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一波波海浪衝上細白沙沙灘，退去后再度席捲而來，灘涂上有兩隻五彩斑斕的螃蟹橫行而過，海浪湧上沙灘的同時也捲走了它們橫行留下的痕迹。兩隻白海鷗在低空盤旋著，東南方向的一塊長滿了青苔的巨岩之上是成群的白海鷗，它們注視著元勍這一行不速之客。

湛藍的天空與幽藍的海面互相連接著，正是日頭正盛的中午，拂面而過的微涼海風掠走了日光照射帶來的熱意。

此處是東海之境，若想進入海域必須經由四海之境的入口方可進入海域。

少辛、姜翟和葉長庚先後下了骸生獸的背，各自整理著各自的衣著，待雲歌將老張頭變回它的驢模樣，元勍也下了老張頭的背。他們在空間通道中走了數日，一路上倒是無驚無險，在快接近東海之境的出口通道內狂風大作，眾人都勉力護住自身，以免被狂風捲走。

「駭生獸不宜近水，留它在此處等待我們回來吧！」元勍在老張頭身側站定，伸手扶雲歌下來后她提議將老張頭留在此地，認了主的駭生獸難以被其他妖族拐走，留在此處倒也不怕什麼。

駭生獸是以死戾之氣托生，喜食死戾之氣與火，在水中會大幅削弱它的妖力和行動力，換言之水是它的剋星。

「嗯」雲歌輕聲應著，她對元勍的安排並沒有異議。

「師傅..」

「當心！有妖族偷襲」元勍在少辛正欲提如何進入海域時打斷了她的話，因此時有一股來意不明的妖族正準備包抄她們。雲歌取出了她的曜月弓，朝四下連發數箭將試圖接近她們的妖族逼退，一陣飛沙揚起，四隻藏於白沙之下的螃蟹精被逼得現了形。

這四隻螃蟹精分別為兩紅兩青，其中一隻青螃蟹的個頭稍大些，應該是首領，它手持著雙斧，頗有敵意地盯著元勍一行人。

「何方妖怪竟擅闖東海之境，還不速速離去！」青螃蟹精盯著元勍和雲歌說著，元勍聽了它的話，它怕是沒有瞧見她們二人身後的少辛或是不會分彆氣息，畢竟龍族為東海大族，它們不至於敢得罪任何一個龍族。

「我乃東海公主，爾等還不速速讓開」少辛見狀上前來，她表明自己的身份后伸手解著自己掛在腰間的乾坤袋，正欲取出乾坤袋中的信物，不料螃蟹精突然發難，它丟出了右手持著的短斧朝著少辛劈去，幸而元勍用妖力將那短斧擋開，否則少辛將會被劈傷。

「小小螃蟹精也敢如此放肆」元勍搖了搖頭，上前去擒住眼前這隻青螃蟹精，她沒有花費什麼力氣，兩三下便將它掀翻在地，螃蟹被掀翻后想自主起身很不容易，她是故意掀翻了它。

「你們三個還愣著幹什麼！趕緊地向上頭報信，有妖族入侵」螃蟹精自知無法起身，急忙沖著它的手下號令道，命令它們去搬救兵。

「想走！沒那麼容易，姜翟」元勍冷笑了一下，她只喊了姜翟的名字一下，一道藍影閃過，只聽見三聲哎呦，三隻螃蟹精都被掀翻在地。

「你們急什麼！我們又不是來東海鬧事的，且等一陣，聽完她的話你們再做判斷也不遲」姜翟沒好氣地踹了一下那隻青螃蟹精，它急著要將她們這些入侵者拿下，也不管少辛的話是否屬實，真是太著急了。

「你們這幫卑鄙的妖族，用了這麼下作的手段抓了我們四個，別以為我們束手就擒，我們要是在一刻鐘內不回去，大將軍馬上會派人來救..」青螃蟹精的話還未說完，幾支利箭朝著元勍射來，她本想用妖力擋下，不過她看著利箭穿過她以妖力築成的屏障后側身讓開了這幾支利箭。

「大膽妖族！竟敢在我東海傷我族人」一個左手持弓，滿臉紅毛的精怪出現在她們眼前，他怒喝一聲，四下即刻出現了許多身著鎧甲，手持長.槍的蝦兵，小心地將她們圍住。

「這是傳說中破雲箭？好有意思！「元勍笑眯眯地沖著紅毛精說著，她彎腰欲將扎在沙灘上的箭拔出，不過紅毛精不許她怕碰自己的箭，朝著她又射出一箭，逼得她退後。

破雲箭與普通的箭矢無異，箭頭塗上了逢水草的草汁，再施以某種法術，令箭頭能夠刺穿以妖力化出的屏障，令殺傷力提升了一個檔次。逢水草只在東海的某一塊海底生長，離了東海便如普通水草一般，完全失去了效用，所以在其他域是不會有妖族會使用破雲箭。破雲箭對付普通妖族有奇用，對她則無效。

「我命你等速速就擒，否則..」紅毛精抬起弓，右手拉著弓弦，威脅著元勍道，很顯然他也沒有發現在元勍身後的東海龍公主少辛。

「九箭」雲歌在此時出了聲，元勍聽見她的話后明白雲歌的意思是紅毛精對她射了九箭，她看著雲歌拉弓沖著紅毛精射出九箭，每一箭都恰好地不傷紅毛精分毫，將之逼退，正如紅毛精對她的震懾。

「敢問閣下是..」紅毛精見了雲歌的箭法，更為提防地看著雲歌，詢問她的身份。

「西荒，雲歌」雲歌沉聲說著，她沒有收手的意思，右手拉著弓弦亦提防紅毛精會突然發難。

「原來是西荒的澤蕪君，久聞您大名！我是朔鳴，乃是鎮守東海之境的蟹官」朔鳴在知道了雲歌的身份后立刻收起了弓並示意手下的蝦兵退後，他態度和緩地沖雲歌說著。

元勍是不知道雲歌的聲名遠揚到了東海，澤蕪君這個名號看來極是好用，早知道就不動手了。

「我們並無心傷人，只是這蟹官不肯聽我們說話才迫不得已動了手，還請見諒！少辛，你過來」雲歌先是解釋了一下她們為何會動手，隨即招呼少辛上前來，東海公主在此，他們確實不該造次。

少辛走上前來，她攤開右手掌心，水靈珠懸浮在她掌心之上。

「參見公主殿下！」朔鳴在見到水靈珠的那一瞬間立刻拱手作揖，向少辛行禮，他手下的蝦兵如是。

「大家不必如此多禮！正如澤蕪君所言我們並無心傷人而是蟹官不肯聽我自證身份這才鬧出了這些事來」少辛微笑著將事情做了個簡單的概括。語畢，元勍見少辛將水靈珠收進右袖袋之中，水靈珠是龍族至寶，只有身為東海龍王的敖成擁有一顆水靈珠，海域妖族一見水靈珠足以知曉少辛的身份。

「這蟹官是新近從西海調來此地任職，尚不熟悉東海的情況，還望公主恕罪！」朔鳴恭聲解釋著這蟹官為何會那麼放肆，因它來自於西海。

西海龍君敖烈與東海龍王敖成雖是姻親又是表親，但敖烈近百年來動作頻頻，先是西海的龍太子與北海龍君敖廣的長女成婚，敖烈的三個龍女分別許配給了三海，他與天界的關係又極佳，兵強馬壯，是敖成最大的對手。

「不礙事的！我們要前往東海海域，還請蟹君替我們開路」少辛聽了朔鳴的解釋並沒有其他想法，她示意朔鳴替她們打開前往東海海域的大門。

「是」朔鳴應聲道。

元勍見朔鳴快步走到海灘的邊沿，對著海面念念有詞地說著某種咒語，大約說了一盞茶的功夫，她看見海平面開始形成兩道空氣牆，將海浪從中往兩側分開，走近了瞧是通往海底的白石階，這便是前往東海海域的通道。

「師傅，我們走吧！」提醒著元勍，少辛先動了身，其他人跟著少辛朝著通道而去。

「你在此處乖乖地等我們回來，不要鬧事，知道了嘛！」元勍走近老張頭的身側，提醒它不要在東海之境惹事生非，她看見老張頭眨了眨眼睛，它是答應她不惹事了，那她便放心了。

「我們走吧！」元勍沖著在一旁等她的雲歌說著，此時雲歌已化回了她平日里的模樣，妖族對服飾、裝束沒有那麼多要求，喜歡便可，她想雲歌還是喜歡做女子打扮。

少辛三人站在通道前等著元勍和雲歌匯合后才緩步下行，透過用法術隔開的空氣牆可以看見海中遊動的魚蝦，著實有趣。

「這通道多長時間會關閉？」元勍朝前走了兩步，回頭看的時候發現身後的通道在她們經過後緩慢閉合，此時若回頭會跌入海中，無法進入海底世界，她好奇地問著少辛。

「在我們經過後通道會緩慢閉合，大約一炷香的時間會全部關閉，通道由看守入口的蟹君開啟和關閉，但東海每逢初一十五的亥時至丑時也開啟通道三個時辰，讓想要入海的妖靈精怪去海底逛逛，也讓東海海底的妖族們去各自想去的地方，不過那時看守最為嚴格」少辛解釋著通道關閉的時辰后又解釋了一下進入東海的法子。

元勍猜測少辛口中的看守最為嚴格，應該是會步下重兵，以防他族來犯，以東海不是普通的魔域一域，需謹防其他域的妖魔進入海域作亂。

元勍一行人沿著通道走進海底，身後的通道完全閉合，少辛的額頭變出了龍族的雙角，海中的珊瑚礁群、顏色鮮艷的海魚，海草隨著暗涌的水流在搖擺。他們都是他域妖族，在海底妖力會減弱一些，特別是姜翟。

雲歌為了能讓姜翟合她們一同下海，送了姜翟一顆龍息果，常人服之可在水下如魚一般遊動，身為倏忽族的姜翟在服用龍息果后對水也不那麼懼怕了。

「姜翟，你可還喜歡海底？」元勍追上姜翟的腳步，她擔心姜翟在海底無法適應，如若姜翟無法在海底行動自如，她們應該趁早送她回東海之境。

「我原以為我會很討厭海底，現在看來是囿於成見了！我很喜歡」姜翟聽了元勍的話，她搖頭道，元勍在聽見姜翟確實歡喜的心聲後放了心，她真怕姜翟無所適從又不敢直言，她太了解姜翟了，姜翟的自尊心不許自己示弱。

元勍一行人在海底走著，不時也會看見巨大的貝妖和魚精在相互交戰，他們一行人之中都是大妖，何況還有龍女相陪自然沒有其他妖族敢攔住他們的去路。

「這些妖族都住在哪裡？」元勍跟著少辛走了一路也沒見著什麼房屋，形狀各異的珊瑚群倒是見了不少，她很是疑惑海底的妖族是住在哪裡，總不能隨便躺在路邊，不太得體。

「在珊瑚群中，有些看起來特別大的珊瑚群便是旅店、書肆、食肆，店鋪門外一般都會立牌子，像是西邊那一間便是東海種最大的旅店」少辛向著眾人解釋著，她們順著少辛指著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座可以稱之為珊瑚塔的地方，一張巨大的紅色布幡上用綠字寫著緣花台三個字，確實能看見不少妖族進進出出。

緣花台，這個名字很像是青樓，元勍憋住了自己要調侃旅店名字的心思，她回頭看一直沒跟上來的雲歌，她放慢了腳步，小心地挽住了雲歌，雲歌並未出聲，她瞧雲歌的神色有些不妥可能是未習慣海底的情況。

海底不如常世，沙地下的雜物多如牛毛，不小心就會踩到藏在沙里的魚類、蟹類和貝類還有不屬於東海的物件，一路上她已經是第三次踩到了某種蟹類，所幸他們還未修鍊成精，否則她會被這種蟹類追殺。

「諸位，再往前走便是龍宮了」少辛歡快的聲音打斷了元勍的思緒，她朝著少辛指著的方向看去，白色的圍牆和閃閃發亮的瓦片都極為惹眼，以距離來看她們離龍宮至少還有一刻鐘的腳程。

東海龍宮，她看著那個閃閃發光的地方看去，不知迎接他們的是什麼，只能既來之則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