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集結出發
片刻之後，兩名憲兵護送著一個中年模樣的男人走進房間，他有著一張國字臉，挺拔的鼻樑和藍色的眼睛，在他的嘴角有一道小小的刀疤。楊定宇在簡歷上見過這張臉，知道這就是季莫申科。
「你好，季莫申科，」為了表示自己對這名軍醫的尊重，他主動站起身迎上去，和他握了握手，「歡迎來到揚子鱷基地。我是楊定宇。」
「啊，您就是我的隊長楊，」季莫申科露出恍然大悟地表情，跟他握了握手，「哈拉休，你看起來真年輕。我聽說過你，你和你的隊員俘獲過外星人，對嗎？真是讓我羨慕，我也想親眼看看外星人。」
「你會有機會的，季莫申科，」楊定宇笑著打趣道，「雖然更多可能是死的，考慮到我們這次任務的性質。」
「我在來的路上已經聽別里科夫講過了，」季莫申科接著說道，「您的一些隊員……存在一定的心理障礙或是特殊情況，對嗎？」
「是的，」楊定宇點點頭，露出有些苦惱的表情，「我實在是有些擔心，另外我們也需要一個軍醫，所以才請了你過來。」
「達，這是很明智的，楊，」季莫申科贊同地點點頭，「當人類的精神防線完全崩潰，一個人往往會做出別人永遠想不到的事情來。我希望當我們離開地球后，你和我的隊友們能每周來找我談一次。此外，我還得近距離觀察一下你提到的那三人。」
「這沒問題，他們現在在訓練，我等下就帶你過去。」楊定宇一口答應下來，「你和別里科夫需要聚一聚嗎？」
「哦，我正在想怎麼和您開口呢，」季莫申科聞言喜笑顏開，他感激地看了一眼楊定宇，「您能如此體貼真是讓我感動。」
「別里科夫這會應該在他的辦公室里，」楊定宇笑笑，「我們沒料到你會來的這麼快，你現在去找他，應該能在他離開前追上他。」
「我剛好離揚子鱷基地比較近，」季莫申科也笑了起來，「好的，那我去見見別里科夫，我們在哪兒碰面？」
「一號訓練場——如果你不知道在哪兒的話，就問問別里科夫，他會讓人給你帶路的。」
「再次感謝，我親愛的朋友。」季莫申科給了楊定宇一個擁抱，又朝他揮了揮手，然後便向著衛兵指出來的方向前進。
和季莫申科分開之後，楊定宇徑直朝訓練場的方向走去，但他還沒走到一半，就被兩個氣喘吁吁跑過來追趕他的憲兵叫住了——胡安·安東尼奧到了。
「好吧，」楊定宇無奈地聳聳肩，在憲兵們的帶領下去見這位來自熱帶天堂的心理醫生，「我猜我今天還有的忙呢。」
他在同一間會客室里見到了胡安，這個來著加勒比地區的士兵膚色黝黑，一張臉有著顯著的拉美人特徵，他一見到楊定宇，就條件反射般地站起，挺身敬了一個軍禮。
「胡安·安東尼奧前來就職，請指示！」
「放鬆些，胡安，」楊定宇笑呵呵地從壁櫥里拿出兩個杯子，「咖啡還是茶？」
「茶就可以，感謝。」
「我們這次任務不同於以往，」楊定宇把兩杯紅茶擺在桌子上，拿起靠近自己的那杯喝了一口，「我們會一直在外太空，外星系之間遊盪。在取得足夠多的發現或是接到新的命令之前，我們不會回來。你明白嗎？」
「我很清楚這一點，這也是我來這要做的事情。」胡安神色堅定地點了點頭。
「很好，但首先，我必須確保你不會出問題。所以我這次請了兩位心理醫師。我的隊伍也會分成兩支，你跟著副隊長的那支隊伍。我對你們兩位心理醫師的要求就是：除了評估其他隊員的心理健康情況外，你們每周必須相互檢查一次，了解？」
「了解。」
「很好，」楊定宇放下茶杯，「跟我來，我帶你去見昂克爾·克洛伊。在未來的日子裡，他會是你的直屬上司。」
「冒昧地問一句，」胡安同樣放下了茶杯，神情顯得有些不安，「我的那位同僚是誰？我和一些心理方面的醫生……有一些矛盾，希望不會是其中之一。」
「季莫申科·彼什科夫，你認識嗎？」
「太好了，」胡安明顯鬆了一口氣，「我認識他，他和我一樣，是在德爾杜偉軌道大學修習完的心理學方面課程，我和他聊過幾次。」
「那就再好不過了，我們走吧。」
楊定宇和胡安從會客室離開。他先是帶著胡安來到二號訓練場，把他介紹給副隊長昂克爾，並囑咐他們好好相處后，他便轉道來到了旁邊的一號訓練場。
訓練依舊在繼續，一位負責人傳給楊定宇一份文件，他看了看，發現王雲娜的爆破測試已經接近尾聲。
楊定宇走到觀測台上，季莫申科已經在這兒等著他了，他正認真地觀測著下面每一個人的表現，連楊定宇到他身邊了都沒有發覺。
「感覺怎麼樣？」
季莫申科轉頭看去，發現是楊定宇，於是輕點了兩下自己的攜帶式電腦，投影出一份數據，「我觀察了一下我的同伴，」他露出一副專家的模樣，「根據我的分析，有問題的應該是這三人，」他手指連點，又投影出陳典明三人的頭像，「對吧？」
「很準確的分析，」楊定宇平靜地點了點頭，「有評估結果了嗎？」
「有了，」季莫申科手指連點，又切換回之前的數據列表，「根據初步觀察，這三人中威脅最大的是那個叫做黃跡雲的女孩。我懷疑她的體內藏有某種殺手性人格，也可能是一種自我保護機制——這可能和她以前的經歷有關。但如果要確定她的情況，我得和她面對面談談。」
「至於另外兩人。危險程度最低的是王雲娜——前提是你應付得來。我剛剛完整目睹了她的一次爆破測試，不得不說——讓我印象深刻。她的確在接觸到炸藥后表現出了非一般的熱情，但這並不會讓她失去章法。相反的，這會讓她更……健談，開放。總而言之，影響全部表現在社交方面。另外我能看出她似乎對你有些好感。」
「哦……不……」楊定宇算是明白季莫申科為什麼說開頭那句話了，他的意思明擺著就是，「只要這女人接觸到炸藥，她就會想要和我示愛，因為她平常就對我有好感，只是炸藥會讓她更加主動熱情。」
「沒錯，就是這個意思，」季莫申科點點頭，「至於陳典明，坦白說我不知道他暈血症的成因，但顯然他並不是怕血。這是可以通過心理治療痊癒或抑制的，有時間我會多和他聊一聊。」
「感謝您，季莫申科，」楊定宇聞言鬆了一口氣，進入訓練場之後一直蹙著的眉頭也終於可以鬆開了，「你不知道你幫了我多大一個忙。托你的福，我們現在可以全身心的投入到訓練中去了。」
他一邊說，一邊拿起桌上的一支衝鋒槍，同時向季莫申科發出了邀請，「來吧！季莫申科！練練你的槍法！」
◇◇◇◇
接下來的六天，楊定宇都和他的隊員們在一起度過，考慮到時間不多，楊定宇給所有人都安排了極為繁重的訓練任務——他們每天至少有十二個小時在訓練場里度過。
最初的兩天里所有人都在練習射擊，季莫申科抽空和三名「問題士兵」聊了聊，給陳典明制定了一個簡單的治療方案——每天射擊裝滿豬血的血袋。
在這樣的射擊訓練之下，陳典明的暈血症得到了一定地改善——起初他剛射爆裝著豬血的袋子就會幹脆地昏倒，現在雖然他仍舊會哆嗦個不停，但至少已經能繼續射擊了。
至於另外兩人，季莫申科很明確地和楊定宇表示他暫時還沒想出辦法，並且表明他可能需要和胡安·安東尼奧一起對她們進行治療。見到季莫申科一臉頭疼的模樣，楊定宇也只好暫時把這件事情押后。
在連續兩天的射擊訓練，確保每個人都至少找回了使槍的感覺之後，楊定宇便決定讓整支隊伍都進入到訓練的第二階段——磨合度訓練。
多虧了訓練場的可更換場景模擬組件，楊定宇和他的小隊得以在剩下的四天里體驗了各種不一樣的地形戰鬥——從完全失重的外星球表面，到極為惡劣的地表環境，包括颶風，巨浪和各式各樣的隕石轟炸。
「永遠永遠不要讓你在失重環境下被擊中，」這是陳典明在完成第一次訓練后對其他人說的話，「那會很快要了你的命——相信我。」
訓練到第六天完全結束——作為結束的標誌，楊定宇把昂克爾的第二小隊喊了過來，讓兩支小隊進行了一次聯合行動訓練。
結果很糟糕——第二小隊表現得像一支真正的特種戰術小隊，而他們的第一小隊，由於極光中隊的存在，表現要差了不少。赤裸裸的差距讓楊定宇有些沮喪。但好在他很快就沒有這個時間了。
因為任務來了。
楊定宇是在睡夢中被吵醒的，他忍著撕裂般的頭疼和想要殺人的衝動睜開眼，看了看自己的表。
2113-1-1804:51
他的怒火一下子消失了，因為他知道只有一件事會讓人這麼早把電話打到他的個人電腦上來，他們要出發了。
「這裡是楊定宇。」他接通電話。
「我是別里科夫，楊，把你的人集合起來，科學家們到了。」
「收到。」
五分鐘后，楊定宇帶著他的小隊，連同他總共十八個人在指定的位置等候。沒過多久，一陣喇叭聲就從不遠處傳來，兩輛全地形裝甲運輸車轟隆隆地駛到他們面前，然後猛地停下，發出吱呀的一聲輕響。
別里科夫第一個從前面那輛車上跳了下來，跟他一起跳下來的還有兩個憲兵。
「很高興看到你準備好了，」憲兵們去開第二輛車車門的同時，別里科夫笑著走到楊定宇面前，對他敬了個禮，「我說過我今天會再來的——還有兩位也來了。」
第二輛車的車門打開，一小支隊伍從車廂里魚貫而出，別里科夫提到的另外兩人的神秘面紗也隨之解開，辛梓和吳晉愷從車上鑽了出來。
所有人都激動了起來，除去已經見過一次的楊定宇，其他人都是第一次在現實生活中見到秘書長——還是在這麼近的距離上。
大家明顯手腳都變得有些慌亂，他們急匆匆地掛好武器，然後用自己覺得的最標準的姿勢敬了一個軍禮。
「放鬆，戰士們，」辛梓笑著沖他們擺擺手，「這不是什麼檢閱儀式，我來送送你們。」
「這些就是要和你們出發的科學家們了，」辛梓側過身，把一共八位科學家推到眾人面前，「這裡有物理學的大拿，生物學的泰斗，還有最前沿一些技術方面的專家。失去他們中的任何一位都會是全人類的損失——所以我懇請你們，一定要儘可能地保護好他們。」
「你們這支小隊是人類的希望，也是一次測試——看我們繼續往外走能不能獲得更多、更高的成就。在過去的十年裡，人類既期待，又害怕，孤立主義在地球上盛行，甚至有人提議廢棄已有的殖民地，但這一切從今天開始都會改變！」
辛梓抬頭，看著璀璨深邃的夜空，她的左手握成拳頭，高高舉起，楊定宇從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星星，「今早八點，我將會向全世界的人類公布第一次接觸戰爭的資料！是時候讓人類知道，我們在太空中不是孑然一身，是時候讓人類知道，一個嶄新的時代要來臨了！」
「為了地球！」
「為了地球！」
所有人看著夜空中最璀璨的那顆星星，齊聲喊道——那是新征程空間站。
「祝你們好運。」辛梓笑著鞠了一躬，然後在憲兵的簇擁下回到了車上。
「我來沒別的事，」吳晉愷走到極光中隊五人的面前，替他們整了整衣領，「我就是來看看你們幾個混小子，」他感慨地說道，「你們再怎麼說也是我的艦隊里出去的。出了太陽系好好乾，別他媽給老子丟臉！」
極光中隊的幾人眼眶都有些濕潤。楊定宇一直從心眼裡覺得吳晉愷是個好領導，「我們會的，老吳，」他用私底下的親切叫法叫著自己的老長官，「等我們回來了，記得請我們喝酒。」
「沒問題，我那瓶三十年的老白乾等你們回來一起開。」
「那就說好了。」楊定宇握拳，和吳晉愷輕輕碰了碰。
吳晉愷也走了，八名科學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一名像是領頭的科學家走上前來，輕輕咳嗽了兩聲：「咳咳，你們哪位是隊長？」
「我。」楊定宇向前一步走出隊列，「您怎麼稱呼？」
「我是亞歷山大·彼得連科，」這個看上去中年剛出頭的男子伸出手，和楊定宇握了握，「非常感謝您願意為我們的團隊提供保護。我們這次會乘坐一艘特製的驅逐艦進行任務——這種船隻速度夠快，裡面的空間也夠大。」
「對了，說到這一點，我們對這艘船進行了一些改造。你們可能需要重新適應一下——我是指這邊擁有海軍背景的各位。」
「現在，如果你們都準備好了，那我們就出發吧，時間不等人，先生女士們。」
楊定宇點點頭，一行人乘坐基地內的通行車，很快來到軌道運輸站的門口。
「通往佛伊泰克軍事基地的高速列車已經準備完畢，長官！」運輸站的一名軍官朝楊定宇敬了個禮，顯然他已經提前收到了消息，所以遞過來了一份文件，「請您簽字，長官！」
「辛苦了。」簡單地掃了幾眼文件，確認無誤后，楊定宇在尾端簽下自己的名字，然後笑著把文件遞還給了軍官。
在經過一系列例行的安檢之後，一行人坐上了高速列車，依靠軍事基地之間相連的獨立軌道，一行人在半個小時之後就到達了佛伊泰克軍事基地。
在接著乘坐了十分鐘的太空電梯后，一行人終於來到了新征程空間站里，一隊海軍士兵早已在這等候，他們為首的中尉走上前來，用探詢的目光看著楊定宇，不確定地問道：「是楊定宇上校嗎？」
「是我，」楊定宇掏出自己新的證件給對方看了看，「你們是？」
「向您致敬，上校，」中尉確認無誤后，敬了一禮，然後把證件還給了楊定宇，「我們是宇宙奧秘號的船員！很榮幸與諸位同行。」
「我也一樣——讓我們登艦吧，」楊定宇笑道，「這艘美人在哪兒？」
「就在我們身後，長官，」中尉轉過身去，指了指不遠處的空氣閘門，「港務局特批的民用泊位，我們馬上就可以出發。」
「那還在等什麼？」楊定宇打趣著問道，「全體登艦！」
一行人登上宇宙奧秘號，這是一艘標準的勇氣級驅逐艦，和德累斯頓等戰艦屬於同一型號，一共只有三層甲板——上層的宿舍和休息區，下層的貨倉和工程維修部，剩下的全部一股腦地塞在中間層。
其他人被船員們直接領去了宿舍，而那名中尉則示意楊定宇跟上他。
「這艘船和一般的勇氣級驅逐艦不一樣，」一邊往艦橋走，中尉一邊介紹道，「如諸位所見，我們拆除了兩座中型炮塔，多出來的空間被我們用來安置一間特製的實驗室，和一個額外的，專門為實驗室供能的裂變反應堆。」
「此外，由於科研需求，船底的貨倉也被加裝了各式各樣的囚禁籠，大型樣本隔間等設備，這艘船還攜帶了三輛全地形車。」
「總的來說，在經過這些改動后，這艘船比一般的勇氣級驅逐艦要輕，火力要弱，底部空間也比較小。但我們也比同級戰艦快上5%左右。」
「啊，艦橋到了，」中尉停下腳步，「我就送您到這兒，艦長希望能先見見您。」
「感謝你，中尉，」楊定宇轉過頭，看著轉身欲走的中尉，「你叫什麼名字？」
「理查德·弗里森，長官。」中尉笑著用手摸了下帽檐，然後快步離去。
楊定宇看著他離開，然後轉過身，按下按鈕，伴隨著艙門向兩側打開，他伴著清脆的腳步聲走進了艦橋里。
「艦長，楊上校來了。」
「早上好，楊上校，」一個成熟的，富有磁性的女性聲音從艦長位上傳來，楊定宇抬起頭，發現這艘船的艦長正用一種審視的眼神看著他，一縷笑意從那對好看的碧藍色眸子里透出來，「我是琳·穆勒中校。」
琳說完慢慢從艦長位上走下來，楊定宇只覺得她舉手投足之間，一股誘人的香氣便撲鼻而來。
「那麼你就是傳說中的楊定宇上校了？」她輕啟紅唇的同時伸出手來，「很高興認識你。」
「我也一樣，美麗的女士，」楊定宇看著這位混血美人，在心裡苦笑了一聲，但還是禮貌地握了握她的手，「願我們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