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周公

「大姐，元始天尊閉關！」，「大姐，道德天尊不見！」，「大姐，靈寶天尊出遊！」太微玉清宮前，幾位仙女向長公主稟道。長公主急道，這如何是好！忽地，眾人扭頭齊喚四姐，四妹！只見雲霧之中，一位仙女引著白鬍老頭而來。

大殿中，眾仙看向龍珠，龍珠中，雪不緊不慢地下著，庄籬閉目于于雪中，一雙破鞋，腳趾頭露在外頭。一位仙女跪在王母前哀求：「母后，就饒過弟弟吧。」王母撇嘴道：「此事原是你父皇做主，求我沒用。」那仙女哀求道：「母后，你好狠心，弟弟已是行乞七日不得食！已是將弟弟放逐異界，若是身死，神魂歸往何處？他不是大斛界的人。父皇！」玉帝擦了擦腦門上的汗，垂頭不語。

那仙女又求向眾神道：「眾位仙家，弟弟不曉事，不該與諸位長輩格氣。」太上老君道：「他不是與我等格氣，他是非聖非神，滔滔大逆，肝腸大壞！」

太白金星終於道：「聖上，人是過啥哩？騾馬成片，不勝兒女一串！」玉帝聞言，眸子一亮，王母聞言，瞥了一眼太白金星。太上老君道：「並非庄籬毀侮《道德經》老臣記恨小輩。老臣思謀著，綱紀為弊久矣，若再不行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好生整治一番——」王母喝道：「他算甚王子！與我這七個女兒是一個**叨大的么？不過是玉帝在下界尋粉頭遣興造下的私孩子！」

玉帝怪道：「他娘怎生是粉頭！」，「玉帝，你不是說你在下界一絲兒邪事都沒有么？」玉帝輕聲道：「娘娘，當著眾位仙家不好看相！」又嘀咕道：「已是在下界輪迴了上千年，朕未將他度上來，還要怎地！」

王母淡淡道：「罷了，十八畝地一棵谷，單根獨苗。誰叫我喝了女兒河的水，盡生妮子，救不救你弟弟，全憑你父皇主張，我可沒攔著。」正說到，王母忽地沖外面喝道：「四姐，我看你是皮庠了！」

四姐已然引著白鬍老頭進殿。眾仙紛紛看向老頭，老頭的服飾與眾人略有不同，鞋子頭部彎起仿如一艘船，識貨者心中暗驚，莫非是上古大神？

忽地，李靖托著寶塔上前跪拜：「臣李靖參見大王！」，雷震子如夢方醒，立即跟上：「臣雷震子參拜王叔！」，「臣黃飛虎參見大王！」，「臣趙公明參見大王！」，「臣廣成子參見王叔！」，「臣南極仙翁參見王叔！」一時大亂，竟有一半的神仙上前跪拜。餘眾呆若木雞，有心人琢磨著，向這老頭參拜的竟都是上古神仙，進過《封神榜》的。

「諸卿請起，諸卿請起！」老頭將眾神一一扶起道：「與諸卿有三千年未見了吧，還認得我姬旦。你是申公豹，你是王蛟。你是，劉環？」，「王叔，臣是劉環，王叔，您硬硬朗朗地。」，老頭回道：「哎，硬硬朗朗地。」不由濕了眼角。

王母與玉帝正驚詫間，外面又闖進一人，玉帝起立叫道：「大成至聖先師！」只見那人分開眾人，到白鬍老頭面前跪下，叫道：「臣孔丘參見周公！」又痛哭流涕道：「甚矣吾衰矣，久矣吾不復夢見周公！」周公看向孔丘道：「你便是孔丘？」說著將孔丘扶起。周公看向孔丘道：「孔丘，吾道一以貫之，何謂也？」孔丘回道：「元聖之道，法統而已。」周公嘆道：「雖為法統，鳳鳥不至，河圖不出，奈何？」孔丘痛哭道：「鳳鳥不至，河圖不出，吾已矣夫！」

玉帝疾步上前，施禮道：「弟子玄穹高上玉皇大帝參見元聖！」周公緩緩看向玉帝，負手不語，玉帝只得道：「弟子張百忍參見元聖！」周公疑道：「張百忍？封神榜上何嘗有你？」玉帝為難道：「這，這！」忽地一陣山呼：「臣等參見大王，參見王叔！」眾神向周公跪拜，玉帝的頭立時大了。周公展手道：「諸卿請起，諸卿請起！」待諸仙起身，周公看向玉帝道：「安逸無為。」便緩緩向御案踱去。

玉帝惶恐無主。太上老君急急放出一隻傳訊符，又上前喝道：「老兒，莫非欲再行篡逆！」周公看向太上老君道：「堯舜禹湯，文武周孔，敢擋我者只有堯舜禹湯文武，爾為何人！」李靖喝道：「老君！爾敢無禮！你可知黃帝之後，孔聖之前，於中國大有關係者，周公一人而已！」說著，復向周公跪拜：「臣李靖參見大王！」眾仙再次跪倒山呼：「臣等參見大王！」

太上老君道：「我聞姬旦乃大周臣子，何時成了大王？」周公道：「我也有南面之事，曾假為天子七年。」太上老君喝道：「假為天子，究竟是攝政還是稱王！是輔佐還是篡位！」周公聞言哈哈笑道：「竟與我論綱常，綱常乃是我所創。我創綱常之前，兄終弟及亦不為過。只是我定綱常為父子相傳，才將大位讓與成王！當日我若定綱常為兄終弟及，你又有何說？後世所謂遠覽先朝成例，成例多為我所創！」

李靖叫道：「李聃退下，休在此作輕薄語！」雷震子叫道：「李聃無禮，爾乃大周家臣之家臣，竟敢狂吠大王！」周公聞言，看向太上老君道：「爾便是五斗米賊奉為祖師的李聃？」太上老君怒道，你，你！

周公道：「五斗米賊奉爾只為托古，爾便居之不疑，爾何德何能敢稱太上！禮崩樂壞，莫此為甚！」老上老君急道，你，你——他怒道：「姬旦，我問你，管蔡何辜，乃殺兄放弟！」周公聞言，掃視群仙道：「管蔡何辜，你問眾將！」眾仙紛紛喝道：「李聃無禮，小輩退下！」

周公笑道：「竟以管蔡為無辜，怪道你如此不通，你那《道德經》可謂不通極了。」太上老君喝道：「姬老四，你！」雷震子怒道：「李聃，諸侯家臣安敢無禮！」太上老君叫道：「姬旦篡位，爾等要同他一起謀逆么！」

周公呵呵笑道：「篡位？我周原姬家，大祖父太伯，二祖父仲雍，先祖季歷不過行三，太祖父有意傳位於先祖季歷，再傳於先考姬昌。太祖父病重，大祖父二祖父託言採藥，讓國出奔，先祖才得以繼位。待太祖父病故，二位伯祖父回來奔喪，先祖季歷以國相讓，大祖父堅辭不受，乃與二祖父仲雍南奔吳蠻，斷髮紋身，以示不可用。吳人義之，歸之千餘家，後世王者誰有此節義？當日王兄以國相托，我也曾堅持不受，只因上天降害，四方不寧，成王年幼，方才不避嫌疑暫攝王位，可謂履險負重，可問諸將！」

孔丘叫道：「周公砥定周室，制禮作樂，分封諸侯，殷商六百年唯知嗜酒殉人，周公一反為明德慎刑，為歷代遵循，天不生周公，萬古長如夜！」

周公看向太上老君道：「綱常我所創，禮樂我所創，以德治國自我起，滿朝仙家，近半我與姜尚所封，小子何人？起開！」李靖喝道：「李聃不得無禮！」說著打出一道法力驅逐太上老君。雷震子喝道，李聃無禮！也打出一道法力。太上老君身上呈現太極圖案，將二人的法力抗住。

周公看向那太極圖案笑道：「我家的《周易》被你作踐成甚了。」太上老君方才想起，太極竟是周公的爸爸文王所創，且被周公改進過。

周公上前幾步，太上老君立時被彈開，讓出通往御案的道路。王母見周公行來，起身施禮道：「西王母參見元聖！」周公看了看王母道：「你與滿兒的事，我也知道些。」王母聞言濕了眼角。滿兒就是周穆王姬滿，算是周公孫子的孫子輩，姬滿與西王母有點情事，最後沒弄成，有點悲摧，這才和玉帝好上了。

周公立在御案前看向眾仙，嘆道：「一代有一代的衣冠，一代有一代的文章。」說著看向玉帝道：「庄籬的《裝神弄鬼道德經》何在？」不待玉帝回話，太白金星施了個法術，龍珠上顯出庄籬的文章。

周公看了許久，點頭道：「文哲皆勝！張百忍何在！」玉帝連忙道：「弟子在。」周公道：「借用庄籬這廝的話，你離那紂王也就五十米遠了。當知敬天保民，明德慎罰，若再沉迷於酒色，我可也都不饒！」玉帝的汗下來了。周公道：「我此來只為庄籬討個份上，既是已放逐異界，休再相逼！斯人雖輕狂，需知孟軻所願止於孔丘，便無過於孔丘，董仲舒所願止於孟軻，便不及孟軻。」

玉帝連連稱是。他吩咐道：「文曲星何在！速傳我口喻，休要再斷絕庄籬的口食，叫他行乞無著！」文曲星剛剛應了一聲是。太白金星驚道：「聖上，庄籬已是死了！」玉帝看向龍珠，跺了一下腳，急道：「文曲星，速將庄籬的神魂轉舍！」三姐四姐立時跪下道：「謝過元聖搭救之恩！」周公和藹道：「快起來，你們這個弟弟不尋常！」

文曲星急急出了大殿，不妨迎面碰到一頭冕旒，險些撞個滿懷。在冕旒珠串的顫抖中，文曲星急忙行禮：「參見紫微大帝！」紫微大帝急急進到殿內，躬身道：參見玉帝！又看向太上老君道，老君何事相召？

忽聽一聲大哥！只見玉帝身旁一人向自已施禮。紫微大帝認了認，叫道：旦！「大哥！」周公叫道。紫微大帝伯邑考，乃是周文王長子，被紂所殺，又逼迫文王吃了伯邑考的肉，於是文王發誓滅商。文王次子為武王姬發，三子為管叔姬鮮，因叛亂被老四周公姬旦所殺。老五是蔡叔姬度，和姬鮮一同叛亂，被姬旦流放。

太上老君亢聲道：「老臣召紫微大帝來，只為替管叔蔡叔討個公道，姬旦行篡立之事，管蔡二人起兵勤王，反被姬旦誅殺。我今日只想問個明白，姬旦有無稱王？管蔡二人究竟是勤王還是叛亂？」

紫微大帝想了想道：「老君，孤有一言相贈。」老君道，請講。伯邑考道：「只學斟酒意，莫學下棋心。」老君怒道：「伯邑考！你枉為紫微大帝，眾星之主，竟如此晦暗不明！」伯邑考道：「我代四弟回你。管蔡二人起兵，乃是夥同紂王之子武庚，叛亂無疑。姬旦稱王七年，將王位奉還姬誦，姬旦稱王於累卵之國，還姬誦以磐石之國，若是謀篡，也是篡得好！不似宋徽宗稱帝於磐石，傳欽宗以累卵。」

周公聞言，叫了一聲大哥！伯邑考看向姬旦道：「四弟有大勛於周，有大勛於後世！」

伯邑考又看向眾仙道：「我雖為姬旦長兄，我這個紫微大帝實為姜尚與姬旦所封，四弟，受我一拜！」說著，向周公深施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