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冰山一角(下)
此後的兩個星期,貝蒂艱難的熬著,鄧布利多常常不在學校,聽說還在為了厄爾叔叔的審判而活動。
這天下午,貝蒂看見克萊爾和比爾·韋斯萊一起走進來的時候,顯得沒那麼驚訝。整個暑假克萊爾都在比爾的事情上顯出了極大的興趣。
她喜歡看克萊爾興高采烈的樣子,什麼也不用多說,快樂得似乎能夠感染她。只有這個時候,她才真實的覺得自己只是一個平常的女孩,一個正值青春少艾的,十五歲的女孩。
「親愛的,我們五年級了。」克萊爾眨眨眼,又和比爾對視了一眼,笑嘻嘻的,用一種暗示的,神神秘秘的語氣說。
「萊瑞,我們已經開學至少十天了,難道這是你的新發現嗎?」
克萊爾笑著拍了她一下「周末我們去霍格莫德吧?」
「我想想。」貝蒂說著站起來,把桌上的作業亂七八糟的塞在書包里,情緒有些低落的說「我想休息一下,萊瑞,我很抱歉。」她不顧克萊爾回答,急匆匆的向外走去。
霍格莫德,霍格莫德。三年級時她對此並不感興趣,四年級又出了魁地奇世界盃的事,她沒好意思和叔叔開口要簽名,本來想這個假期...總之結果就是到了現在,她仍然沒有得到家長簽名。當然她不認為自己可以順利得到特里尼的簽名,或者說她覺得只有厄爾叔叔可以,只有厄爾·特拉弗斯可以簽名同意。而她的厄爾叔叔,眼下正朝夕不保的坐在魔法部的某個地方,也許是魔法部法律執行司司長的面前,又或許是威森加摩幽深的暗室。這一切她都不能接受,可她還能做什麼呢?除了在霍格沃茲城堡里煎熬著,除了期盼鄧布利多的音訊,她什麼都沒法辦到,她太弱小了。貝蒂恨透了這樣無能為力的自己。
在魔葯課屢次失誤的同時,她在黑魔法防禦術上同樣遇到了一籌莫展的境地。她完全不能施放守護神咒。老實說,特羅卡不是那麼在乎,他告訴貝蒂這很正常,她快樂的回憶太少了。
在她為數不多的人生經驗中,大多數如飄萍離散,哪有什麼長相廝守?每當她懵懵懂懂想要把自己的心完全交付的時候,總有幾個不痛不癢的小插曲。
她很難搞清楚,這段艱難的日子對於她是一種給予還是剝奪。
下課後貝蒂一鼓作氣跑到八樓,衝到鄧布利多的辦公室外,她只是靜靜地站著,想象那個白鬍子的老人能推門走出來,就算只是給她一點兒慰藉,好平衡她對於不公命運的怨懟。也就在這個時候,她注意到巨石獸動了動,像她第一次見到它們的那樣跳到了一旁,鄧布利多的銀白色鬍子露了出來,他身穿黑色的旅行斗篷,頭戴一頂尖帽子。
「校長先生!」貝蒂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稍微停頓了一下,飛快地沖了上去。
鄧布利多表情安詳地笑著「哦——伊麗莎白,你怎麼發現我回來的?我正好有一些冰鎮檸檬汁,要來一點嗎?」
貝蒂臉上露出著急的神情,她張了張嘴,還沒問出口呢,鄧布利多打斷她,帶著她走回了辦公室。在門關上的一瞬間,她聽見鄧布利多輕聲說「他們判處厄爾到阿茲卡班監禁——只是一段時間,幾個星期?也許更長一點兒,但不會太久,別擔心。因為他並不完全清白,這已經是我能做到的最大程度了。」
她不知道應該先說什麼:是先問問叔叔做了什麼呢?還是先問鄧布利多放假前要告訴她的事情?或者她應該先問問厄爾叔叔的情況?她真的擔心壞了,監禁會帶來什麼傷害嗎?可是沒等她再開口,鄧布利多就截住了她的話頭。
「伊麗莎白。這是一個複雜的故事。我為此感到遺憾。」他坐在辦公桌後面,修長的指尖合在一起「但你其實應該相信麥金農一家是被伏地魔殺死的,你必須先相信你的叔叔。我敢向你保證,即便他曾經參與了什麼計劃。如果他真的動手了,他絕對不會欺騙你。」
貝蒂正視著他,緊盯著他的眼睛,她用一種自嘲的語氣說「我只能這麼做,不是嗎?」她攤了攤手,拿起桌上的一杯冰鎮檸檬水啜了一口「他是我的叔叔,特拉弗斯的當家人,倘如他下地獄,我也一起。因為我們都姓特拉弗斯。」貝蒂用毫不掩飾的消極口氣說完,看到鄧布利多的眉毛皺了皺。
「伊麗莎白——每個人都會有缺陷,就象被梅林咬過的蘋果,有的人缺陷比較大,正是因為梅林特別喜歡他的芬芳——你擁有很多的天賦。我由衷希望你記住我的話,永遠和善良為伍。」
「謝謝您,校長先生。」她欠了欠身,沒有表態地說「我是說,謝謝您履行承諾,還有,檸檬汁味道很好。」
鄧布利多點點頭,平和地說「我想。我得履行我的第二個承諾了。」他說著把喬治安娜的魔杖盒子放在細長腿的桌子上,用一副和藹的表情盯著貝蒂。
貝蒂揚起了眉毛,她看到鄧布利多把喬治安娜的魔杖伸入旁邊的一個雕刻著花紋的容器。一種銀色的物質從斷開的魔杖里湧入了那個容器,它們在盆里慢慢地旋轉起來,發出淡淡的微光,既不像液體也不像氣體。貝蒂在鄧布利多的示意下一頭扎了進去。她感覺自己在黑暗中旋轉,墜落,最後落在一片青草地上。
他們站在黑湖旁的草地上。貝蒂抬頭看了看清澈天空,溫暖的陽光催著她不自覺的走到樹蔭下,鄧布利多指了指長椅。
「西里斯!」一個女孩的聲音叫起來。貝蒂直起身子,突然瞪大了眼睛。金棕色的頭髮,海藍色的眼睛,除了喬治安娜還能是誰呢?貝蒂叫著喬治安娜的名字跑上去,女孩像是沒看到她似的,徑直穿了過去。
貝蒂慌亂的看著鄧布利多,他只是聳聳肩解釋道「這是喬治安娜的回憶。」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喬治安娜的說話聲打斷了她。
「西里斯,你知道的,明年我就會畢業了。」女孩坐在長椅上,撿起一小段枯枝玩著,在看著男孩的時候她的眼睛露出了不加掩飾的渴慕。
那個英俊的小男孩抬起頭來,典雅的黑色頭髮,深灰色眼睛,顯得他更加英氣逼人。他臉上有些落寞,他似乎沒仔細聽剛剛的話「我被分到了格蘭芬多——」
喬治安娜聽完,些氣呼呼的站起來,雙手插在腰上「我的梅林,你就因為這個煩惱?老實說,我覺得格蘭芬多可沒什麼不好,至少說明了你比他們都要勇敢。」
西里斯煩躁的把他的魔杖抽出來打量著,心不在焉地說「我全家都在斯萊特林。」
喬治安娜揉了揉他的頭髮「別這樣,親愛的西里斯。這是你的家族,你是姓布萊克,但別為這背上枷鎖。」
「是啊,最古老最高貴的布萊克家族」他做出一個有些不屑的表情「呵,永遠純凈!」
喬治安娜岔開話題,咯咯的笑著,眼睛深邃的望著他,又好像不是看著他,一點一點的深遠起來,她咕噥了一句「親愛的西里斯,你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呢?」
「哦,對,波特真是酷斃了,他是我最新的朋友,一個勇氣可嘉的格蘭芬多。老實說,我認為他和我才是一類人。」男孩似乎沒有聽見,他沉默了一會兒,討論起入學的感受,顯得很激動,喬治安娜只是看著他,微笑著,什麼也不說。
大約意識到時間過了很久,西里斯停下來皺著眉頭「安?」他探身看了看喬治安娜「你怎麼了?」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你的故事實在太精彩了,你就快不是我一個人的西里斯了。」喬治安娜幽默地說。貝蒂被她嚇了一跳,喬治安娜居然敢說出這麼大膽的話?
「沒那回事,安。我們是最好的朋友。」
「比你和那個波特還要好?」
「安——」
西里斯無奈的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好啦,我開玩笑的。幾年來你還不清楚嗎——我的幽默總是來的這麼突然。」她還在一刻不停地笑著,她眨眨眼「西里斯,看看這個。我學會的新咒語」喬治安娜拿出她白楊木的魔杖念道「呼神護衛。」
一隻夜鶯從她的杖尖跳了出來。
西里斯興趣濃烈的挑了挑眉,喬治安娜看了看天色,首先站起來,她換上一個得意的笑容。
「我的變形術可是最優秀的,而阿尼馬格斯和呼神護衛咒息息相關。」
他們說著漸漸走遠了。貝蒂盯著喬治安娜的背影,突然覺得自己明白了那句話的苦澀「親愛的西里斯,你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呢?」
眼前的情景消失了,她看到大片大片的繡球花,喬治安娜站在花叢里,聲音里透著驚訝和歡喜「西里斯!」
可是另一個男人跳了出來,他拚命地抓住喬治安娜的肩膀。
西里斯皺著眉叫了一聲「安?」
喬治安娜臉頰隨著這一聲變得蒼白,嘴唇發抖,她的手攥著她的魔杖,指節也被握得發白,她強笑著依偎在另一個男人的懷裡,對他說「西里斯,我要結婚了。」
貝蒂認出那個攬著喬治安娜的男人,她仔細端詳著二十來歲的父親,麥克斯韋爾。內心升騰起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三個人沉默了一會兒,西里斯再次皺著眉,對她探過頭去「你確定嗎?你要嫁給這個傢伙,和那個鼻涕蟲一樣的,陰險狡詐的斯萊特林?」他把喬治安娜拽過來一點,湊在她的耳朵旁說話。貝蒂走上前去聽見西里斯說「他們追隨那個人,你不會不知道。如果你是被強迫的,我可以幫你——」
麥克斯韋爾抓著喬治安娜的手,強勢地盯著西里斯。貝蒂對鼻涕蟲這個名字顯得有些在意,她發誓,她記得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是在拜爾德嘴裡。
「不!你不要說了!」喬治安娜突然意外地尖叫起來「西里斯!這是我自己的事情!與你無關!」
西里斯小聲地嘟囔了一句什麼,在半明半暗的光線里俯下身子去,非常短暫地吻了下喬治安娜的手背。他說「好吧,祝你新婚快樂。」
貝蒂看看她的母親以一種從來都沒見過的樣子顫抖著,最後才終於鼓起勇氣,緩慢地抽出自己的手「西里斯,你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呢?」
西里斯沒有回答,他英俊的臉上有一雙十分桀驁不馴的眼睛,瞥了麥克斯韋爾一眼「詹姆和莉莉還在等我。保持聯繫。」
喬治安娜的眼睛盯著他有些亂蓬蓬黑頭髮鑽進花叢里,眼淚像決堤一樣的涌了出來,她嗚咽著「麥克,對不起,我…」
「我知道。」麥克斯韋爾說。
「我媽媽嫁給一個不能讓神秘人滿意的丈夫,所以爸爸死了,如果我堅持選擇西里斯,他也會死的,是嗎?」
「最近他和他媽媽總是吵架,他不喜歡純血主張。他們還叫他:布萊克的叛徒——真夠可惡的。」
「他極具天賦,任何魔法都難不倒他,並且的確是一個可愛的男孩...」
「我該怎麼辦...」
喬治安娜說著,跪坐在地上,眼淚從她的指縫裡滲透出來,她使勁的嚎啕著,就像要用盡她的一生的力氣。麥克斯韋爾痛苦的把喬治安娜抱在懷裡「安娜,我愛你,我渴望得到你,但同時希望你快樂。」
沒有一個人說話——包括她和鄧布利多。他們靜默地看著喬治安娜痛哭流涕,良久后她用儘力氣,就像咬破了舌頭,艱難的說「如果你不介意,婚禮就在下個月。神秘人開始活動了...」
場景又消失了。
貝蒂表情複雜起來,但她沒有表示。
「你根本不愛他!」厄爾推了喬治安娜一下,她踉蹌著穿過了貝蒂,貝蒂回過頭去看著她近在咫尺的媽媽。
「不,厄爾。別去,算我求你。麥克只希望我們能夠安全。」
「從你嫁給他第一天你就該知道了。他為那個人效忠,你後悔了?」厄爾壓低了他的聲音「都是因為你,你不肯交出哲人石的秘密,麥克不忍心看你為難!你根本不愛他!」
「厄爾。求你,你勸勸麥克我們逃吧...我...我懷孕了。」
不等貝蒂反應過來,緊接著她看到另一個場景。喬治安娜坐在陽台上,一隻像熊一樣大的大黑狗竄進來。
「安——」
大黑狗一下變成一個男孩。十六歲的西里斯好像一下長大了。
「我聽說你又要結婚了?」
喬治安娜眼神陰沉,她努力的笑著,裝作毫不在乎似的「對,我會搬到倫敦去。」
「那傢伙還在和你聯繫嗎?」
「他失蹤了,老實說,我以為他已經安全了,否則我是不會生下這個孩子的。幾個月之前,我卻再也找不到他了。」
「所以你就決定結婚了?」
喬治安娜張張嘴,最後變成一個苦澀的笑容「我必須得給伊麗莎白一個父親。」
「跟我走。勒梅先生會幫你的。」
跟他走?如果可以的話,她當然想這麼做。但很可惜,她不可以。喬治安娜嘆息了一聲,用一種帶著寵溺的、悲傷的語調說「西里斯,你什麼時他候才能長大呢?...我回不去了,早就回不去了——」
「這…好吧,保持聯繫。地址變更,我離家出走了。」西里斯顯得很不在意。
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喬治安娜的身體輕微的動了一下。她也許多麼想要和他逃到一個沒人認識他們的地方。可是她不能夠,父母的下場就是她最好的警鐘。一個脫離布萊克的叛逆少年?為了得到哲人石,神秘人會怎麼對他們呢?抓住他威脅自己?甚至殺了他?或者折磨他?她不知道,但能肯定的是——無論哪一個都不是她願意看到的局面。
喬治安娜難看的堆著笑臉,或許也就是這個時候,她意識到自己和這個男孩永遠都沒可能了。
西里斯早就離開了,貝蒂看見喬治安娜還坐在那,她似乎在等他回來。在黑夜裡看不見的地方微笑著,顫抖著,肆意發怒或者大哭。最後終於放棄了似的。她對自己說「西里斯,你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呢?我怕我等不到你了…」
一瞬間,貝蒂只想著逃出這裡去。她本以為自己才是那個背負著最沉重感情的人,但從來沒有想過從小孤獨的母親,竟然背負這樣的情感,讓人窒息的情感。喬治安娜真是一個愛情至上的傻瓜。她愛西里斯?可是怎麼可能呢?怎麼可能呢?是嚮往?還是羨慕?但絕對不是愛情,絕對不是,她不相信。
她彷徨的看著鄧布利多。
「我認為,愛的確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東西。伊麗莎白,這就是她留給你最為直觀的說明,尼可發現了它。現在你可以選擇留下或者離開。」鄧布利多輕聲說,半月形的眼鏡聳拉在他歪扭的鼻子上,他從眼鏡上方盯著貝蒂。
「您早就知道了?」貝蒂問。
「幾乎和你同一時間。」
鄧布利多帶著她退出喬治安娜的回憶。他們乾巴巴的站在校長辦公室里,貝蒂盯著剩餘的半杯檸檬汁。冰塊在裡面融化了,只剩一丁點晶瑩的漂浮著。她猛的衝上去灌了很大的一口在嘴裡,也許這能讓她徒勞的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但她失敗了。
「他不知道?他怎麼能不知道!?一個女人,為了保護他,嫁給別的男人,為了愛他,情願賭上終身幸福。喬治安娜每分鐘被對他的思念折磨得痛徹心扉,他卻在學校里瀟洒的享受生活?」她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眼睛里的淚花不停的打轉。喬治安娜背負的實在太多了,那些痛苦就像通過她的身體感受得到一樣,她不分青紅皂白的責怪著西里斯·布萊克。儘管她知道這是單方面的意願,根本不應該遷怒。
良久,貝蒂聽見鄧布利多用遺憾的聲音說「將感情埋藏得太深有時是件壞事。如果一個女人掩飾了對自己所愛的男子的感情,她也許就失去了得到他的機會。」
說實在的,在這一瞬間她的腦海里翻滾的黑袍子一閃而過。
貝蒂沒有和鄧布利多告別,她衝出辦公室,或者說,她從那間圓形屋子逃了出來。
梅林在上,她敢打賭,如果再多待一刻,她就要忍不住喊出來了,那個翻滾的黑袍子的主人。
「將感情埋藏得太深有時是件壞事。如果一個女人掩飾了對自己所愛的男子的感情,她也許就失去了得到他的機會。」
鄧布利多的話言猶在耳,一刻不停地警告著自己。她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像喬治安娜一樣,終身背著愛舉步維艱。貝蒂承認,她的確是個自私的姑娘,尤其是在愛情上。
——愛情?我的梅林。她居然敢說愛情,她才多大呢?十五歲——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她哪裡來的膽子?
貝蒂感到自己的心遲緩的疼痛著,就像不知所措的野馬橫衝直撞。她能感受到他們都是一群愛情至上的傻瓜。
他們一家都傻透了!
她急匆匆地走著,無處可去,像一個遊魂,在空蕩蕩的霍格沃茲里飄蕩,沒有歸途。
冰山的一角在她面前支離破碎,裡面的部分完完全全的暴露出來,剩下那一點沉痛的真相讓人更難以接受了。
貝蒂好像全都明白了,是有原因的。
喬治安娜深愛的觀星,她抄錄的詩,她熱愛吟唱的法文小調,都是有原因的。為什麼她一定要自己找到特拉弗斯叔叔,或者寬恕她的父親,都是有原因的。就連特里尼的矛盾也是有原因的。
一切都說得通了,這都是有原因的。
都是因為喬治安娜在見過星河所有的浩瀚之後,仍然堅定不移的愛著那顆明亮的星星。
貝蒂無比想念喬治安娜,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她快要窒息了,除了想念之外的情感,都在同一時間抽離。更誇張的,她覺得自己就是喬治安娜,剛經歷了一場在兵荒馬亂的年代里的愛情,短暫卻終身讓人痛苦的愛情,不能宣之於口的愛情。
她只能反覆的問「親愛的西里斯,你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呢?」
她只能徒勞的吟唱像清泉一樣的小調,祭奠那段倉促的,永恆的愛情。
她反覆的吟唱。反覆的反覆的唱著。
Souslesfeuillesd'unchêne華蓋蔭蔭之下,
Jemesuisfaitsécher我得擦拭浮塵;
Surlaplushautebranche枝繁葉茂深處,
Unrossignolchantait聞得夜鶯啼聲。
Jamaisjenet'oublierai不得或忘。
Ilyalongtempsquejet'aime思君良久,
Jamaisjenet'oublierai不得或忘。
Chanterossignolchante夜鶯聲聲歡鳴,
Toiquiaslecurgai為有胸中愛情。
Tuaslecuràrire你可一展歡笑,
Moijel'aiàpleurer我卻難掩悲音。
Ilyalongtempsquejet'aime思君良久,
Jamaisjenet'oublierai不可或忘。
J'aiperdumonamie我已永失愛侶,
Sansl'avoirmérité緣去無跡可循。
Pourunboutonderoses只為一束玫瑰,
Quejeluirefusai揮手竟如浮雲。
Ilyalongtempsquejet'aime思君良久,
Jamaisjenet'oublierai無時或忘。
Jevoudraisquelarose只冀望那玫瑰,
Futencoreaurosier仍有昨日光彩。
Etmoietmama&;tresse我與昔日遊伴,
Danslesmêmesamitiés度過安寧時光。
Ilyalongtempsquejet'aime思君良久,
Jamaisjenet'oublierai不能或忘。
我愛你已久,永不能忘。
她歌唱著由死亡完成的愛情,歌唱著在墳墓中也不朽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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