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戰意煉罪金

第一百二十五章 戰意煉罪金

有主器源出世,天降雷劫,若其主人足夠強大,則器源能夠化此劫為力量,反之器源毀滅。

戰以擇眸光肅然的看著天空,傳言只是傳言,何謂「足夠強大」?在雷劫面前尚未有標準。

但是,每一個初代妖族都是經歷過雷劫的。

無靈智物平生靈智,規則怎能允許,然而既然能夠打破規則,平生靈智,必定經歷了非人的磨練,必定有著過人的堅持。

靈智誕生后應對雷劫,成則點化出一族,不成灰飛煙滅。

每一個妖族都會流傳著祖先應對雷劫的故事,故事中流傳下來的不僅有化妖的過程,還有這一支種族無法複製的特點。

這份特點,使當初的祖先能夠化為妖,所以流於每一個後輩的骨血里。

可見,應對雷劫,除了實力,更重要的是意志。

戰以擇握住了器源,望著天空劈下的雷柱,眼中戰意燃燒。

他抬手握住了器源,主動迎上了雷劫。

烏黑天幕被白色的巨雷劈開,如遠古的浩劫一般,在滾滾黃沙中央,戰以擇眸中倒映著的,是狐族波瀾壯闊的歷史。

吾為九尾狐族的第八十一代狐祖,我族天資絕艷,卻為天道所斥,萬年掙扎,萬年被動。

吾既繼位,便要化被動為主動,化怨恨為戰意,主動對抗命運,不逃避,不委屈求全,哪怕前後皆無路,亦要戰到最後。

前後萬年間,無一人有資格論吾功過,我知自己非完人,唯這份戰意不容許輕視,縱魂飛魄散,種族覆滅,也純粹如初。

巨雷轟然落下,戰以擇手中的器源卻爆發出耀眼的光芒,他渾身都是大大小小的傷口,疼痛入骨,可同時他也感受到了器源新誕生的意志。

和青天傘的守護不同,那是一往無前的戰意,與他心意相通。

雷光閃爍,戰以擇渾身浴血,卻笑得極為開懷。

他拿過器源,放到斷成兩截的罪金杖上,罪金杖上花紋不斷變化流轉,彷彿活了一樣,還閃爍著道道雷光。

極致的戰意化為了無與倫比的攻擊力,到這一刻,罪金杖才算是真正的絕頂攻擊型神器。

他突然大喝道:「棲淵,跟著朕。」

器源已成,罪金重鑄,吸收的雷電力量還沒有消散,這最強的一擊,是戰以擇唯一的機會。

紫棲淵立刻明白了過來,他拿起裂天扇,溝通著空間之力。

其實如果是他自己,雖然消耗頗大,但哪怕是三千敵人,也是有可能借著空間之力繞到那些龍族後面的,只是他不可能丟下戰以擇。

現在一切都好說了,既有雷劫之力在前開路,他又有裂天扇在手,他們必然能突破的。

戰以擇拿著罪金杖用力往下一劈,接著猛地橫掃。

雷電之力和罪金之力混合在一起,一下子便掀翻一半龍族,數百名龍族更是直接化為了焦黑的屍體。眼看著騰出一大片空地,戰以擇快速的掠過,見紫棲淵在自己身邊,又是一杖后掃,雷光比之前弱了些,卻是依舊讓大半龍族倒地不起。

「全力趕往白虎殿。」戰以擇道。

雷劫之力已經用完,那兩擊不可能殺掉三千龍族,卻是能讓大多數龍族都負傷,沒有辦法追上他們的,必須利用這個時機,進到白虎殿里。

紫棲淵自是明白這一點,也是瘋狂的燃燒靈力,全力往白虎殿的方向趕。

他們一會飛一會跑,都是臉色慘白,卻沒有一刻停下腳步。

兩天時間轉瞬即逝,看著眼前白金色的建築,戰以擇只覺得眼前發黑,紫棲淵正扶著他,然而他自己也沒好到哪裡去,雙腿都有些發軟。

戰以擇酸軟著胳膊,拿出平野印,他試探的往前遞了遞,便看到大門上顯現出一個凹槽來,他這才心下微松,把平野印放了進去。

巨大的金色大門緩緩打開,紫棲淵率先探進去一隻腳,踩在了嵌著金紋的黑色玉石上,簡單的掃視了一圈,判斷無大礙后,才把戰以擇拉進來。

戰以擇進入后,大門緩緩合攏,門的內部又出現一個凹槽,把平野印「吐」了出來,戰以擇微微一愣,下意識的伸手,接住了平野印。至此,他提著的心這才放下來,倚靠著大門滑坐在地上。

他太累了。

紫棲淵也是盤膝坐地,調息著紊亂的靈力,白虎殿充滿了未知,他們自不敢在此狀態下亂闖,是以都是貼著大門休息。

剛恢復一點點力氣,戰以擇便睜開了眼睛,道:「棲淵,你覺得如何?」

紫棲淵聞言收功,道:「蒙尊上厚愛,過毒之傷已無大礙,但靈力幾近枯竭,如果沒有丹藥,恢復緩慢。」

之前的戰鬥消耗太多,他們吃丹藥就像吃飯一樣,此番紫棲淵手裡早就沒有藥物了。

「你手裡有晨幻草吧。」戰以擇道。

紫棲淵從荒辰紫龍族帶出了不少寶貝,但多數都在之前的布陣中消耗掉了,丹藥更是一點不剩。

只有一些他自己常備的,能布置小型陣法的幾樣材料,晨幻草他倒是有,但這草含有一定毒性,很難入葯。

「有。」

「給朕。」

紫棲淵心下疑惑,卻還是依言拿出一株紫綠相間的植物來。

戰以擇拿出一株黑色的植物,把它和晨幻草放在了一個小缸里,搗碎后就著缸吃了一半,然後遞給紫棲淵,「吃了。」

紫棲淵接過小缸,看了一眼,順著戰以擇挨過的位置,把像粥一樣的草藥喝了下去,然後把玉缸遞了回去,神情溫和恭順。

戰以擇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才道:「巫族配法,透支力量的秘葯,一夜就能恢復到巔峰,但七天後,會渾身無力,需要兩倍時間,也就是十四天才能恢復正常,身體會有點後遺症,要慢慢調養。」

紫棲淵思索了一下,便明白了戰以擇的意思,對於戰以擇來說,如果七天內都無法取到星辰力,一切就沒什麼意義了,哪怕是用最快的速度趕回,狐族也已經滅了。

而取到星辰力,按御閻所說,必能保住傳承,還怕什麼虛弱和後遺症?雖然紫棲淵對星辰力的力量依舊有著疑惑,但這也確實是他們最後的辦法了。

「尊上,您養精蓄銳就好,屬下為您開路。」紫棲淵笑了笑,對著戰以擇道,語氣中有著篤定和自信。

戰以擇叫他來此就是為了這個,對於紫棲淵來說,這是他必須要完成的事情——一定要讓戰以擇毫髮無損的見到白虎。

……

青丘,剛把鬼年戰死的消息傳給戰以擇,戰酒仙就像是失去了力氣一般,緊握著引風晶的手慢慢鬆開,引風晶「嗒」的一聲在桌子上滾了一下,戰酒仙卻恍若未覺,手頹然的墜落在它旁邊。

鋒弦城雖然是外城,但是受青丘靈氣,依舊屬於青丘地界,也就是說,如果當日他完成了戰以擇的要求,鋒弦城不會失守,鬼年也不會死。

尊上是不會錯的,是他沒用,青丘本不至於此,是他害死萬餘同族,還有鬼年……鋒弦城和鬼年,實在是令他太痛了。

他們四個隨著尊上來到這個千年後的世界,都知道自己不屬於這個時代,也知道自己只剩這最後一世。

這其中,即墨巫素來孤僻,而且今生又牽扯到了尊上的性命,所以他死時,戰酒仙雖有觸動,卻不會過度感傷,紫棲淵則眼高於頂,除了尊上根本就不太理會旁的人事,他們之間的關係更為冷淡,可鬼年是不一樣的。

一千年前,他就認識水冥,戰酒仙在狐族頗受歡迎,自然也與那個尊上一手帶大的女孩相熟,那是個很好的族人,一雙眼睛就像會說話一樣,冷然而靈動,她在他之後成為了狐族另一脈的狐君,他以為他們會一直是朋友,他以為他們會一直扶持著尊上,為狐族打下一個盛世。

可這世上很多事都和他以為的不一樣,水冥背叛時,難過的不止尊上。

那是他的後輩,是他的同僚,是他的戰友,戰酒仙當然不能為叛徒說話,甚至不能表現出惋惜一類的情緒,不然該讓尊上如何自處?

可他自己內心深處卻是迷茫的,水冥的行為打破了他的一些天真,讓他站在了一個更加客觀的角度,去看待每個狐族的內心。

那之後他性子沉穩了很多,然後他遇到了鬼年。

認識水冥的人不可能不為那個少年驚訝,因為他和他母親長得太像了,可是那雙眼睛里的東西不同,他母親眼中是靈動,是從容,有過狐族,後來全變成了鬼千幻,可以說是很豐富。

而鬼年的眼睛,平靜的如同一潭冷泉,什麼也沒有。

但他覺得,那雙眼睛是在看著狐族,看著尊上的。

每次鬼年來刺殺,他都覺得那雙眼睛在看著青丘,看著戰以擇,和水冥當初的不太一樣,他不從容,不靈動,反而內斂,孤獨。

戰酒仙覺得,只要尊上想,就能把青丘裝進那個少年的眼裡。

戰以擇確實這樣做了,而鬼年的心裡,竟然真的裝下了青丘,那雙眼睛依舊安靜而專註,卻不再像個局外人一樣孤單。

戰酒仙這才覺得,他和他母親不一樣,再具體的他說不出來了,但他覺得他們能成為朋友,他願意接納這個身體里有一半狐族血脈的少年。

他們確實成為了朋友。

數百年來,他與鬼年低調的相互幫襯著,他甚至能夠跳出種族去看鬼年,去更好的理解青丘本身的意義,他們沒有多說過什麼,但是確確實實是珍惜著這段情誼的。

恢復記憶后,他身上背負的東西更重了,幸好有尊上和鬼年,所以他從不會覺得孤單。

可他違抗了尊上的命令,尊上走了,一句話也沒留給他的走了,只留了狐族,他卻也沒守好。

現在,數百年的朋友也死了,鬼年就是那種在時沒什麼存在感,不在了卻真的不在了,讓人心裡發空的存在,戰酒仙是真切的覺得,他身邊什麼也不剩了。

戰酒仙猛地一拳砸向桌子,喉嚨里發出悲鳴,他到底該怎麼辦!他只剩下即將要被攻破的青丘了。

他怕他等不到尊上回來,付出什麼代價都好,只要不讓敵人踏入青丘的土地,真的,付出什麼代價都好,他已經快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了,他現在只想知道,到底怎麼樣才能保住青丘!

三天後,又一份戰報傳來。

「龍族與荒辰紫龍族自北攻打青丘,古熒城失守、狐族全軍覆沒,莫千風死亡、魏策重傷,后自殺殉城。」

「蠢貨!」戰酒仙一拳打翻了桌子,「殉城,誰允許你死的,誰他娘的允許你死的!」

他赤紅著雙眼,控制不住的怒罵出聲,青丘危急,狐族現在只剩幾千,是死一個少一個,戰酒仙每天想的都是怎麼能多活一個,怎麼能多撐住一段時間。

可魏策竟然殉城?竟然自己尋死?若失敗了就自殺,叫別的狐族怎麼辦,絕境中大家都不要反抗了!都一起死好了!魏策這樣讓他怎麼辦?如果能死的話,他早就不想苦苦撐在這裡了,真的太苦了,太絕望了。

可他不還是活著嗎?不還是在努力著做著每一件能做的事情嗎?

魏策,你憑什麼,你憑什麼!

明明滿臉憤怒,卻好像在慟哭,一旁的即墨途看著他,眼神有些複雜,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在青丘,看著戰酒仙不斷地掙扎,不斷地絕望,身處其中,他真真正正的明白了上一世這些人的心情。

是要怎樣的孤注一擲,才轉生到這一千年後,心甘情願的繼續在苦痛中翻覆。

戰酒仙冷靜了一會,倏地抬頭,雙眼血紅,「即墨途,你覺得青丘能撐多久?」

「最多半月。」即墨途聲音冷然,帶著一種篤定。

「尊上才到白虎殿,趕回來最快也要一個月吧。」戰酒仙的聲音充滿了疲憊,「青丘自古就是九尾狐族的靈地,我不能讓它在我手上被奪走,你有沒有什麼辦法?至少,不要讓他們,踏,踏足這裡。」說到最後,他已經哽咽。

此時此刻,戰酒仙髮絲凌亂,頭顱重重的垂著,彷彿壓著什麼,下一刻就會折斷一樣。

「你應該明白,我們撐不到尊上回來。」即墨途嘆了口氣,「倒真有個野路子,巫術「劫后絕地」,能讓除了狐族外,任何種族都無法踏足青丘,就是可能會一個也活不下來。」

一個也活不下來?那和滅亡有什麼區別?不對,還有尊上,可是只剩尊上一個,狐族還有可能長存嗎?

可如果不用那巫術,憑狐族現在的狀況,就能有什麼倖存者嗎?

即墨途似是知道他所想,道:「還能長存,我和哥哥的推算不會錯,若尊上能得到星辰力,無論青丘何種境地,狐族必有一線生機。」

戰酒仙久久的沉默,他已經做出過選擇了,付出了巨大的代價,現在,又是一條路擺在眼前,走不走,依舊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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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年,希望大家都平平安安的,越來越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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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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