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收旱魃

「你用的這是什麼啊？護膚保濕液？」好在這正主本就異於常人，該慫的時候慫，事兒過去就翻篇。此時已經完全緩過神來。

荷燁自顧自揉搓自己的耳朵，那一雙手骨節分明，白皙修長，美得讓人吃驚。

「別愣著，」他在道情的手上也倒上那種液體，讓他學著自己的樣子塗抹。

「這是幹啥用的？」那液體似乎還散發著淡淡的香氣

「剛才的一切都是聲音產生的幻覺，塗上這個就不會在產生那種幻覺了。」他解釋道：「那白光叫做玉繽彩，阿修羅界最常用的幻術之一。因為我們闖入法陣，便引發那咔咔的聲音，繼而產生了幻覺。」

道情不解道：「既然是幻覺，那還有啥好怕的？」

「若是普通人類被這幻象所制，會困死在這裡。我們雖非人，也不得不多加小心。被纏住就麻煩了。它們靠熱量判斷熱源，然後發起攻擊。好在這仙桃枝就是這東西的剋星。」

「荷董，你來這到底是為了什麼啊？」

荷燁故作神秘道：「我說拯救蒼生你信嗎？」

道情：「……」

沒毛病啊，賺外快補貼公司，他自己不就是蒼生嘛！

荷燁囑咐道：「你跟著我，莫要亂跑。這法衣上有禁制，能護你周全。」他當然是想把這個小累贅先送出去，但是開一次禁制結界要花費太多冥氣，他這個窮光蛋，壓根耗費不起啊！

「小子，敢不敢和我去抓鬼啊？」

也是初生牛犢，他根本想也沒想，就一口答應了：「敢，這有什麼不敢的。」還拔了拔胸脯，一臉的不在乎。似乎剛剛那個差點被嚇尿褲子的不是他一樣。

「這離冢可不是鬧著玩的哦，你要好好考慮清楚。要是一會兒嚇得腿軟，我可不負責把你扛出來。」荷燁早在心裡盤算了，這孩子體質特殊，似乎有個十分抗折騰的軀殼。公司正是用人之際，就借這機會好好考驗他一下！

「你也別說的那麼邪乎，我的膽子拿出來幺幺也有三斤沉。」小孩子往往最受不了大人看不起他，被荷燁一激，他就腦子一熱，被自己那點沒理由的倔強沖昏了頭腦。

道情失笑，這孩子的愣勁兒倒是和自己年幼的時候有些相似。

「好啊，那你今天就跟緊我，也讓你見識一下這『旱魃』。」荷燁翻出兩枚薑片，叫他嚼碎咽下去，自己灌下了一大口白酒，卻不見臉色變得紅潤。

「荷董，你喝酒不上臉吶。」

荷燁瞥了他一眼，「我又不是活的。」

這傢伙酒品不好，從前都是道情看著、管著，不讓他喝酒。一張白皙光潔的臉龐，淡色的唇噙著一點笑意。或許是剛剛用了法術，他的藍瞳顯露出來，眸子如星辰一般呈現魅惑的色彩，讓人彷彿多看一眼就要陷進去。只是渾身上下沒有一點生氣，也並無呼吸，皮膚白得透明。

人還是那個人，可怎麼性情如此大變？

一大一小直等到天完全黑了下來，荷燁才道：「走吧。」

「荷董，我們就摸著黑去嗎？」他們的目的地是一個廢舊的廠房，似乎曾經是人類居住過的地方，後來不知為何被划入阿修羅界。

「這個給你。」荷燁拋過來一個手電筒。

道情：「……」

「不是，你不是會法術嗎？怎麼居然用手電筒？」

荷燁嘴角抽搐，「人類的智慧結晶這麼好用，還用什麼老掉牙的法術？」何況，用法術不得消耗冥氣嘛！說了多少次，他窮啊！

道情看出他的言不由衷，對手裡這個小玩意也有些許好奇。

阿修羅界的夜比人間更要黑暗，更是徹骨的冷森。他緊緊靠在荷燁身後，哆嗦著打著手電筒。荷燁千叮嚀萬囑咐，千萬跟緊了他，不論看見了什麼都別出聲。

小孩子的膽子一向撐不住一時片刻。本來就繃緊的神經被他這麼一說，就更加覺得渾身的不自在。

道情也發現這具殼子的感知力非常敏銳，甚至超過了前世的自己，就是這膽子小了點。這時候，正主的靈識開始蘇醒，他已經可以感受到汐汐的心理活動。

他戰戰兢兢地將手電筒的光沒頭沒腦地照向四周。暗自後悔：汐汐啊汐汐，你這是逞什麼能啊？這回好了，真是「壯士一去兮」了。

「別到處亂看，一會兒看見了不該看見的不得嚇死你。」荷燁奪過他的手電筒，手指一碰就掐熄了。

汐汐有點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頭油真多，好多天沒洗澡，得好好洗洗了，他暗暗想著。這夜黑風高，必須集中精神看路。

突然，一陣徹骨的寒意襲來，不對啊，剛剛他撓的分明是後腦啊，為什麼覺得頭頂的地方被撓到了啊？他下意識摸了摸後腦。

「啊！」

一個黏糊糊、油滋滋的怪物就貼在他的後腦上，一摸之下竟然還是熱的！他叫得歇斯底里，胡亂抓撓著那個怪物。那玩意好像沒有感覺到一樣，繼續牢牢貼在他後腦上。荷燁忙道不好，抬手打出一團粉末狀的東西，徑直揚在了他的後腦上，連帶著前額和眼睛一起被裹進了□□當中。

那□□異常的難聞，嗆得汐汐顧不得頭上的傢伙，開始劇烈的咳嗽。那怪物爬到了他的頭頂上，還垂下了一節細長的手臂。

汐汐不知道，道情卻是認得的，這就是所謂的白毛旱魃。

「休走！」荷燁一聲大喝，掏出了他盛酒的葫蘆，朦朧間看見他猛灌了一口酒，然後就噴到了那東西身上。那傢伙尖叫了一聲，從他腦袋上栽了下去。一團白花花的東西抽搐著，幾乎瞬間就化為一灘膿水。一股腥臭的味道撲面而來。

荷燁拿出汗巾把他臉上的東西弄乾凈，又用一個小瓶子裝起了那腥臭的液體。汐汐被嚇得眨眼都不會了，直打著哆嗦環抱著自己的肩膀。荷燁也不理會他，只是自己搗鼓著手裡的小瓶子。

看來這段記憶對正主的刺激比較大，以至於回想起來的時候，連心理活動都能展現出來。可惜過了這段，正主的靈識就又混沌了起來。

「不對啊，這不可能啊，我竟完全沒感覺到。」他盯著道情，搖了搖手裡的瓶子。

「荷董……」驚魂未定地看著他的臉，幽暗的光點下，他那張白得透明的臉上露出些疑惑的神色。「這個……是什麼啊……」

「旱魃，本不是什麼危險的玩意，按說以我的道行，怎麼也不會一點感覺也沒有啊。」他不解地搖了搖頭。

道情更是不解，荷燁乃是六界之中唯一一個天生冥仙，天盤一動知古今，靈識能破萬千障。這六界之中就沒什麼是能逃得過他的天眼的。千年未見，他的反應力怎會遲鈍了這許多？

「這裡太嚇人了，備不住還有什麼妖魔鬼怪的，要不我們趕快走吧？」

「恐怕沒那麼容易走，正主的排場這麼大，到現在還沒有出來呢。」荷燁又灌下了一口酒，擦了擦嘴唇。

他把仙桃枝握在手中，猶如握劍。又把一隻手電筒塞給道情。

一大一小緩步向廠方深處走去，四周的空曠與漆黑壓抑非常，靜得可怕。兩束手電筒的光點相對於無盡的黑暗簡直就是一種諷刺，微弱的光毫不客氣地被吞噬在黑暗之中。

中二少年心中打起了退堂鼓，可能是太緊張了，他竟然把自己所想小聲嘀咕了出來。「這黑洞洞的這麼嚇人，好像是地獄的召喚啊！」

荷燁撇嘴道：「你這孩子想象力還挺豐富。什麼地獄的召喚？告訴你，冥王響應號召，文明執法，地獄在百年前就已經廢除了。原址改成公園，向六界開放參觀呢。」

※※※※※※※※※※※※※※※※※※※※

這個故事在開始寫的時候，就是想寫一種比較輕鬆的氛圍~然後帶著一些小思考和小感動，靈魂擺渡那種趕腳~結果果然超過二十萬字的時候就還是沒控制住走上了我一貫的宏大布局……就大大們隨心看，我隨心寫吧【捂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