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朝芽一覺睡醒的時候，正好聽見朝藍的總結：「無知使三哥掉水裡。」

與天際相連的巨大湖泊映入眼底，朝芽自然也看見了水面某處一圈圈的波紋擴散開來，盪向遠方。

「怪不得叫水波樂園。」沐逢平走到湖邊往華朝啟掉下去的地方看。

「你快閉嘴吧！」戴光都想給他推水裡去了。

湖面上水波漸漸平緩，華朝啟沒有上來，華柯興使用監護人許可權查看華朝啟情況，立體畫面立刻呈現在眾人面前：華朝啟的生育艙變成了一隻水母，他往上拱拱身體，水母就往上浮動些距離，他往下蹲一蹲，水母就下沉一點兒——他在水裡玩得開心極了，還不忘往自己選的荷花那邊慢慢移動。

眾人：「……」

戴光：「行了，別管你們三哥了，讓他玩，你們也去玩吧！如果要脫離我們的視線，先打個視訊告訴爸爸們，別學你們三哥。」

戴朝妮很給她爸面子，迅速回答：「好的爸爸！那我去水裡面玩了！」

戴光無奈地看著她追隨她三哥，噗通一聲跳進水裡，很自覺地打開了監護人許可權，播放戴朝妮的水下探險——戴朝妮果然變成了一隻水母，學著華朝啟往自己選好的荷花方向漂浮。

沐逢平很懂他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是不是覺得女大不中留啊！」

戴光拍掉他的手：「滾！」

唐朝凰把小蜘蛛從頭上拿下來，問朝芽：「去水裡嗎？」

朝芽當然要去的。而且，她有這個想法的時候，育兒機器人就給她計算好了，以她這麼丁點的體重，完全可以輕功水上漂，啊不，蜘蛛水上漂。

唐朝凰把她放到水面上。

朝芽開始在水面上自由地行走——說實話這個很好玩啊，就像划船一樣，只要往後動一動八條腿，就能往前躥一段距離，無論怎麼躥，都不會有障礙物擋著，這片湖對成年人來說都是遊玩的好地方，對朝芽這個拇指人魚來說，簡直就是一片自由的小天地了。

朝芽在水面上到處撒歡，其實也就躥出了十來米，這時候她的面前突然冒出了一隻小鳥。

小人魚跳出來用漫畫和星普語解釋了一波：「瀟湘潛鳥，是一種很古老的潛鳥，可以深入水面六十米尋找食物。」

瀟湘潛鳥的羽毛很短，看起來軟萌萌、毛絨絨的，特別可愛，朝芽有點想摸。

岸上，朝藍看著瀟湘潛鳥問：「它叫什麼？」

「叫水鳥啊！」

沐逢平嘴快的回答，換來朝藍質疑的眼神：「水鳥？」

「當然叫水鳥，」沐逢平煞有其事地說，「會在水裡找魚吃的鳥，統稱水鳥。」

他身邊三個小孩都用「你騙人」的眼神看他——育兒機器人比這個不靠譜的五爸爸好用多了，他們才問了育兒機器人，已經知道這是瀟湘水鳥，吃魚也吃小蟲子。

不過，吃蟲子？

唐朝凰說：「五爸爸，朝芽的生育艙要換個外形。」

話音剛落，朝芽的小蜘蛛上就亮起一個弧形光罩，擋住了瀟湘潛鳥啄過來的喙。

朝芽嚇了一跳，才想起自己現在是條魚——只要是毛絨絨，她都只能遠觀、不能近摸。

珍愛生命，遠離毛絨絨，才是魚應該做的事。

想是這麼想，但還是好氣哦！

她正想要不要嚎一嚎發泄一下情緒，就發現自己的生育艙變形了，變成了一隻迷你號的瀟湘潛鳥。

沐逢平在岸上給她設置了變形，想想還不太夠，又把生育艙外表設置了虛擬放大影像。

朝芽面前的潛鳥看著面前的小蜘蛛變成了一隻小小潛鳥、然後又一下子長大成和它一樣大小的潛鳥，嚇得一個猛子扎進了水裡。

水面上只有一點小小的起伏，很快消失了，好像那隻水鳥從來沒有出現在朝芽面前似的。

朝芽既然變成了潛鳥，當然要下水去玩玩啦，於是她興沖沖地學著瀟湘潛鳥，也扎進了水裡。

湖面平靜無波，一眨眼間，又憑空冒出了幾隻瀟湘潛鳥。

潛鳥出水入水，都引不起湖面水波，讓朝凰朝藍都感興趣起來，也變成潛鳥的樣子，潛入水中。

沒有華朝啟，紀朝延覺得無以倫比的輕鬆，他實在是不喜歡運動，也沒什麼好奇心，於是他就自己在岸邊坐著，在泥巴上投影出棋盤，自己和自己下棋。

朝芽指使著生育艙在水中下潛。

水中魚群來來往往，水草靜靜搖動。藍綠色的世界里，非常安靜，就好像每個生物都自成一個世界，互相不干擾，在自己的世界里孤獨地成長。

朝芽一隻鳥往下潛，周圍的光線越來越暗，孤獨的感覺也越來越明顯，她對這種感覺十分熟悉，就好像是她曾經有大部分的時間，都是這麼壓抑又孤獨地生活著——這種感覺給她奇異的安心感。

她停在水中，隨暗流蕩漾起伏，就好像在搖籃里，輕輕的、輕輕的，一切屬於她的、不屬於她的事物都好像遠去了。

朝芽躺在這天然的搖籃里，往水面看去：

陽光照進深水裡，魚群遊動打破平靜，波光粼粼的，是無法用言語描述的美麗，就像在告訴她這個世界有多麼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