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五妮考上高中

出院回到家后，王母心疼地圍著兒子這裡摸摸，那裡看看，只看到兒子除右鬢角處只留下點不明顯的小傷痕外，沒有發現別的問題，這才放了心。

「非要讓人家譚部長給你增加個名額！非要去參加那個什麼培訓班！要不去的話哪會發生這種事呢！」愛埋怨的王大妮總忘不了發點牢騷。

「是呀！也許她說的是對的，但她哪裡知道自己去參加培訓班的主要目的呢！雖然負了點傷，卻了卻了自己的一樁心事。至少知道杏花有了自己所愛的人，自己也不用再為與她的情感而糾結了。」王五妮心裡想。

回家后，由於怕引發劉五父母的傷感，他沒有敢去他家慰問，而是去劉五的墳上去看了看他。

看著插著一根柳條引魂幡，孤零零的墳頭，王五妮思緒萬千。

「是不是他用了我可能用的名字，用了我該用的書，就得替我死呀！」不迷信的他這樣迷信地想。

因為右胳膊暫時還不能使勁，所以王五妮出院后一直沒有去上班。

這天，他正要回加工廠看看時，在門口正好碰到住在鎮上，高小和農業中學的同學王座英。

「五妮！前幾天我去了在縣城的舅舅家，他說原來的縣一中已經改為高中學校，今年9月底就要招第一批學生。你考不考呀？」王座英問。

「考呀！這麼好的事怎麼能不幹呢！」王五妮不加思索，高興地說：「咱們一起考吧！」

「我怕考不上！」王座英說：「我看咱們同學中只有你和蘭麗華有希望，你倆一直沒有放棄學習。」

「座英，別泄氣呀！咱們一起考吧！估計剛開始招生，出的題不會很難的。這幾年大家都沒有怎麼讀書，太難了有幾個能考得上呢？如果考上的不多的話，那高中學校不就白成立了嘛！再說還有兩個多月的複習時間呢？我們可以相互幫忙，努一把力。我相信你一定能考上！」他鼓勵她說。

「那就聽你的，試一試吧！」王座英說：「不過，你一定要幫我呀！」

「沒問題！」王五妮說完后，趕緊又說。「那我們告訴一下蘭麗華去吧！」

「好！」

於是，他倆來到蘭麗華家，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她。

「太好了！我們三個一起複習吧！」蘭麗華聽了，也高興地說。

過了一個多星期後，公社果然發出高中招生通知。報考的主要條件是：20歲以下，初中畢業和同等學歷的社會青年、七年制學校的應屆畢業生。

「農業中學畢業的學生為同等學歷。」公社教育辦公室主任李正存在回答王五妮的諮詢時說。

「太好了！」

當王五妮碰到史楚生后，問他：「今年9月份高中要招生了，咱們都夠報考條件，你考不考？」

「我哪能考上呢！」史楚生說：「再說，念書有什麼意思呢！不考！」

很快鎮七年制學校利用中午和晚上的時間舉辦了文化補習班。王五妮、王座英和蘭麗華等社會青年報名參加了補習。

為了晚上也能參加補習班，王五妮晚上也不回家，而是和父親擠在加工廠的大炕上。

因為胳膊還沒有好，王五妮還不能正式上班，這正好給了他更多的複習時間。他中午和晚上上課，其他時間一般都和蘭麗華、王座英扎在蘭麗華的小屋裡學習。

對於王五妮要考高中，王大妮又堅決反對。

「老想著念書、念書的！畢業以後還不得又回來嘛！念幾年書，又得少掙多少錢。我不同意你去啊！」王大妮說完后又說：「你看人家楚生，就安分守己地不說去考。」

「他學習不好，怕考不上！」王五妮說：「另外，他也怕把會計這個能撈錢的好差事丟了。」

加工廠領導也不希望王五妮走。

「你很快就要出徒了，出徒后就要給你增加工資了。你要考慮好呀！」程廠長說：「再說，我們都老了，還等著像你這樣的年輕人以後接班呢！」

「我才對你那廠長位置不感興趣呢！再說，國家為什麼要辦學呢？不就是希望有更多的，有知識的人才嘛！」他心裡說。

王五妮依然報了名。

在衛生所體檢的那天，王五妮正在做內科檢查時，王大妮突然瞪著眼睛闖了進去，把正在給他做體檢的蘭所長一把推開，用最大的力氣把他從體檢床上拉起來就走。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蘭所長目瞪口呆地問。

「這個『體』我們不『檢』了！這個『學』我們不『上』了！就是這麼回事！」王大妮拉著王五妮一邊往外走一邊說。

今天王大妮不知道從哪裡來的那麼大力氣，好像抓「小偷」一樣，揪著沒有時間來站穩的王五妮，從衛生所跌跌撞撞地一直拉到加工廠父親面前。

「大！您千萬不能讓他去干這種傻事啊！」王大妮激動地喘著粗氣說。

王五妮委屈地哭了。繼續上學是他夢寐以求之事，也是他完成童年夢的唯一希望，可這個『該死』的王大妮就是要攔著他。

王老四不說話，一個勁的抽著煙。

因為大家都是熟人，雖然很晚了，但因為王五妮還沒有體檢完，所以負責體檢的醫生都等著他沒有下班。蘭所長趕緊跑來問王老四說：「老四，到底讓兒子去不去？你說句話呀！大家還等著他完成體檢呢！」

「不去！」王大妮大聲說。

「誰問你了！」蘭所長瞪了王大妮一眼，不客氣地訓斥道。

王老四還是一個勁的抽著煙，半天才慢慢說：「孩子大了，聽他自己的吧！」

王大妮一聽父親的這話，氣的一跺腳，扭身就走。邊走邊哭著說：「以後家裡的事我什麼都不管了！誰愛管誰管！」

「快去完成體檢！」一看王老四同意了，蘭所長趕緊催促王五妮說。

他趕緊返回衛生所完成了剩餘項目的檢查。

農業中學畢業雖然算同等學歷，但真正離初中文化水平還相差甚遠。好在王五妮和蘭麗華一直堅持自學，比其他同學還是強得多。

考試是以公社為單位進行，只考數學、語文和常識這三門，考場設在鎮七年制學校。

試題中，數學最難的也就是解一元一次方程；常識都是基本的物理、化學概念問答和一些最簡單的計算；語文只考作文，題目叫《四海翻騰雲水怒五洲震蕩風雷急》。因為王五妮在剛進行完的槍械培訓班上政治學習時，正好聽過一次駐縣軍管部隊首長的國際形勢報告，所以就按照記憶，並根據自己的理解加工、整理后完成了這篇作文。

考試結果，蘭麗華和王五妮分別為全公社的第1名和第3名。

興坪公社一起考上高中的除了他倆個以外，還有王座英、七年制應屆畢業生王季華、吉喜喜、王亮等10人。錄取率達到80%以上，讓好多不敢報名的人後悔不已。

史楚生就是後悔者之一。

「王五妮！謝謝你呀！」王座英感激地說：「如果不是你的幫助，我可能就考不上。如果不是你的鼓勵，我也是吃後悔葯的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