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洛傳之父子情仇:神經

雷洛傳之父子情仇:神經

當,不作聲,跟你棲身於客廳;聽,心跳聲,因你加速一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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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清楚呂竹這身除了沒有戴上面具之外儼然就是「幻姬」的打扮,阿霞微微笑了一下,頂著一臉心照不宣的表情點了點頭。

不知道呂竹突然躲在便宜兒子的衣櫃里要做什麼,但是現在確實不好讓便宜兒子發現這件事,於是阿霞神色如常地關上了衣櫃的門:有著當場抓獲這個基礎,等一會有機會和呂竹獨處了,她自然就可以得出其中緣由。

更何況現在就證明了幻姬就是呂竹……那麼,以後她用海棠夫人的身份去接近呂竹時,那就是可以更加的親近熱情了。

感情可是要靠培養的,多多相處多多合作,就算以後需要和呂竹坦白身份,大家感情夠深的話就不會出現什麼感情破裂的問題了。

阿霞一邊美滋滋地想著,一邊帶著和善的微笑來到了隔壁自己房間的門口旁邊。

看著神情懵懵的雷用賢坐在床尾發獃,阿霞當即就喊了一聲:「賢仔,我剛剛想起我忘記買鹽了,你去樓下買一包上來。」

「我去買鹽?」雷用賢有些懵逼地指著自己:搞什麼現在來這破事,他還不知道呂竹轉移到哪裡去了,正擔心著呢!

「當然是你去了,我還要去廚房看火呢,快去!不然湯就不好喝了!」阿霞連連沖他擺手。

只要支開這個便宜兒子,那麼呂竹就可以從衣櫃里出來了。

不管今天他願不願意下去,都是必須得下去的了!

「不是啊,阿媽我今天走訪了太多地方,很累不想爬樓梯,而且我也不知道你常用哪個牌子的鹽……不如這樣吧,你下樓去買鹽,我幫你去廚房看火怎麼樣?」想到自己同樣可以用這個方式支開便宜阿媽然後讓呂竹出來,雷用賢果斷地開始了招式反彈大法。

想不到這便宜兒子居然有這一手,阿霞臉色沉了沉,很是努力地開始扮演起了那些教訓不聽話熊孩子的惡師奶:「養你養到這麼大,買包鹽都不會?!你跟我來廚房,我給你空包裝袋拿著去!」

無端被阿霞用長輩姿態壓了一頭,但雷用賢亦是不甘示弱,很是一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模樣,道:「樓下士多的老闆總是因為我是差佬,就覺得我是衰人不待見我,賣什麼都比別人貴,你下樓去買就不同了——」

「死仔,你這麼說你阿媽我?!那樓下士多店的老闆娘不也是一直都很欣賞你後生靚仔?說不定今天看店的是老闆娘呢!」阿霞叉著腰,又把雷用賢的推卻言辭給懟了回去。

聽著這兩母子忙於互相拆對方的台好讓對方出門,呂竹心裡好笑地嘆了一聲,躡手躡腳地推開衣櫃門,又從雷用賢房間的陽台那邊翻到了客廳的陽台上。

這棟老式唐樓因為附近這些年建了不少高樓大廈,因此陽台的光照都不算好,平日里各層住戶的衣服被子多是抱到樓上的天台晾曬。不過今日才過中午天色就陰沉了下來似乎隨時都會突然來一場大風雨,阿霞和各層的住戶師奶這才早早上天台把東西都收了回來。

衣服基本都已經幹了,但被套床單什麼的因為是大件所以還未乾,阿霞就只好把這些碎花被套床單都給晾在了客廳陽台的竹竿上,有瓦遮頭的話下點小雨都不用收回來,來了大雨也可以很方便快捷地連同竹竿一起拖到室內客廳里繼續陰乾。

正好讓呂竹藉此掩護,有了藏身之地。

躲在衣櫃里太被動了,接連兩次當場抓獲就相當殘忍又深刻地給她證實了這一點。

倒不如趁機躲到開闊的客廳陽台上,等他們兩母子隨便哪個支開了哪個,她都可以趁機開溜——要不是客廳陽台的水管就在唐樓正面一滑溜下去就直落樓下士多門口側邊,沒人吸引住士多看店人的注意容易被發現,她可能現在就想溜了。

要是平日里的穿著打扮,死口咬定修水管收衣服什麼的不小心跌下樓還好說,現在穿這麼一身不是夜行衣勝似夜行衣的打扮,被人撞見的話……嘴皮子再怎麼利索也矇混不過關。

凝神再細聽一下阿霞和雷用賢的你來我往——好傢夥,兩個人吵了那麼久愣是誰都吵不贏誰,最後只得約定關了廚房的火,兩個人一起到樓下士多把越吵越多的油鹽醬醋全買回來……

臨出門前,雷用賢忍不住斜著眼角餘光到處亂瞄,很快就讓他瞄到了客廳陽台上,隱藏在碎花和綠植之間的一個熟悉身影。

確認呂竹是安全轉移到了客廳陽台後,雷用賢心裡鬆了一口氣,暗中趁阿霞不注意時沖呂竹那邊眨了一下眼睛。

呂竹會意,無聲地擺了一下手示意他趕快出門。

雷用賢勾起嘴角笑了笑,嘴邊的小梨渦似乎都帶著幾分戲謔的弧度,以及心甘情願幫忙善後的寵溺。

這個時候還不忘逗她,呂竹警告地瞪雷用賢一眼,反倒是換來了他越發開懷的笑容。

「你在磨蹭什麼,不是要去買東西的嗎,快點。」心滿意足地逗完了讓他剛才擔心了好一場的呂竹,雷用賢低頭對在鞋架邊折騰著什麼的阿霞喊了一聲。

「我換雙鞋,很快就好了。」阿霞說著,就裝作挑鞋子的樣子,拿著鞋子有規律地敲了幾聲。

呂竹立刻就明白了:兩人從前通信時都說過對摩斯密碼稍懂,所以仍舊以為她還躲在衣櫃里的阿霞,就藉此來通知她即將安全,等兩人都出門后就可以從衣櫃里出來。

眼看雷用賢為了幫自己打掩護幾乎是背對著這邊以寬厚的身軀擋住了阿霞大部分視角,於是呂竹就快步穿過碎花床單現了一下身,隨即就迅速閃到那幾株足有一人高的富貴竹後方繼續躲藏。

看到呂竹已經如此機智地在自己沒察覺的情形下從衣櫃轉移到了客廳陽台,阿霞輕輕一笑,會意地沖呂竹眨了眨眼。

這種時候還惦記著兒女私情,說你們倆不是親生的都沒人信吧?!

呂竹無奈地含笑點了一下頭,阿霞這才換好鞋,招手示意便宜兒子雷用賢開門準備下樓。

只是,雷用賢的手還沒握到門把手上,外面忽然就想起了動作聽起來很是輕柔的敲門聲。

「誰啊?」雷用賢和阿霞對視一眼,各自掩去內心的無語和不安。

「是我,白月嫦。」外面的人回答道。

好的,一桌麻將都夠數了。

「難得你們兩個人都在家,方便讓我進去屋裡坐一下嗎?」等了好一會都沒等到裡面的人回復,於是白月嫦又問了一句。

雷用賢和阿霞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又暗中趁對方不注意,瞄了一下看似平靜無異的客廳陽台。

很安靜,安靜得像是只有他們二人在此。

但隱藏在暗處的那個人,實在是讓他們不可不上心兼擔心。

算了。

儘管想問雷洛這個渣男拿贍養費分他的家產,但是歸根到底自家才是不被法律承認的,就算今日雷洛的老婆沒有找上門來,他們自家早晚也得處理這個問題。

「進來吧。」把雷用賢推到一邊,阿霞打開了門,把白月嫦迎了進來。

沒有預料到這兩個被正房大婆親自上門找到的舊情人加私生子居然如此沉靜,白月嫦按下了心裡的些許詫異,維持著和善的微笑把手裡的果籃放在茶几上,然後再走到客廳的沙發旁坐下。

也好,她這次來本來就不是要和什麼舊情人私生子爭吵,他們情緒平穩也是好事。

「請喝茶。」阿霞端來了一杯茶。

白月嫦接過茶杯,露出了幾分懷念的神色:「其實這杯茶,當年我就已經喝了。」

老規矩里妾侍入門都得敬正房一杯茶,而正房也必須喝下這杯茶,才算是承認了這個妾侍的入門。

當年香江地區因為種種原因,一直沿用大清律例,男人除了可以娶妻還可以按法律納妾,因此阿霞帶著小時候的雷用賢回香江找雷洛時,雷洛和白月嫦是打算擺酒將阿霞納為妾侍,讓雷用賢可以擺脫私生子的身份,光明正大地成為雷洛的兒子,

可惜,酒席訂好了禮服也做好了的時候,偏偏就碰到政府頒布一夫一妻製法案實行。

而雷洛在當時又是位處於風口,周圍爭端不斷,就連港督都得遵守的法案,雷洛哪裡能違抗得了?

為了不讓雷洛為難,當年的阿霞才會放棄了一切,帶著兒子遠走海外。

這個「阿霞」那麼的愛雷洛,而雷洛當年又捨得把家傳的玉墜都交給他們兩母子,他們肯定曾經是一對愛得刻骨銘心的情人。

白月嫦越想越興奮:太好了,只要自己裝作大方,以「不能讓雷洛唯一的兒子無名無分」等話題主動提出離婚,讓雷洛和這個阿霞在一起的話……那麼她就可以擺脫這一團亂七八糟的關係,分走雷洛一大半家產,一身輕鬆地和呂竹出國遊玩以後處出感情永不分離!

天知道她在得知雷洛的舊情人帶著私生子回港的消息,然後再以此為基礎想出這麼一個妙計之後,這幾天里睡覺都是笑醒的……

正當白月嫦想要按計劃開口勸說阿霞跟雷洛前往加拿大時,突然瞄到的一點東西,讓她狐疑地眯起了眼睛。

明白到白月嫦那狐疑的目光是對著自己的方向,呂竹低頭一看——糟了,剛剛太過慌亂,她手上這對手套不是原配幻姬裝扮的劣質戲服皮手套,而是之前陪白月嫦逛街時,兩人一起買的一對義大利名師設計的名牌手套。

星星點點的碎鑽構成一個「M」字,乃是白月嫦特地讓加上的、她英文名的第一個字母。

碎鑽的光並不耀眼,只是低調奢華的瑩澤,呂竹一來覺得趕時間天未黑二來也是免得開燈關燈最後房間卻沒人而惹懷疑,所以就順手從床頭櫃的抽屜里取了一雙黑色手套。

問題就在這裡了:她名牌雜牌來者不拒接受良好,所以沒注意到這些貴价貨的細微精緻處;而白月嫦當了那麼多年的貴婦,最懂的就是鑒別貴价貨……

就這麼無意中一角露出來的瑩澤星閃,就被眼尖的白月嫦給捕捉到了。

呂竹扶了扶額,勉強打起了精神,又是趁機對白月嫦打了個招呼,爆了自己幻姬的馬甲。

果然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今天都還沒過去,她捂了那麼久的幻姬馬甲就已經被三個人知道了。

難得呂竹自投羅網,白月嫦滿意地收回了目光。

雖然不知道呂竹為什麼被堵在了那裡,但白月嫦心知以後來日方長,先解決眼前的問題才是最主要的事。

因此白月嫦主動站起來,一邊裝作無意識的踱步一邊說起了話:「阿洛肯把家傳玉墜交給你們母子,這就證明他是真心真意地愛著你,你走之後,這些年來阿洛一直都很痛苦……」

「現在好了,阿洛提前退休準備去加拿大了,不用管這些雜事,也是時候讓你和賢仔拿回應有的名分,堂堂正正地做人——」

阿霞和雷用賢兩個本來正目不轉睛地盯著白月嫦的動向,大氣都不敢出,心跳都幾乎直飈一百的心動過速界限,只生怕白月嫦無意中踱到客廳陽台那邊把呂竹撞出來……卻沒想到,白月嫦這個大撈家的女兒,居然是如此的賢惠,不僅主動過來找老公的舊情人和私生子示好,還要給他們一個名分!

這是何等高尚的情操!

偏偏他們倆現在都不需要!

甚至這一瞬間,他們倆想找點借口趕這個過分賢良淑德的白月嫦出門的心都有了!

呂竹以前是做警察的,平日里也表現得挺嫉惡如仇而且和雷洛有不小隔閡的樣子,要是自己認了雷洛這個便宜老爸,以後還能和呂竹更進一步?!

雷用賢當然是知道不可能。

自己好不容易才用單身的姿態碰到了單身的呂竹,冷不丁這個賢惠過分的正房說讓自己回去做妾侍?!開什麼玩笑!

阿霞越想臉色越沉,不過想到呂竹還在陽台不好直接發火,於是她就使出了綠茶的苦肉計大法,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嫦姐,我不是來做第三者破壞你的家庭的!我從來沒有想擾亂你們的生活,我這次回來只是為了賢仔的工作暫時回來,等賢仔的工作完成了,我就賣了這房子和賢仔一起出國定居再也不回來……」

豈有此理你們這兩母子出國定居不回來的話,我上哪找人接雷洛這個盤!

白月嫦趕緊撲到地上抓住了阿霞的手,聲淚俱下,彷彿看一眼都讓人肝腸寸斷:「不,你不是第三者,我才是你和阿洛之間的第三者!當年若不是那場大火,阿洛找不到你以為你已經……那麼他根本就不會遇到我,更不會和我結婚!」

看地上兩人互相抓著對方的手,哭得像鄉土苦情劇里剛剛死了老公的悲慘女主角,雷用賢頭都大了。

這可不像他白天以廉政專員身份查賬時一銬一個,或者夜裡以銀狐身份活動時一刀一個的時候;地上這兩個,一個是自己這輩子的便宜阿媽一個是雷洛的正房太太,都還有用……

呂竹可不管他們這般鬧得怎麼樣,作為一個沒什麼良心的渣女,難得有機會脫離修羅場,當然是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眼看李sir的貨車已經停在樓下門口,呂竹動作輕盈地退了幾步,抓住陽台欄杆就是一個翻身。

「李sir!快撈我出去!我今晚約了賭俠去大富豪的一場賭局,再晚就來不及了!」趁三樓客廳里鬧得正熱烈聽不真切外面的聲音,呂竹翻過陽台欄杆吊在半空,邊爬邊拚命沖李sir擺手示意,「你去吸引住士多老闆的注意,最多兩分鐘我就能到下面!」

「你快爬回去!我剛剛在街口看到了雷洛的車!你現在下來的話就和他撞到正!」駕駛座里李sir那手擺舞得,比呂竹還要厲害多了。

聽到這個消息,一身黑衣的呂竹頓時就嚇得又趕緊往上竄過欄杆,縮回了碎花床單里繼續偽裝自己就是一叢曬得焦黑了點兒的富貴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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