查一下,貝蒂僵直地坐著,一動不動。斯內普弓下身子,烏黑的袍子擦過面頰,帶著讓她喜歡的淡淡的草木味。斯內普剪開紗布,粗糙的手指一層一層的取下它,往傷口上滴了一點白蘚香精,隨著冒起綠色的煙霧,裂開的地方像是長出了新肉,疼痛感讓她不自覺的攥緊了拳頭。

她突然忘記了剛才本來想要問問斯內普為什麼沒有早來,是不是也沒多大喜歡那個死去的女孩?問問他為什麼最後又來了,是不是也不太討厭自己?她開始想到那個天文台的夢,想到整個假期的幻想,想到斯內普黑漆漆的眼睛。她有點兒飄飄然起來。

貝蒂馬上笑盈盈地瞧著斯內普的鷹鉤鼻,突然用一種調侃的語氣笑著說「教授,有沒有人說過你溫柔?」

「沒有。」斯內普的動作沒有一絲停頓,乾巴巴地說。

「那現在我說了,教授。」

「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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