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心魔,以仇恨、貪念、妄念、執念、怨念為生,下等魔是無意識的魔物,終日廝殺其他魔物以增長自身的力量,真魔級別以上的魔已經開智,如破軍這般妖力已近大天魔級別的魔,若非執念過深,元勍所召喚出的心魔難以與之抗衡。
召喚高階心魔需要她以更多的妖血為祭,抽干自己的妖血以召喚高階心魔這種法子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會實施,洞悉獸曾入魔道,若靈魄離體,她的妖身會吸引更多的魔物登陸離岸崖覓食。她捏著手中的御風符,看著眼前仍然在燃燒的火堆,若真到那一刻她會用御風符送少辛他們三個離去,三域王族不可在鼎山有恙。
「第一百八十六隻」
「第一百八十七隻」
「第一百九十隻」少辛、葉長庚與南呂高聲喊著自己斬殺的下等魔的數量,這是第二波登陸離岸崖的下等魔了,破軍不死,這些為破軍操縱的下等魔們會源源不斷地登陸離岸崖,是除不盡的。
「師傅,魔太多了」三個小妖頭在擊退這波魔潮的時候回到了火堆前,葉長庚抬手用衣袖擦拭著自己額頭上的汗,氣息不穩地說著,他們三個都已經乏了。
「是啊!每次魔潮登陸離岸崖的下等魔都像是一茬又一茬的野草,怎麼都斬不盡,可你們不能退,進入了離岸崖中即是以自身血肉為輔陣,要麼魔物除盡要麼你們戰死,只有這兩種選擇,所以我讓你們不要進來」元勍苦笑了一下,解釋著她不讓他們三個進入離岸崖的緣由。
守在離岸崖的大弟子們多是門中天賦極高的弟子,其中一大部分弟子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都是孤兒,都是官府從官家的慈善堂里由專人挑選出來,送來鼎山修行,為的是有源源不斷的生員成為這法陣的守護者。只有極少部分是門中的高階弟子,他們只是在平和時期來此地歷練,增長修為,平日里對付的都是些單獨出沒的下等魔,沒有一次會遇上魔潮。
聽到這番解釋的三人的臉色即刻都冷下了去,他們是不得不戰,別無選擇。
「殺啊!」大約是過了半個時辰,有一陣搏殺聲從西南側傳來,元勍鬆了一口氣,門中終於有人帶著弟子前來救援,她聽著廝殺聲緩慢地朝著他們這邊靠攏,魔潮似乎在潰散,是心魔擊敗了破軍,她站起身提著劍朝著心魔消失的方向奔去,絕不能讓破軍逃回魔域。
破軍因負了傷的緣故,妖血在空氣中散開,天魔的血與下等魔自是不同,可以從氣味辨別出來,這種氣味很好辨認,她追著氣味最濃郁處奔去。
「鏘」元勍在確定了破軍的大概位置后她揮劍劈向前方,劍砍到很堅硬的物體,她用力地往下劈,她確定自己砍到了破軍的身體,有一點點青藍色的血液濺在了她手背上,劍身被握住了,使她往下劈的動作受到鉗制。
她用力地往前刺,破軍本可以用握著劍身的手往反方向送,這樣能夠推開她,他沒有這樣做,很有可能他無法運用這麼大的力量推開她,他已是強弩之末。
「你是妖族,不是人,何必苦苦相逼呢!」破軍嘶啞的嗓音在元勍的前方響起,他在試圖動搖元勍,伺機逃走。
「我不是人跟你帶著這麼多魔來常世有何瓜葛?我最愛看熱鬧了,這麼有意思的事少了我豈不可惜!」元勍一字一句認真地說著,她是妖獸,人與魔族的事,她本不該插手,只是她已經干涉了百年,往後自然還會管下去。她在靈虛墓前對蒼天立過誓,這離岸崖的魔沼不除,她便會永遠守護鼎山,哪怕元神俱滅。
「今日你殺了我又如何,羲和大人已經集結兵力,我們很快會穿過通道來這世上,你們通通都要死..」元勍沒容破軍將他的遺言說完,她將妖力灌注在劍身之上,催動妖力從破軍的傷口處將他的身體破開,她看著破軍的身體迅速地消失了,只留下一枚暗紫色的魔核懸浮於空中。
「我最討厭別人跟我說廢話了!」元勍捏住那枚魔核,用妖力將魔核粉碎,若是不擊碎魔核,大概百年時間破軍還會再復活,必須擊碎魔核才能斬草除根。
「師尊,您可有恙?」代延的聲音在元勍身後響起,她回身,崖內的封靈術已經解去,破軍已死,魔潮正在退去,他們守住了離岸崖。她看向代延的身後的那群舉著火把的弟子們,關見靈沒有來離岸崖。
「掌門呢?」元勍頗有些緊張地追問著關見靈的下落,破軍的話令她有些不安,羲和,不知是哪一魔域的大魔竟然下要領兵入侵常世,單單一個破軍已如此棘手,羲和怕是更強大的魔。
「掌門今日下山去與官府的人議事,現在應該在趕回來的路上了」代延躬身答道,元勍看著這個眉眼疏疏的小老頭拘謹的模樣。四大長老中的代延和玄池是孿生子,代延的鸛骨突出,毛髮稀薄,玄池則是鬚髮茂盛,越是上了年紀越是容易辨認。
「往後得派兩倍以上的人看守離岸崖,大陣需要加固,魔族會有異動,這次來的魔是接近大天魔級別的魔,下一次可能就沒這麼走運了」元勍壓低了音量吩咐著代延,她不想這番話讓那些趕來離岸崖的弟子們聽見,會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是」代延低著頭應到。
「若是掌門回來了,讓他即刻到慶安堂見我,我乏了,就回去歇息了!」元勍朝著山崖入口的方向走了兩步,想了想回身又吩咐著代延,今日離岸崖的守崖弟子們全數罹難,關見靈會趕來處理後續的事宜,她需要他馬上去見她。她得回慶安堂收拾一下,趁著這一次魔潮剛剛退去,短時間內還不會反撲,趕回西荒,若然事情順利她會在下一波魔潮前趕回鼎山,有些話得當面交代關見靈。
「弟子恭送師尊!」代延的聲音在元勍背後響起,她沖著代延擺了擺手,用妖力召喚著老張頭,少辛他們自會在代延的安排下回到鼎山,她的妖血去了一半,站在這裡已經很是勉強,她感到疲倦,得趕緊回到慶安堂歇息一陣。
「師傅」少辛、南呂和葉長庚三個小妖頭穿過人群來到元勍的面前攔住了她的去路,老張頭正從他們三個身後的方向緩步而來。
「魔潮已退,你們先行回去休息吧!我明日要趕回西荒處理一些私人的事宜,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你們自行修鍊」元勍溫聲叮囑著這三個小妖頭,西荒之行或更加兇險,他們三個這一日內經歷了兩次大戰,實戰會令他們的妖力會有所提升,她打消了要帶他們去西荒做護身符的心思,目前來看這三個小妖頭都沒有什麼壞心眼,只不過她不能告訴他們西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師傅,我想隨您一同去,我沒去過西荒呢」少辛在聽到元勍要去西荒流露出滿臉的興奮,她上前來一步,表明自己要跟隨元勍的決心。
她的話在元勍聽來真切,少辛第一次出東海便來了鼎山,今日發生的事怕是她出生以來最驚險之事,她不僅沒有害怕反而興奮,這是妖族的好戰天賦。
「少辛要去,我自然不會留下,師傅,請帶上我」南呂語氣堅定地說著,他許是察覺到元勍比他想象得要強大,跟在她身邊比較安全吧,鬼師若真要追殺他,他留在鼎山也未必安全。
「好,葉長庚你呢?」元勍點點頭表示肯定,她的目光落在葉長庚的身上,既然三個徒弟中有兩個要跟她走,總不能落下了葉長庚,免得被人說她厚此薄彼。
「我..」葉長庚的話似乎被什麼東西梗在喉間,他對於前往西荒表達出了他的抗拒。
「這樣吧!你且隨我去百年前的烈焰城瞧瞧,等我們回來你再做決定」元勍知道葉長庚抗拒的不是西荒而是再見到雲歌。雲歌不僅僅是沒有救他妹妹的醫者,他被迫困在西荒做了雲歌六十年的葯童一事也令他介懷,高傲的北域王族自然會介意,她明白。
不等葉長庚有所反應,她便上前拉住了葉長庚的手,對於雲歌不救葉長英一事,她覺得他有必要知道前因後果,她的妖體雖然因獻祭了妖血而疲倦但尚且能夠維持,她決定請他進入她的識海,親眼瞧一瞧當年的烈焰城發生了什麼事。沒有親眼目睹,耳傳的慘事不一定真實,只有親眼見了他才能明白雲歌沒有離開西荒前往北域救他妹妹是為何。
洞悉獸不只可以召喚心魔,洞悉萬物過去百年、未來百年的情況,只要對方願意,她可以讓對方進入自己或他人的識海,記憶是不可靠又可靠之物,這取決於載體是如何看待事物。她希望葉長庚能夠放下對雲歌的怨懟,世間萬物的生長、死亡都有定數,況且雲歌也不一定能夠救回天生妖體孱弱又妖力強大的葉長英,她不希望這件事變成葉長庚的執念。
一念起,一念滅,聚散有時,放下安能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