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到了頒獎環節，稅收10億以上的納稅大戶上台授獎，領導分三批頒獎，《節節高》的音樂響起，穿著奢華的企業家們，戴著C區非遺傳人手工製作的圍巾，上面綉著獨立設計師設計的logo，每個人都是容光煥發，笑容璀璨。

趙芮看著台上站在第二排的沈斯年，不想看，卻又忍不住去看他，就見他也在看著自己。

謝菡走過來看著台上道，「今年華家沒上？榮華呢？」榮華集團的執行總裁華少軒是謝菡的男朋友——商貿委主任張子滔的好友。

趙芮道，「榮華被華少羽折騰了大半年，你說呢？」

謝菡也是從張子滔那裡隱約聽說過一些，哦了一聲道，「難怪了，國內企業壽命真短。」

趙芮嘆道，「是啊，富不過三代。你看看上面，年輕的沒幾個，大部分還是老的，邵振剛、王緯國、柳宇明都還得撐著呢，像楚勻澤、戴旻繁、張啟明真的是相當優秀了，鮑佐要不是之前跟朝旭的秦蕾聯姻了，也上不去。」

梅梓盈這會兒也收了攤，湊在旁邊道，「呵呵，柳雲楓回去了，柳宇明就要解脫了。」

趙芮看看她笑道，「你就等著這一天呢。」

梅梓盈道，「聽說沒有，富華的邵振剛為了資金周轉都把他自己的別墅，那套在X區價值20億的別墅賣了，看來邵市長的爹也是無計可施了。」

梅梓盈畢竟是地產局出來的，這種內幕消息知道得最快了。

謝菡道，「因為去年股市熔斷和美國那邊經濟復甦疲軟吧？他們家在美國的生意好像收縮了，零售業務也賣掉了。」謝菡是商貿委的，對這塊也比較熟悉。

「霍家、章家今年也沒上，我剛剛看到我未來公公了，房地產現在不好做啊。」梅梓盈回復著霍忻磊消息，看著那邊坐著的霍忻磊笑。

趙芮雙手抱胸挑了挑眉，看著梅梓盈和她老公眉目傳情，笑道，「剛剛你家那位，還被我請去關照他弟弟了呢，那個霍冬銳居然想在這種場合搞事，腦子不清楚，霍家今年也沒上，嘉揚都快排到100名之外了。」

梅梓盈笑道，「挺好，多出出醜，省得沒事兒還總覺得自己拽得不行了，二百五似的。」

趙芮和謝菡都笑了，為她這直白的話語和爽直的脾氣。

想想商場如戰場，趙芮道，「怪不得聽說邵市長的爹一心撮合邵市長和萬萊的王婉寧呢，居然淪落到要賣別墅的地步了，的確是沒有接班人了。」

梅梓盈的消息一向靈通，對於這些商業家族的內部消息知道不少，對趙芮和謝菡道，「那是，給外人怎麼放心，可是邵默又培養不出來，女兒邵臻剛剛成年，估計未來還是要招贅的。」

謝菡聽著問道，「今年百通來了嗎？」百通是航運大戶，趙芮道，「來了啊，第一批頒獎的不就有百通的董事長張建新么？」

等趙芮看到台下的張子凱和張建新坐在一起，才後悔死了，剛剛為什麼不叫張子凱上去。

「你家張主任也真是，畢業以後跳槽了那麼多企業，最後跑來做公務員，都不肯回去繼承家業，張家還是蠻好的。」趙芮嘆息，剛剛找張子凱的話，就不需要跟沈斯年有交集了，真是大意了。

謝菡嗯了一聲，沒再說什麼了，趙芮只是聽說謝菡和張子滔在談戀愛，但具體怎麼樣卻是不清楚的，知道有隱情，於是不再提了。

儀式進行得很順利，最後部長講完話，主持人又串場幾句，終於結束，然後趙芮安排人，分批去下面一樓宴會廳參加酒會。

現場督導來叫趙芮，「那個沈總說獎狀什麼要給你，還有話跟你說。」

趙芮一聽，心跟著沉了下去，她知道的，天蠍座的沈斯年有多麼強烈的控制欲和記仇？而她，一個背叛了他的女人，會被他怎麼報復？

手腳冰冷地走到沈斯年面前，沈斯年拿著代領的獎狀和禮品笑道，「怎麼樣，想過怎麼報答我嗎？」

趙芮仰頭看著這個男人，對他的愛和怕，都已經深深刻在了骨子裡，他就是她的噩夢，也是曾經唯一的美夢和奢望。

多麼可笑啊。

這麼多年了，居然還是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沈總希望我怎麼報答？」趙芮看著他，笑得僵硬。

沈斯年笑道，「趙芮，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把你關起來，囚禁你，折磨你？」

趙芮微笑著看他道，「我當然知道，但是我們畢竟在滬市，法制社會，何況你知道的，我只要失聯24小時，立刻會有人找到我，我的晶元裝在心臟里，我死了，你也跑不掉，你捨得拋棄你所擁有的一切，去地獄跟我團聚？」

沈斯年是多麼貪戀人生富貴和權利榮華的一個男人，趙芮是再清楚不過了，為了這些，他可以使盡手段，無所不用其極。

沈斯年捏著她的下巴，十分用力道，「趙芮，你一定要好好活著，千萬不能落魄，否則如果你落到我手上，我一定會忍不住，折磨你到你人生最後一刻。」

趙芮的目光瞥了一眼看過來的王緯國，笑道，「不知道王總知不知道，沈總您還對我這麼念念不忘？」

沈斯年此刻看著趙芮的樣子，彷彿是當年那個用鞭子抽得她哭爹喊娘時的冷酷模樣，但王緯國已經走過來了，沈斯年放開了趙芮道，「阿芮，早晚有一天，我要讓你跪著求我把你收回去，以此來感激你對我的背叛。」

沈斯年勾著笑的嘴角，帶著最自信又最陰毒的笑容，趙芮頭皮發麻，卻是強自鎮定著，轉身就看到霍冬銳站在那裡，一臉嘲諷地看著她笑。

趙芮今天沒心情收拾這個小男人，拿著對講機，匆匆跑去看宴會安排了。

沈斯年跟在王緯國身後，王緯國頗有深意地看著他問，「婉如跟我說最近好像你對她有些微詞？」

沈斯年道，「怎麼會？看來是我忙於工作疏於陪伴了，回去我就找時間帶她去度假。」

王緯國點了點頭道，「我的寶貝女兒，你要是敢對不起她，你自己知道後果。」

沈斯年捏著拳頭，卻是笑道，「爸爸，您怎麼會這麼想，我這些年對婉如如何，您難道沒看在眼裡嗎？」

王緯國哼了哼道，「早點生個外孫給我抱抱才是真的。」

也是啊，不管怎麼做表面文章，但是跟王婉如之間究竟是何種狀態，沈斯年和王婉如都十分清楚。

他這麼多年，忘不了的，也只有這個被他教養得那麼會順從男人的趙芮而已。

那是他親手打造的藝術品，沒想到卻一再背叛他，逃離他，甚至毫不留情地出賣了沈家，離開了他。

所以，他怎麼可能輕易放過她？

沈斯年的神情陰鬱，雖然陪在王瑋國身邊，目光卻始終追著場上忙忙碌碌的趙芮。

她學會的這些場面應酬，難道不都是師從於他？曾經兩個人被一起扔在地獄里折磨，後來是他先爬了出來，然後，又是她把他拽了回去，踩著他從深淵裡出來，但趙芮，我們彼此就是兩個地獄來的惡魔，就應該在地獄里彼此折磨，誰都不要放過對方才好。

沈斯年陪著王緯國找邵振剛聊天，王緯國對邵振剛道，「怎麼樣？你們家小晨回來了，你富華也是後繼有人了吧？」

邵振剛哼了一聲道，「誰知道他，官是越做越大，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就這點工資，還能養家了？」

王緯國道，「你也早點讓他收收心，婉寧還沒結婚呢。」

王婉寧和邵晨是邵振剛和王緯國從小給定下的婚約，然而兩個人至今單身，倒是一點都沒有想結婚的跡象。

邵振剛又道，「是啊，我也想啊，你看看今年，華家沒落了，北礦也不行了，百通也是張建新撐著，聽說柳雲楓回齊雲要掌權了？霍家今年也沒上去，形勢不好啊。」

「鮑佐和秦蕾倒是蠻好，地產生意能做到他們這個份上算不容易了。」王緯國對著不遠處怡安的董事長鮑忠孝舉著杯子，「這次明顯是鮑忠孝要推鮑佐出來。」

邵振剛點了點頭，看著他身邊的沈斯年道，「你就好了，小沈也很能幹啊，什麼時候做外公啊？」

王緯國笑道，「邵默不是給你生了一個，你可比我快。」

邵振剛哼了聲，對自己那個不成器的大兒子一點想法都沒有，大家都知道的，他一直中意的接班人就是邵晨了，否則怎麼會至今不給邵臻安排聯姻對象，又讓邵默娶了那麼普通一個女人？不就是希望給邵晨留退路么？可是現在看看跟在市長身邊的邵晨，想讓他回自己家族做事，顯然不太現實。

「你啊，放心吧，婉寧和小晨的婚事，我是百分百支持的。」王緯國對邵振剛保證著。

因為不管邵晨是不是回富華，或者繼續在市裡任職，對萬萊來說，都是百利而無一害的，當年邵晨還是投資委副主任的時候，王緯國就從邵振剛手上搶到了一個大的投資項目，這件事情，他還真不敢開口謝邵振剛呢。

邵振剛於是舉了舉杯子，走到邵晨那邊去了，路上碰到單獨站在一邊教育自己兒子葛覃的中谷集團董事長葛煦，兩個人還聊了一會兒，說起接班人的事情，也是頭疼。

邵振剛走去邵晨那邊想跟他說話，邵晨卻舉著杯子對邵振剛道，「如果是要說什麼不愉快的事情，還是請您下次單獨打電話說。」

「你什麼態度？！」邵振剛脾氣立刻就上來了。

沈斯年一直看著邵振剛，見邵振剛發脾氣了，對王緯國道，「父親，我去勸一勸邵伯伯。」王緯國點了點頭，他還等著邵振剛履行兩個孩子的婚約諾言呢，沈斯年倒是懂事，知道去跟邵振剛多攀攀交情。

看著王緯國轉身去找怡安集團的鮑忠孝聊天，沈斯年走到邵振剛旁邊勸道，「邵伯伯，有話回頭說，這邊這麼多人在，別給別人看笑話去了。」

「我還有事，先走了。」邵振剛氣哼哼地瞥了一眼邵晨，但邵晨根本不為所動。

沈斯年拉著邵振剛道，「邵伯伯，我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