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朝芽喜歡躺在水裡的感覺：溫柔的搖晃、安靜的四周、美麗的景象，讓人沉迷這種心靈的放鬆。

小嬰兒看多了熱鬧，也需要放鬆休息的嘛！

朝芽漸漸地睡著了。

因為不是正常的休息環境，育兒機器人控制著生育艙依附在了一朵荷花的根莖上，周圍直接顯出了保護光圈。

夢裡一片黑暗。

有稚嫩聲音悄悄地說話：

「咦？那隻小水鳥的身體里，躺著一條小魚。」

「是人類的生育艙。」

「生育艙？養小寶寶的那種嗎？」

「這個真小啊！」

「它停在我身上。」

「可以養我們嗎？」

「那條小魚我從沒見過。」

「它是被那個種子吸引過來的嗎？」

悄悄話突然停了一停，四周又安靜下來，好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

朝芽掀了掀眼皮，繼續睡。

聲音又悄悄地響起來：

「那個種子可以養在生育艙里。」

「送到那個生育艙里養。」

「可那是我們的種子。」

「那個種子和我們不一樣？」

「人類可以去很多地方，它應該長成人。」

「它可以長成人啊！」

「也許它會長成一條小魚。」

「我希望它長成一朵漂亮的荷花。」

「它什麼時候長大？」

「不知道哎……」

「願望會讓它長大。」

「你在幹什麼？」

「送給她，送給這條小魚。」

四周又沉默起來。只有一根枝條卷著什麼東西慢慢靠近朝芽的生育艙。

「好吧，如果它可以變成人。」

有一個聲音補充了一句，然後再也沒有了說話的聲音。

朝芽從一片靜默中醒來，腦子裡還記得剛剛奇怪的夢境，很多稚嫩的聲音在她耳邊說話，可她只隱約記得「種子」、「生育艙」、「長成人」、「願望」、「送給她」幾個詞了。

然後朝芽看到了生育艙的不遠處，一根枝條卷著什麼東西靜靜地停在那裡。

……emmm……那好像不是夢呀！

朝芽想去拿，生育艙伸出機械手臂，將枝條卷著的東西抓了過來——那是一顆和朝芽整條魚差不多大小的、黑乎乎的東西，育兒機器人判定它為「無危險無影響有生命體征」的未知種子后，才把它洗洗乾淨放進了生育艙內部，並調整了內部空間大小、保證朝芽有足夠的活動空間。

朝芽抱住和她差不多大的種子，還挺開心。

在生育艙里雖然很安全，但總是被包裹著，不能碰到什麼東西，這顆種子和凝膠一樣軟軟的有彈性，所以才會被認定「無影響」直接放進來給她了，她就愛抱著什麼東西，很有安全感呀！

而且她總對這顆種子有期待，覺得它可能就像那些聲音說的那樣，真的能長成人？

見朝芽從水裡拿了什麼東西進生育艙，在湖水上方出水又入水、尋找最佳不驚起水花姿勢的唐朝凰再一次入水后，游向了朝芽，在她身邊看著她試驗的朝藍也一起遊了過來。

「朝芽，去看他們坐荷花了。」唐朝凰對朝芽說。

朝芽跟著游，視線在湖水中掃了兩眼，就看見華朝啟和戴朝妮的兩隻水母慢悠悠地靠近著兩朵荷花，馬上就可以達成目標的樣子。

然後他們出水，找了一個近距離的觀察點。

朝芽對著那朵所謂的「最大的荷花」看了看，又對比了一下荷花和唐朝凰的大小……彷彿明白了什麼。

華朝啟慢悠悠地飄啊飄啊，時不時還退後幾步做個無用功，以至於戴朝妮後來居上，已經找到自己那朵荷花，並且冒了頭。

水母的觸角像花一樣散開在水面上，戴朝妮坐在生育艙里抓腦袋：「這朵荷花是不是變小了？」

「我沒有變小！」

朝芽聽到了一個細細的聲音抗議道，她的心裡浮出古怪的猜想：不會是那朵荷花在說話吧！

「我要怎麼坐上去呢？」戴朝妮繼續問。

「天吶，你想壓壞我嘛？」那個細細的聲音繼續說。

「別擔心，育兒機器人不會讓她坐你的。」

「我是不是應該先變成蜘蛛？」戴朝妮覺得自己應該學習一下早上的朝芽，但是她的體重和華朝啟差不多，肯定會沉下去，然後強制性換一個能在水中活動的形象的，「怎麼辦啊……三哥，三哥，你怎麼那麼慢，快上來坐花啊！」

戴朝妮開始尋求她三哥的幫助了。

華朝啟慢吞吞浮出水面，看見荷花也皺了皺眉。不過他沒有放棄，他掃了一眼一旁看熱鬧的朝芽三人，就操縱生育艙也變成了一隻潛鳥，然後拍拍翅膀，水花四濺，華朝啟也飛到了空中。

「哇！」戴朝妮連忙照做。

兩個人在空中盤旋一周，找准了位置，就飛下來，在荷花上空一邊拍翅膀一邊降落，碰到荷花后，屁股一墩就坐了下去。

「哦！這兩個壞小孩！」

「別說話快集中注意力！」

「小心呀！」

「躲開躲開！」

「就是現在，彎腰！」

「躲開了躲開了！」

四周一下子吵嚷起來。

「噗通」「噗通」兩聲，華朝啟和戴朝妮的潛鳥一前一後坐到了水裡，濺起巨大的水花。

等浮上來的時候，華朝啟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他飛上天，然後又一個猛子衝進水裡，開始了新的遊戲。但戴朝妮眼裡包著兩泡淚，委屈巴巴地就往岸邊大人在的地方游過去了。

「看到了吧，育兒機器人的判斷是有失誤概率的。他們只能拍著翅膀坐在荷花里，但是他們不拍翅膀，所以就掉水裡了。所以，要學會自己判斷。」

朝芽抱著種子搖尾巴：「哦哦。」

朝藍看了看自己的兩隻小翅膀，頓了頓才說：「不依靠生育艙。」

等三人回到岸邊，戴朝妮已經被爸爸哄得眉開眼笑，把什麼坐花啊、掉水裡啊之類的事情都忘在了腦後。

華朝啟一個人玩了一會兒，覺得還是應該有人和他一起玩才更開心，結果一上岸就被華柯興抓住了。

出門這麼久，應該回家了。

朝芽跟著眾人離開水波樂園的時候，隱隱約約又聽到了湖底里的那些聲音：

「再見。」

「再見！」

「快點長大吧！」

「變成人呀！」

「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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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花：熊孩子，不給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