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怪咖

「早上好。」

別里科夫從座位里站起身，跟剛進房間的楊定宇握了握手，「你要的人已經全部被集合到這兒了，你要現在去看看他們嗎？另外，考慮到你的訓練要求，我們認為揚子鱷軍事基地會是一個很好的，進行簡易射擊訓練的地方。希望你不要介意。」

「哦，當然，當然，」楊定宇點點頭，眼睛不自覺地往天花板上瞟，「我該先去看我的小隊，還是另外一支小隊呢？」他思索著，最後他決定還是先去看看自己的小隊。但這樣就又產生了一個新問題，他開始思考如何給他們留下一個比較不錯的第一印象了。

「我們先去看我的小隊吧，」他讓眼睛回到原來的位置，迅速地對別里科夫說了一句，末了又有些不確定地補充問道：「你按照我說的，把他們分成兩組安置了吧？」

得到別里科夫肯定的答覆后，楊定宇便不再說話，眼睛又開始下意識地上方瞟去。一路上他都安安靜靜地跟在別里科夫的後面，思索著如何給他的新隊員留下一個不錯的印象。

「我們到了，」直到別里科夫的聲音再次響起，楊定宇也沒思索出一個所以然來，簡單地進行了一下最後的思考，躊躇了兩三秒后，他最終決定什麼都不做，或者說順其自然。

「畢竟這才是真的我，」他跟著別里科夫進到一間宿舍里，「最多讓他們看看我戰鬥時是個什麼模樣。」

「全體注意！」見到別里科夫推門走進宿舍，負責在宿舍門口站崗的憲兵立刻高聲喊道：「別里科夫中將到來！集合！敬禮！」

楊定宇聽見宿舍里一陣騷亂，還有一陣陣哐哐哐的聲音——他一下就判斷出那是有人正在飛速從床梯上下來。

看起來別里科夫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他在心裡帶著一絲惡意這樣想到，臉上也就下意識地露出了一縷幸災樂禍的笑容來。

別里科夫跟楊定宇一起走進了宿舍里，這間宿舍不算大，但裡面住著的七個人每個人分到的面積都不算小。此時此刻七個人就規規矩矩地站在自己的床邊，昂首挺胸，一動不動。

楊定宇進來的第一眼就看到了他舊時的幾個手下，他們都只穿著休息服和短褲，他們對面的兩個女生也只穿著運動背心和運動型短褲，這多多少少有些尷尬。楊定宇看著他們每個人臉上的窘迫模樣，捂著嘴偷笑了兩聲。

「稍息。」別里科夫中將和顏悅色地擺了擺手，「我不是今天的主角，我主要是陪你們的隊長，今天的主角，楊定宇上校過來的。」

別里科夫一邊說，一邊往側面站，把楊定宇推到了所有人的面前。

「諸位好，」楊定宇被打了個猝不及防——他兩秒鐘前還在偷笑呢，於是他迅速露出一個自認為熱情得體的笑容，跟宿舍里的人打了聲招呼，「我是你們的隊長。這次的任務想必你們也清楚了。毫無疑問這是一件很危險的任務，」他開始嚴肅起來，「我們不知道要面對的是什麼樣的危險。所以我認為，默契和合作是我們求生的不二法門。因此在出發之前，我想來了解你們一下。」

「先介紹一下我自己吧，」他扭了扭脖子，又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我叫楊定宇，目前是上校。在這之前是第一艦隊艦載機極光中隊的中隊長。我之所以能成為上校併入選這次任務，成為總負責人。是因為我和我的隊員成功俘虜了一艘樹人的戰艦，以及上面的全部乘員。」

「現在介紹一下你們自己吧。當然，那邊的四位就不用介紹了，」他指著黃梓鑫四人說道，「他們是我在極光中隊的隊友，就是和我一起登艦的那一批人。」

「我叫陳典明，」站在房間右側的唯一一名男性開口了，「有一個不是很好聽的綽號，叫『義務巫醫』。」

「我知道，」楊定宇點點頭，「我看你直接救活了一名誰都認為沒救了的隊員，對吧？你學的是中醫？」

「隊長，你小說看多了吧？」陳典明笑了兩聲，「我學的是現代醫學。當然，和正常的醫生相比，我更側重於臨床治療，戰地急救。我也更擅長處理外傷，內傷也能處理。精神方面我就無能為力了。」

「至於擅長的武器，」陳典明說到這，露出驕傲的笑容，「不是我吹牛，在整個第一集團軍里，精確步槍打得比我準的不超過五個。而且這五個人沒一個有我這麼好的醫術。」

「假設我現在被激光擊穿胸口，擦著心臟過去的，但沒有擊中心臟主體，你有把握救活我嗎？」楊定宇繼續嚴肅地問道。

「嘖，這可是個難題，」陳典明皺起眉頭，「要看具體的傷勢了，要是完完好好的，那就沒什麼大問題。要是擦過去不小心切斷了些啥問題就比較大了，可能需要專業的設備的材料才能救下來。」

楊定宇看到陳典明說話時沒有什麼太大的架子，只有一點點屬於精英的驕傲，回答專業相關的問題時又十分持重，內心自然是十分滿意的。但他想起昨天小迪從往上給他找來的馭下之道，裡面寫著身為領導，他必須「喜怒不形於色」。

於是他硬生生把到嘴邊的笑給憋了回去，只是不咸不淡地「嗯」了一聲，然後就走到下一個士兵的面前。

這是一位女兵，楊定宇看到她之後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高。這名女兵看上去有接近一米八的高度，染成紅色的頭髮簡單地扎了一個馬尾。她看上去十分熱情，不等楊定宇發問就主動開口了。

「隊長好，我叫王雲娜，」她露出一嘴潔白的牙齒，笑嘻嘻地說道，「我的朋友和隊友都喜歡叫我『火藥女巫』，雖然他們都說不能讓我碰到爆炸物。」

「『火藥女巫』？我看過你的履歷，你很擅長使用炸藥，對嗎？」

「是的是的，」王雲娜像一隻啄木鳥一樣連連點頭，她把兩隻手背到身後，像一個少女那樣微微彎腰，「我可擅長使用這些迷人的小玩意了。您選擇我加入這次行動真是太正確了。考古遺迹里肯定不能啟用大範圍的爆破殺傷手段，對吧、這種時候就要靠我來定向爆破啦！另外，我猜那些科學家也能用得上我。」

「能說說你是怎麼學會使用炸藥的么？」看著朝自己不斷靠近的王雲娜，楊定宇只覺得腦門上全都是汗，他往後小小地退了兩步，然後迅速丟出了下一個問題。

「這個啊……」王雲娜抬頭思考了一下，「我小時候和我爺爺一起長大，他以前是負責第三期歐亞高速火車的爆破工程師。所以我從小就開始和炸藥打交道啦。從一百多年前的TNT到今天的高密度聚能炸藥，都是我十歲以前的玩具。」

「呃……好，謝謝。」這番彪悍的發言讓楊定宇想拿一塊手帕來擦擦額頭上的汗，他對著王雲娜禮貌地點點頭，然後逃一般地來到剩下那名女兵面前。

「我，黃跡雲，」看到楊定宇走過來，黃跡雲飛快地往後躲了躲，「朋友叫我豹神，你也可以。」

「是通訊兵，了解一定的專業技能。」她的話語很破碎，像是一個個跳出來的片語，「可以，幫助，電子戰鬥。」

「武器，一般。喜歡使用手槍。」

說完這些后，黃跡雲便不再說話，也不直視楊定宇，只是躲躲閃閃地看著她對面的牆壁。要是不小心和楊定宇發生了視線接觸，她就會立刻偏過頭去，像一隻受驚的小兔。

「呃，好的，很高興認識你們。」楊定宇點點頭，「這樣吧，你們所有人準備一下，我需要親眼看看你們的射擊能力。另外王雲娜再展示一下你的爆破技巧。」

「沒問題，隊長！」王雲娜第一個沖了過來，緊緊地抱住了楊定宇，「你就等著看好戲吧！」

「你們更換裝備。我去看看另外一支隊伍。你們準備好后直接去訓練場就可以了。」

簡單地叮囑了兩句后，楊定宇和別里科夫離開了這間宿舍，又往前走了一段路，來到了第二間宿舍。

同樣的流程過後，他站在另外這八名特種兵中間。當他觀察他們的時候，他發現一個高達兩米的壯漢也在觀察他，他認出來了，那是昂克爾·克洛伊。

「你就是昂克爾·克洛伊嗎？」他走到那人面前，笑著問道。

「是的，隊長！」

「好，」楊定宇點點頭，拍了拍昂克爾的肩膀，「我看過你的履歷，你是一個很出色的軍人，坦白說，比我出色。如果這是任何一般的任務，我會讓你擔任隊長。但這次的任務是探索外星遺迹。在這方面，我的經歷會更有優勢。希望你能明白。」

楊定宇的這番話讓昂克爾的臉色舒緩了不少，畢竟沒人不愛聽好話，「我讀過那份報告了，隊長，您和您的隊員都是勇敢的戰士。我尊敬勇敢的戰士。」

「那就再好不過了，」楊定宇點點頭，「宇宙里十分危險，所以我想我們最好儘可能地相互理解並團結合作。這支隊伍我就交給你了，我的副隊長。我只有一個要求，就是如果我們兩的意見起了衝突的話，我希望你能以我的意見為準，可以嗎？」

楊定宇說完，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一雙眼睛毫不畏懼地和昂克爾對視，等待著他的答覆。

昂克爾臉上露出遲疑的表情，他看了兩眼楊定宇，像是有些困惑，又有些憤怒，最後他還是點點頭，「雖然我的確不相信您在一些方面的專業能力。但是我願意尊重您。」

「那就再好不過了，」楊定宇給了這個大個子一個擁抱，「你可以和你的隊員交流交流，然後帶著他們去訓練場磨合一下。我們還會在這兒待上六天，等待科學家團隊的集合。在這段時間裡，我們可能都需要一些訓練。」

「那是當然，」昂克爾點頭，「我沒在外星球環境下戰鬥過，需要模擬。」

和昂克爾簡單地達成一致后，楊定宇快步走出了宿舍，和別里科夫朝訓練場走去。路上他顯得意氣風發，就連別里科夫都忍不住看了他好幾眼。

「怎麼了？」他詫異地看著別里科夫，「中將，你看了我好幾眼了，我臉上有花嗎？」

「涅特……」中將搖搖頭，「只是你顯得有些……不一樣了。」

「當然了。」楊定宇聞言，在心裡笑了起來，任誰暫時解決了一件心頭的麻煩事，都會輕鬆起來的。

他知道他和昂克爾之間還需要更多的磨合，昂克爾也並未真心敬服他，至少在專業能力方面是這樣的。但這樣的開頭總比不斷的爭吵要好得多。他需要更多的時間，以及一些恰到好處的表現機會，來進一步從昂克爾那裡獲取屬於他的尊重。

「因為我在來之前一直擔心會和昂克爾吵起來，他有些……桀驁不馴。現在我發現事情和我想的不太一樣，於是輕鬆了許多。」

「原來你在這擔心這個，」別里科夫笑了笑，「我見過昂克爾那傢伙，他的確是個刺頭，或者說更像一匹獨狼。但你不要忘記，他首先是個軍人。對他來說，服從命令也是刻在了骨子裡的、」

楊定宇點點頭，兩人繼續向前，來到訓練場內。楊定宇隊內的七人已經在這準備好了。

「王雲娜的射擊項目稍後再說，」楊定宇說道，「先展示一下你的爆破能力。陳典明，黃跡雲，你們可以直接展示一下你們最拿手的武器了。」

「沒問題，隊長，」王雲娜走到桌子邊，當她的手碰到第一塊炸藥的瞬間，楊定宇就敏銳地感覺到這個人變了。她眼裡的光芒變得更加狂野，整個人看上去也變得更加亢奮。

「第一個項目是爆破8MM厚的標準制合金牆，但不能傷害到後面的人質，也就是人形立牌，」楊定宇說道，「準備好了就開始吧。」

「好戲開場啦，寶貝！」王雲娜發出一聲歡呼，衝上來在楊定宇臉上狠狠地親了一大口，「看你們王姐姐給你們表演爆炸的藝術！爆炸吧！寶貝！」

楊定宇看著遠去的狂野少女，用衣袖擦了擦頭上的汗，但事情還沒完——陳典明顫顫巍巍地舉起手上的精確步槍，扯著嗓子問道：「隊長！真的只是射擊標牌！不需要我射擊實體吧！？這麼近的距離，我看見血可能會直接昏倒！」

「什麼！？」楊定宇瞪大眼睛看著他，「那你是怎麼做手術的！？」

「我不知道，」陳典明茫然地搖搖頭，「做手術的那種血我不會怕。你看，這就是我擅長精確步槍的原因，它射的准，在它的有效射程上我就沒那麼怕了。」

楊定宇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嘆了口氣，「不會有血，你放手射擊。」

「砰！砰！砰！砰！砰！砰！」

楊定宇話還沒說完，一旁的黃跡雲已經拔出腰間的復古制左輪手槍，在電光石火之間連續擊發六槍，每一槍都在九環以上。

他看了看槍眼還在冒煙的標靶，再看看滿臉邪惡笑容，只差放聲「哇哈哈哈」大笑，如同變態殺人犯一般的完全變了個模樣的黃跡雲，只覺得一萬個問號從腦袋裡長了出來。

「這就是你給我的履歷上說的性格較為溫和？」他把別里科夫拉到一邊，惡狠狠地問道，「一個暈血的精確射手？一個熱情到有些奔放狂野甚至可以說失控的爆破專家？還有一個平常寡言少語，害怕生人，拿起槍就變成準頭十足的變態殺人犯的通訊兵！？嗯！？」

「嗯……」別里科夫尷尬地笑笑，「有一些問題，並不會被記錄在履歷上……這是為了士兵的隱私考慮。而且她們的確是十分出色的士兵……這點你也可以看得出來。」

「是啊，」楊定宇有些沮喪地一屁股坐下，捂著自己的腦袋，「現在一看昂克爾·克洛伊反而最像一個正常的士兵！我只希望他隊里那幾個性格溫和的士兵不要出什麼幺蛾子……」

今天兩更，由於剛回到家，過兩天還要去做個核酸檢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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