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第 14 章

「咚.咚.咚.咚..」撞鐘聲順著山風從山頂盪至山門處,整座鼎山被籠罩在這令人不安的鐘聲之中,元勍看著山門之內星星點點的火光匯聚成一團焰火,這是門中高階弟子們趕往離岸崖支援的隊伍。

鼎山的山頂設有一座青銅鐘,只有強大的魔族登陸離岸崖,鎮守於崖外的弟子們無法擊退這些魔族時才會用放出響箭向門中求救,同時也意味著鎮守離岸崖的弟子們捨身殉道,將進入崖內殺敵,為門中爭取時間。

元勍上一次聽見這鐘聲是十一年前,十年前自欽棠用偃甲人和五常同行陣法克制離岸崖的魔族后她便再未聽過這鐘聲,此刻再響起說明登陸的魔族之中有大魔級別以上的魔,五常同行陣法剋制不了這種級別的魔族。

「師傅,這是..」

「這是這是魔族登陸離岸崖,使離岸崖的陣法受損,看守離岸崖的弟子們在鳴鐘求救,我便帶你們去看一看本門的禁地離岸崖,走吧」元勍拍了拍老張頭的頸側,示意它快些動身,老張頭仰頸做長嘯狀后便再次朝著離岸崖奔去。

駭生獸是死戾之氣產生的魔物,老張頭無法發出聲音,但它跟驢混得久了也染上了一些驢的習性,喜歡學驢仰頸嘶鳴,以告訴她,它不想再動彈了。

這些事便也由不得它,離岸崖有魔族入侵,陣法被破壞,在擊退魔族和陣法修復之前他們都不可能安枕無憂,一旦魔族突破離岸崖的陣法沖入鼎山,天一門的修行弟子們只有閉門死戰這一選擇,不能讓魔族走出天一門的山門,只要門中還有一人。

呼嘯的風在元勍的耳邊刮過,今日的月光甚是黯淡,連半點星光都不曾有。離岸崖位於鼎山東北方向的一處懸崖峭壁之上,黑色的魔沼布滿了山崖中心的位置,因魔氣的侵蝕,山崖之上寸草不生,崖下卻長著許多罕見的靈果,吸引著鼎山之中的精怪們前往採摘。

老張頭在離岸崖的入口位置停下了腳步,這裡是個風口位,兵器砍在堅固的物體上發出金屬撞擊的聲音從崖內不斷地傳出來,頭顱掉在地上的滾動聲,濃郁的血腥味,木頭碎裂、爆炸的聲響,這一波魔潮很強,確實是有大魔級別的魔族登陸了。

「你們幾個在外面看著就好,千萬不要入陣,魔物詭譎多變,你們難以應付,老張頭,該你上場了」元勍沉聲叮囑著少辛他們三個,隨即用妖力將他們三個送至平地之上,她左手按在老張頭的頸側沖它輸入了一部分妖力以喚醒它的好戰本性,她們將要進入離岸崖,會是一場艱難的戰鬥。

一旦進入了離岸崖的法陣之中,魔物不除便無法離開,只有消滅所有登陸的魔族或者戰死兩個選擇,她不欲三域王族在鼎山之中出任何事。被喚醒本性的老張頭馱著她穩健地走進了離岸崖的陣內,今夜沒有月光,守陣的天一門弟子們所點亮的火把都被魔物熄滅了,人的眼睛無法在黑暗中洞察魔物,魔們便是以此來取得壓倒性的優勢。

封靈術,陣內被施加了封靈術,她的神識無法查探到陣內是否有活物存在,反之魔物們也不知道陣內有沒有活物。

「啊,救我.」一聲聲人的慘叫聲在陣內響起,像是很近又很遠,劍身跌落在地上的金屬撞擊聲和頭顱在地上滾動的聲音,元勍耐心著心思聽著這些慘叫聲,以分辨出真偽。是學聲術,這慘叫聲來自於同一個人,是下等魔在學人的慘叫聲以吸引陣內其他人的靠近,伺機截殺。

「去吧!」元躍下老張頭的背,示意它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駭生獸雖然也是魔物但下等魔沾惹的死戾之氣非常吸引它,它本就好戰,跟下等魔對戰它不會有事。這些下等魔突然有了腦子,知道該如何迷惑人,陣內應該有一隻大魔或者天魔。

她看著老張頭朝著西北方向離開,她身上沒有帶什麼法寶,只好從乾坤袋裡掏出她的竹梯,用妖力將□□劈成一堆殘竹,用妖力點燃竹子,以妖力點燃的火堆不易熄滅,這是也是除了喊話外最可以吸引陣內人注意的法子。她得把活著的人都吸引到自己的身邊,在不確定陣內有什麼等級的魔之前。

敵暗我明,這種法子也會吸引陣內的下等魔,她執著佩劍,準備斬殺靠近自己的魔物。

一隻、兩隻..慢慢地在元勍的面前聚集了大批的下等魔,它們多長著魔物最原始的模樣,頂著一個醜陋的大腦袋,血盆大口佔據了半張臉,腦袋上分散地長著三雙眼睛,全身是暗黑色的膚色,身體表面上布滿黑色疙瘩,有著一雙細長的手臂,寬大的身軀下是像蛇一樣的軀體,動起來十分靈活。下等魔們扭動著身體朝著元勍走來,有些魔的嘴裡還在嚼著人的殘肢,它們喜歡活物也喜歡將活物生吞的感覺。

下等魔雖然戰力不高,天一門一個高階弟子足以斬殺十餘個下等魔,但下等魔們往往是成群地出現,玩得是車輪戰術,以一人之力提防千百隻魔物的攻擊,便是她也不敢說自己能夠毫髮無傷。

「師尊」一把男子的低喚聲在元勍的耳邊響起,她看見玄字部的大弟子凌聲光提著劍趕來,他一邊跑一邊斬殺著周遭的下等魔。

「陣內可還有其他活人?」元勍待凌聲光走近后她們背對背地站著,提防下等魔的攻擊,她想通過凌聲光知道崖內是否有其他弟子存活。既然已經敲響鐘聲,關見靈和各部長老都應該在帶著大批弟子趕來的路上,他們堅持一陣子便可以等到救兵。

「負責看守此地的天一門弟子都已經死了,是阿誠護住了我,我才僥倖逃脫」凌聲光聲調悲戚地說著,火光中他仰起臉來,眼角有些晶瑩。

「師傅,我們也來了」元勍正在琢磨凌聲光口中的阿誠是誰,那三個小妖頭一邊叫喊聲打斷了她的思緒。這三個傢伙真是不聽話,他們正一邊斬殺身邊的下等魔一邊朝著她這邊而來,不過他們既已入陣,自然沒有回頭路,她與凌聲光動手斬殺了幾隻擋住他們來路的下等魔,他們師徒重聚在火堆前。

「你們三個不該入陣,這裡的情況比你們所見的更加兇險」元勍待他們三個靠近自己身旁后,她悄悄地用妖力護下他們三個,小心地不引起凌聲光的注意。

「聲光,莫寒言呢?你師弟他是不是也...」元勍壓低了音量,刻意聲調悲痛地問著凌聲光關於莫寒言的情況。

「是的,師弟也已經去了」凌聲光依舊保持著悲傷的語調答道,他果然不是凌聲光,莫寒言與他素來親近,他怎會稱她做師弟,真的凌聲光怕是也已經去了。

「你果然不是凌聲光」元勍側身用劍刺向了凌聲光,劍雖然刺穿了他的身體但他往後退了兩步,硬生生地將他的身體跟劍分開。她看著眼前的這一個人慢慢地蛻變成魔身,它的身體呈亮黑色,高有一丈,有三雙手臂,每隻手臂上有四根細長的手指,指甲有三寸長,被撓上一下可能都見骨頭了。它的身體壯實,腹、胸上都是結實的肌肉,一雙寬大的腳支撐著它的身體,腳趾也有四個,同樣也有三寸長的指甲。

「我是哪裡讓你懷疑我了呢?」它張開的血盆大口,牙齒是一排細密沒有嘴唇包住的牙齒,人形的腦袋上有一雙青眸,鼻子像是豬鼻子,它有一頭濃密的墨綠色毛髮,由頭部延伸至腰部。

「陣內既已沒有活物,你怎麼還能毫髮無損?凌聲光愛慕莫寒言已久,怎麼會記錯她的性別?」元勍裝著鎮靜地笑道,對方是天魔,以她的妖力他們可以一戰,輸贏卻不好說。

「原來如此!我見你的妖力不錯,當可與我一戰,我是破軍,你叫什麼名字?」破軍揮動了一下它的左邊第二隻手,報出了它的姓名。

「天一門,元勍」元勍自報著姓名,他們的妖力相差無幾,陣內又有封靈術,她察覺不到它的心思。

「好」破軍高聲應道,它朝著她疾步而來,她以劍抵擋著它的攻勢,這是在比拼妖力的階段,她的周身泛著她喜歡的紫光,破軍是青光,她看著青色的光芒漸漸蓋過自己的紫光,它的妖力顯然更甚於她,她在自己被它的妖力完全覆蓋前用力地推開了破軍,它的妖力已近大天魔的等級,既然此路不通只有放大招了。

她用劍在地上畫出一個六瓣花的圖形,劃破自己左手的掌心,以自身五成妖血為祭,召喚心魔與破軍對陣。心魔一登場便直直地朝著破軍走去,在少辛他們看來這心魔是一登場就消失了,實則已經進入了破軍的識海。有靈識的物體極容易為自己所困,像破軍這樣的天魔從魔域來到常世自然不是為了看遍世間的美景,它要將常世變成魔域,它想要成為新魔域的魔尊。

「師傅,那是心魔?」南呂先開了口,問出了他們三個都想知道的問題。

「是,洞悉獸可以以自身的妖血為祭召喚出不同等級的心魔,這是通天寶鑒上沒有寫的內容,現在我們只能等」元勍故作鎮定地說著,能夠召喚心魔是因為某一世的洞悉獸也曾入過魔道,只有魔才能驅策魔,洞悉獸的妖血之奇特,令她每一世擁有的力量都不因轉世而消失。如今,尚未接受天劫的她妖力尚未完全覺醒,在應對比自己更厲害的大妖大魔時只能以自身妖血為祭,若非來的是天魔,她也不會動用這樣的法子,太傷妖體了。

她抬起了右手,對南呂他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那些下等魔看見了心魔出現也不敢輕舉妄動。若是心魔擊敗破軍,魔潮便會退去,若是破軍戰勝了心魔,她可能再做第二次召喚,屆時她的妖魄可能隨時會離開妖身,元神俱滅。她希望破軍的執念夠重,不要輕易擊敗心魔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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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天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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