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6 章
布洛·謝維利克早上是被一陣冰冷的靈感刺激醒的。
如果換做漫畫或者動畫,這一場面就是主角的腦袋後面忽然閃過一陣閃電似的靈光。
在睜眼的那一刻,他就清楚地知道:改變世界,同時也會改變他生活的咒靈,出現了。
哎呀,來得真TM晚!
布洛暗暗吐槽:也不知道家裡的貓貓有沒有好好聽話啊……這回拖了這麼久,估計等他回去的時候【波西米亞狂想曲】的作用也該慢慢消退了。
早上他看著兩個小姑娘好好地進了校門,順便給這地方加了個比較厚實的咒力屏障。
其實長久以來,布洛·謝維利克都有一個奇妙的困惑:每一個擁有牽絆的反派和正派,似乎都沒有一種要保護親近人的強烈意識。
就拿他的老朋友企鵝人來說吧。
十多年前科波特在哥譚攪風攪雨,渾然不覺自己唯一的親人,他最最關心在乎的老母親已經成為了某些沒有原則的敵對勢力眼中的優秀人質或者說談判籌碼。
要不是發現的早,企鵝人可能就要失去自己精神不太正常的老母親了。
可是呢,摻和了一腳就為幫忙的布洛覺得十分奇怪:你想想,企鵝人他本身也就不是什麼好人,為了錢財利益根本不顧任何情誼。這樣一個把壞蛋寫在臉上的邪惡分子,為什麼不找個地方把老媽好好安置?
就算不專門安置,也要時不時關心一下她的安危吧?
科波特居然就這麼大大咧咧地讓老母親上班、閑聊,居住在一個根本沒有安保可言的破舊居民樓。
如果說沒人知道他跟科波特老夫人的關係也就罷了,可是實際情況是,每一次辦了大事,企鵝人都要拉著媽媽好一通驕傲,甚至他的不少手下都知道兩人的關係。
在這樣的情況下……任何一個敵人盯上他的母親不是極為正常和自然的事情嗎?
畢竟大家都是乾的臟活,沒什麼手上干不幹凈的說法。雖然用親屬要挾十分下作,但是它有效啊。
在地下世界,哪裡還有什麼底線與約定俗成可言?
只要有效,只要能夠帶來利益,那就是好方法!
搞不明白,布洛·謝維利克是真的搞不明白。
只要是壞人滿天飛的世界,最先保護好自己重要的人難道不是共識?
後來他還把這個疑惑跟瑪利亞講了講,結果得到一些更刷新三觀的凄慘實例。因此布洛明白了一個道理——
當設定想讓你聰明的時候,你就能是聰明的。當設定不需要你頭腦清明的時候,你就得渾渾噩噩,連親人、愛人都不知道保護。
唉,操蛋的設定。
布洛·謝維利克自認還是有點兒自主活動能力的,所以在決定了要找別人麻煩的一開始,就先把相關人員給保護了起來。
至於為什麼沒有關照夏油傑?
一來是這人整天偷偷摸摸,不見蹤影。要想聯繫上還是個問題。
二來則是,他一個咒靈幹什麼要保護一個咒術師?還是在這個咒術師有個天花板戰力的好基友的情況下?
他布洛·謝維利克難道是傻子嗎?
這種白工他才不做。
確保了小姑娘們的安全,布洛就開始用他自己沒能悟透的咒靈感應雷達溜溜達達找人,不,找咒靈。
說來也是奇怪,這次的咒靈好像也是個橫空出世的新人,但是凝聚於身的咒力卻不可小覷。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布洛看著同樣也找過來的那個「縫合怪」微微一笑:
就是那種很壞很壞,不像好人的意思。
「嗨,你好。」剛剛誕生沒多久的咒靈還有點兒講禮貌呢,他沖著布洛揮了揮手,模樣隨意,像是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
但是他的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布洛·謝維利克不動彈,如果不是大白天陽光正好,那還有點滲人。
「我感覺你是一個很強大的咒靈。」
縫合臉用一種介乎於天真和殘酷之間的表情摸了摸下巴說:
「也不知道能不能改變你的靈魂狀態呢?」
「我還沒試過呢,算了。」他攤了攤手,似乎放棄了思考,「就試一試嘛,反正也沒有其他事情可做。」
唔,看來有禮貌這個評價可以馬上劃去了。
布洛兩手一揣,誰都不愛,面無表情地打開外掛朝著對方走過去。不過他一邊走,一邊思考著他口中有關靈魂改變的信息。
改變靈魂啊……到底是個什麼滋味呢?
如果對他無害,他倒也可以發揮研究探索精神試上一試。
隨著彼此的距離急速拉近,對面那個上來就想干翻領頭咒靈的縫合臉也開始有了不同的動作。
他似乎觀察了一下雙方的走位,同時還判斷了一番布洛·謝維利克平平無奇的走路動作,最後十分冒險地加快了速度,以平常人根本難以分辨的高速沖了上來,一邊沖,還一邊偷偷摸摸伸出了手。
唔,看來手是重點。
布洛·謝維利克穩如泰山,甚至在對方靠近的時候因為睡眠不好還想打個哈欠。
雖然他很能打,但是老是打架也太沒意思了。
為什麼老是有這種需要打打殺殺的世界呢?
人就該把有限的精力投入到無限的科學發展事業上去啊……搞什麼黑科技和異能力,平添許多本可以避免的困境和煩擾。
「看來你對自己很自信。」
縫合臉幾乎是貼著布洛·謝維利克的耳朵在說話,在不到兩秒的時間裡他能夠有如此行動速度,發展潛力可見一斑。
布洛彷彿沒反應過來似的,慢悠悠地轉過頭,慢悠悠地伸出手。就在這時,對方也將蒼白得像是屍體的手臂伸了過來。
當雙手相觸,世界上的一切在布洛·謝維利克的眼睛里都成了定格畫面。
而在這完全停滯的定格畫面中,一個蹦蹦跳跳,五彩斑斕的東西從散發著光芒的前方滴溜溜滾了過來。
然後,哐嘰一下落到了布洛·謝維利克的身前。
「喲,謝維利克。」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身形,甚至是熟悉的欠揍語氣。
在他身前抬頭仰望的小個子,不是瑪利亞又是誰呢?
不知道為什麼,在瑪利亞出現的一瞬間,布洛·謝維利克本來還有些惆悵唏噓的心情忽然放晴,整個人呈現出一種當場升天都可以的平靜。
「喲,瑪利亞。」
他學著可惡替身的語氣,蹲下身跟好久不見人打招呼。
「你怎麼忽然就冒出來了?」
「不明不白地消失,又不明不白地出現……你真的好任性哦。」
瑪利亞哼哼叉腰,滿臉都是「大佬的世界你不配懂得的高傲」。她繞著布洛·謝維利克走了一圈兒,確認了這傢伙完完整整,並沒有因為自己消失而狗帶以後才慢慢地開始解釋:
「這兒是精神空間啦。」
「你難道到現在為止都不知道俺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嗎?」
布洛·謝維利克盯著她那不懷好意的微笑臉遲疑了一瞬,吞吞吐吐地說:
「總不會是我自己生出來的吧……?」
「啊哈!」瑪利亞冷冷一笑,跳起來就給了他一個腦瓜崩,「想得倒美。」
「不過嘛……倒是可以順著這個思路想一想。」
「我們還是先出去打完架好了,我有點餓了。」
瑪利亞摸了摸肚子,聞見外邊兒那散發著美妙香氣的咒靈口水直流。說真的,這種美味食材居然還敢大大咧咧地出現在她瑪利亞面前,簡直就是在做慈善啊。
既然這個傢伙的意外攻擊使得她能夠重見天日,那麼待會兒吃他的時候……唔輕一點好了。
她會速戰速決,絕對不留給咒靈一絲絲的疼痛感!
「啊,出現了奇怪的東西呢。」剛剛切實感受到自己觸碰到了對手靈魂的縫合臉疑惑歪頭,「為什麼沒有按照我的想法來改變形態呢?」
「不對勁。」
「其實吧……」瑪利亞出來以後動了動好久都沒活動過的身子,好在她不是真正的人類,要不然這一動作絕對會讓渾身的老骨頭都嘎巴嘎巴響不停,「當咒靈,還是要有點自知之明的。」
「尤其是新生咒靈,不要老是想著往上莽,苟一苟才是生存正道啊!」
話音剛落,瑪利亞就面帶邪惡的贅婿歪嘴笑朝前猛地一衝,布洛眨眼前還看見她頭頂上小小一個發旋兒,眨巴完眼睛,就看見對面的縫合臉已經被按倒在地,毫無還手之力。
OMG!
為什麼我的替身忽然變得這麼暴力?
布洛可記得,瑪利亞當初是怎樣吐槽肉搏這種不優雅不淑女的行為的。怎麼消失了一段時間以後,她居然變得這樣的狂放不羈?
瑪利亞能怎麼辦呢?
瑪利亞很餓啊。
再沒有能量補充她就要幹壞事,隨便捉個什麼好人壞人吃掉了!
「好啦,我們現在可以好好聊天了。」
把縫合臉啃掉半個腦袋,剩下的拿在手裡慢慢吃的瑪利亞微微一笑,白凈的小臉上還帶著顏色詭異的鮮血,一滴滴正在順著她尖尖的下巴往下淌。
「基於你的可憐智商,我已經對你自己猜出答案不抱期望了。」
「所以我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你——」
「我就是你哦。」
布洛·謝維利克眨了眨眼睛,一時不知道是該吐槽她野蠻的進食方式,還是該對這種聽起來就很離譜的真相表示卧槽。
「啊,原來是這樣啊。」兩者都未選擇的布洛·謝維利克乾巴巴地做了一聲無意義的回應。
瑪利亞早就知道這傻瓜會是如此反應,因而只是很熟練地嘆了口氣,順便又咬了一口汁水豐沛的咒靈。
「我是你的負面情緒啦,這都不懂。」她翻了個白眼,慢騰騰跟在謝維利克身後走,一邊走一邊說。
「不過我跟你完全分離開,是在那個完全失敗的獵人世界哦。」
「你那時候沒有意識,根本記不得嘛。」
「等到出了那個世界以後,我才擁有了不同尋常的能力。」
其實這份古怪的真相,瑪利亞自己也是後來才逐漸想通的。她當初一直都為自己在多次穿越中毫無用處而懊悔痛恨,可是慢慢地才發現:什麼人TM會有一個幹啥啥不行的替身啦!
那時候,她根本和布洛·謝維利克還是一體的。
所謂的替身、所謂的陪伴,只不過是她自己過度的臆想,或者說經年累月形成的固有印象罷了。
在沒有脫離開【本體】謝維利克之前,她只是以一種更清醒的方式存在於布洛·謝維利克的精神空間里。隨著布洛·謝維利克產生的負面情緒或者說強烈情緒波動越來越多,她的形象也越來越凝實,她的特徵也越來越鮮明。
一直到最後【希望】的頭銜將布洛·謝維利克這個傻瓜蛋徹底壓垮,她才正正經經地從謝維利克軀體里脫胎而出。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的確給「替身是本體精神的體現」這一論調提供了強有力的論據呢。
「如果這麼說,倒也的確很合理。」
布洛聽著瑪利亞的解釋直點頭,不過很快他又發現了一個嘩點:「那你為什麼是女性形象?」
「hoho,這不應該問問你自己嗎?」
身為容納了本體無數曾經經歷與記憶的邪惡替身,瑪利亞呵呵一笑,表示你本來就不是什麼正經人。
啊,不。
我不相信。
布洛·謝維利克癱著臉,對自己的神奇潛意識表示拒絕。
「其實啊……你根本就不是替身世界的土著。」瑪利亞為了更好地說服謝維利克,又一次放了個大招,「你本來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個人類,生活在一個普普通通,絕對沒有任何黑科技和異能力的世界里。」
「唔,然後你不小心在幫助別人的時候狗帶了。」
「那邊的世界意識感動於你的熱心奉獻,就給了你一個比較珍惜的穿越名額。」
「但是你知道的,普通的世界是沒有外掛可以給你的……」
所以布洛·謝維利克就慢慢走入了無可奈何的深淵。
真是倒霉的人生。
「你……」布洛本來想問問瑪利亞有沒有說謊,可是他低頭看見那雙剔透的紅眼睛時心裡忽然一跳,想起了種花家網友們一度中毒的白髮紅眸,忽然就說不出話來。
怎麼說呢,就好像發現自己的確不是什麼正經人。
就這樣吧。
反正日子都已經過了很久,痛快地活著已經算是不錯。那些無用的過去,就讓它一直成為過去好了。
既然瑪利亞歸來,布洛·謝維利克也要逐漸脫離開這個世界了。不過在此之前,他還要做好交接。雖然離開以後會有同位體瞬間補上,但到底同位體能不能行,還是要測試一二。
五條悟似乎比任何人都要敏銳,在布洛離開的當晚,忽然就從房頂上冒了出來,這神出鬼沒的習慣估計是沒救了。
「喲,謝維利克。」
「你是要離開了嗎?就像你當初忽然出現一樣?」
布洛經歷了太多次的世界脫離,對這種連離別都算不上的環節並不傷感。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既不肯定,也不否認。
畢竟離開的只是他的意識,留下來的那個布洛·謝維利克跟他無有不同。
他會按照他本人的習慣和能力,繼續在這個滿是咒靈地地方生活下去。
他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就像是無數平行世界中的自己一樣,鮮活且充滿希望。
「唉,回來以後事情好多啊……」瑪利亞慢慢吞吞地從【書】里冒出頭,看見閑逛的黑色聖杯貓貓就順手捏了一把。
嗯,還是原來的感覺,特別噁心。
她嫌棄地把東西一扔,決定先去看看家裡面的小朋友們。結果閣樓門一開,就聽見外邊兒吵得人腦袋爆炸的音樂聲。
「好哇!」
「你們在家裡就干這事?」
瑪利亞對不聽話的小朋友們很不滿意:大家也都十五六歲了,怎麼還偷偷摸摸幹壞事的?
「等等,這是什麼東西?」
瑪利亞看著被音樂聲摧殘得不像樣子的不明粉色物體,身體十分誠實地躲遠了一點點。
「這是……章魚。」
作為走在迫害迪亞波羅第一線的不安分分子,喬魯諾·喬巴拿第一時間就做出了回答,同時還用極其誠懇的表情道了歉。
這不是章魚不章魚的問題啦……
瑪利亞感覺家裡的甜甜圈越長越奇怪,發展方向好像已經完全難以控制了呢。
「算了,我先問問查爾斯【波西米亞狂想曲】還有多久才失效吧。」
「對了,之前有關詹姆斯貓貓的問題我也想出了一點兒頭緒,他當初上門應該是得到了什麼任務,多半是之前放走的漢尼拔給九頭蛇透露的消息……」
不過現在,這些邪惡分子應該都是自身難保的狀態吧?
瑪利亞長嘆了一口氣,看了看旁邊軟趴趴根本沒什麼精神再起的粉色章魚心想:
這一位還有很多的遺留問題要處理呢。
就他那個亂成一堆,還基本都是爛人的組織隊伍,收編和處理都是個大問題。
真是,難道就不能讓她好好休息休息,做一個沒有用的裝飾品嗎?!
「瑪利亞——」
黏糊糊的櫻忽然跑過來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歡迎回來呀!」
哎呀,哎呀。
瑪利亞笑得眯起了眼睛:太受歡迎真不是我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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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載以來,發現了自己的諸多不足。這篇同人,不管是邏輯還是構思,都不是很能讓自己滿意。不過還是十分感謝能夠看到最後的你們!下一本會繼續努力,儘可能寫出主角以及喜歡角色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