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東海龍宮的正門前是一座透明的玻璃拱橋,這座玻璃拱橋的左右兩側分別是兩座規模更小些的玻璃拱橋,橋下是色彩斑斕的海魚在底下遊動,海底的暗涌流動令海草扭動著。她們已在海底,顯然這三座玻璃拱橋是會為彰顯東海的富庶,因主橋上並無其他花紋但柱頭是十六顆西瓜般大的明珠,每一顆明珠顏色各不相同。
在經過玻璃拱橋時率先看見的是龍宮的宮門,居中的正門應如常世,非重大場合絕不輕易開啟,左側門和右側門則作為日常供人進出的門。
龍宮的宮牆與常世皇宮的高度無異,只不過宮牆是用琉璃磚堆砌而成,遠遠瞧著像是能夠透過宮牆窺探到龍宮內部,實則不然,她們無法瞧見宮牆內的情況。
龍宮的宮門前站著六小隊持槍的蝦兵,它們紋絲不動地站在宮門前,像是被施了定身術,待元勍走近才看見它們偶爾會晃動了一下腦袋,以偵探四方的情況。
「來者何人!此乃東海龍宮,爾等速速離去!」蝦兵們見有妖族靠近,角度一致地用槍指向她們這群不速之客,為首的那隻蝦兵呵斥著元勍一行人,它那個蝦頭上的黑眼睛越過元勍和雲歌落在少辛的身上,它隨即持正了手中的槍,往後退了一步,其他的蝦兵也跟著它的動作,豎直了手中的槍,往後退了一步。
「恭迎公主殿下回宮」為首的蝦兵正聲沖少辛說著,其餘的蝦兵也異口同聲地說著,它們聲調、語氣相似得像是從同一張嘴裡說出來的。
「蝦小將,不必多禮!我二哥回來了嗎?」少辛繞過元勍,她走上前去詢問著那蝦兵洛何是否已回龍宮。
洛何早元勍她們幾日由望城前往東海,按理說他是早就回到了東海龍宮,但此事又不能按常理推斷。洛何擅自盜取攝魂器,又護法器不利,使攝魂器落入他族之手,因他協助罡猶奪位而連累東海龍族與夜羅剎交惡,令東海與西荒往後或有大戰,生靈塗炭。因個人私慾引起這諸多事端,敖成若不厲懲於他,東海龍王的威嚴何存。
依著元勍的猜想,洛何會算好時機抵達龍宮,至少要在她們之後抵達,路上再繞道其他地方搬些救兵,畢竟元勍、雲歌與敖成並無交情,說的話可能不入敖成的耳。
洛何到底是要成為南海龍君的女婿的龍族,敖成便是再氣,在這個多事之秋亦不會將此事鬧大,惹人笑話。
西海龍君欲奪取龍王之位的心思昭然若揭,西海與南海、北海的嫁娶,令西海擁有了兩個龍太子女婿,三海龍君的聯姻極是穩固,隱隱地在動搖東海的地位,敖成不得不多替自己想想。
「秉公主,二皇子尚未回到龍宮」蝦兵畢恭畢敬地答著。正如元勍所想洛何不急著回龍宮,半道去其他地方搬了救兵,西荒所發生的事並未傳到敖成的耳中,龍宮之內尚是一片祥和的氣氛。
「我不在這些天可有其他海域的哥哥姐姐們來?還有大哥呢?」少辛似是沒有料到洛何沒有先她們一步抵達龍宮,她略略思索了片刻詢問著蝦兵這段時日可有其他海域的龍族到過龍宮以及澹修的下落。
元勍記得在望城王宮之內洛何提起過澹修身在西海,若是澹修回來了,應是與西海議定迎親的日子。少辛與她的兩個哥哥關係極佳,她身為龍女,自然沒有感受到王位對於她的兩個哥哥有著什麼樣的誘惑,大位之爭向來你死我活。
「秉公主,太子於稍早前回到了龍宮,隨行的蟹官說太子與西海公主的婚事議定來年操辦」蝦兵認真地想了想,又拿眼看了看元勍一行人,確定她們是什麼歹人後才將澹修已回龍宮及與西海的婚事定下的事告訴少辛。
「好,我們先入宮去見我父親!」少辛在得知澹修已回龍宮,按捺不住的高興,她轉身沖元勍她們說著接下來的安排。元勍點了點頭,龍宮是少辛的家,她們此行主要的目的是見敖成,為洛何作證,早些見過敖成也好早些離開東海。
蝦兵知元勍一行人是少辛的客人便又退站回到原來的位置,少辛領著他們從龍宮的左側門進入龍宮,宮門內是如鏡子一般的宮牆,牆上倒映著眾人的身姿。
少辛領著他們在宮牆內走了一大圈,她們才算是進入了龍宮之中,跨進龍宮內宮的宮門時她們才瞧見一個蚌女在修剪宮牆下的水草。進入內宮宮門先入眼的是如西瓜般渾圓的明珠鑲嵌在白玉石柱上作為照明的燈,五步一盞燈,十步設著一方供人下棋的青玉圓桌,元勍每經過一張圓桌上都特意瞧了,每一張圓桌上都擺著一局殘局,根據棋子的擺放位置似常有人在下但未解開過棋局。
「我娘親是個棋痴,父親特別在宮內設了這許多棋局供娘親解悶」少辛見元勍留意著桌上殘局便出聲解釋著。
龍王為解愛妻的棋癮,特地在龍宮之內設了這許多殘局供其解悶,聽來是很恩愛的夫妻,細想卻未必。
這些棋局特地設在前往大殿的路上與其說是為了讓王妃解悶倒不如說是讓其他人都瞧見敖成對王妃是如何的恩寵,那如西瓜般大的明珠甚是晃眼。尋常的妖族在夜間亦如白晝,元勍在夜間會喜歡掌燈是在常世呆久了的習慣,除非龍王妃的眼睛很壞了,否則這等強光在側會很傷眼,結合王妃與暴戴的故事,她覺得敖成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少辛,看來你父親與你母親很是恩愛」元勍笑著說著,少辛一派天真說明敖成儘力護她無憂地成長,並未讓少辛獲悉半點真相,有些事不知道自然是好,一直不知道會一直幸福。
「是呢!每回我去娘親的寢宮見娘親,父親總在一旁陪著我們玩鬧,我和哥哥都說父親離不開娘親」少辛邊走邊回身笑著答道,元勍見少辛笑容滿載的模樣,心下覺得這種假象或許沒有拆開的必要。
敖成離不開他的王妃裕清,每回少辛兄妹去見裕清他總在裕清左右,聽起來敖成是一個好丈夫、好父親,若是細想便不會如此覺得了,敖成這樣做是為了得到西海的支持。
「你們是從小在你娘親身邊長大嗎?」元勍繼續問著,她怕此時不問接下來就難以知道裕清和敖成真正的情況。她覺得少辛兄妹未必是在裕清膝下成長,若是日日陪在一人身側豈有察覺不出她是喜是憂的情況。愛、恨都是強烈的情緒,少辛不應該沒有感知到。
「不是,娘親的身體一貫不大好,需靜心療養,父親怕我們擾了娘親的病,我和哥哥一出世便交由宮中的蚌母阿娘養育」少辛笑著搖了搖頭,她此刻倒退著走路,為了方便與元勍說話。少辛根本沒有意識到她父母的關係或許不如她所想象的那樣,元勍覺得在這一點上敖成是個好父親。
「唉.呀」少辛走著走著突然被什麼給絆到,正當她發出驚呼聲元勍欲用妖力相救時一道白影閃過,只見一個面容清秀的男子從少辛身後摟住了少辛,使她避免了摔在地上的窘狀。
這白影是一個穿著白袍的儒雅男子,白袍鑲著金邊,他頭戴著金冠,嘴角微微上揚,眉宇之間與少辛有幾分相像,他的氣場沉穩但他的瞳色卻是猩紅色。
「少辛你又不聽話了,每次你在宮內倒著走都要摔,真是不長記性!讓諸位見笑了,在下澹修」澹修寵溺數落著少辛。語畢,他恭敬地拱手沖眾人介紹著自己的身份,此時他抬起臉瞳色已經變成了青色,看來他也有在努力隱藏自己的瞳色。
「哥哥!我是一時高興就忘了嘛!父親呢?」少辛挽著澹修的左臂撒嬌道,不等澹修回答,她轉身看向大殿門內的情況。
「娘親又犯病了!父親趕去昌和殿看望她,父親讓我在此處耐心等待消息,這幾位是?」澹修不緊不慢地說著她們的母親病情發作的事,聲調有些許惆悵,在元勍看來澹修必然是知道內情的。
「這位是我天一門拜的師傅,西荒的元成少君,澤蕪君,我的師兄葉長庚,師傅的朋友姜翟姐姐」少辛依次向澹修介紹著眾人的身份,她刻意沒有提及葉長庚確切的身份,她顧忌葉長庚北域王子的身份會引起太多關注。
「澹修見過諸位,感謝諸位對小妹一直以來的照顧,澤蕪君久仰大名,能否借一步說話?」澹修拱手沖眾人施了半禮,隨即他又沖雲歌施了一禮,抬手請雲歌移步到一旁說話。東海龍王妃的情況不佳,西荒的第一妖醫又恰巧出現在東海龍宮,澹修面上未有表露什麼情緒但內心卻是大喜過望,他希望雲歌能治好他們母親的病。
「好」雲歌淺聲應道,她看了元勍一眼,這一眼意味深長,元勍知她擔心卷進東海龍王的家事中,她微微點了一下頭,示意雲歌不必太過憂慮。
澹修請雲歌進入偏殿之中,不必想也知道澹修會苦苦哀求雲歌出手救治裕清,可最重要的事是敖成答不答應。
裕清的病情反覆,是敖成不想醫好她,天界的仙醫豈止一二個,便是常世、魔域的醫者也有千百個,敖成若想醫好他的妻子易如反掌。
元勍擔憂地看著少辛,她的這個小徒弟天真爛漫,她真不希望破壞敖成在少辛的心目中的形象,這也是為何澹修未有將真相告訴少辛原因吧!眼下看來東海的事比西荒更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