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暗潮洶湧

地球時2113-1-13，8:45

「董事長，」劉思妤邁著優雅的步子，臉上帶著職場精英的職業化微笑，走進了王波霖的辦公室，「皮埃爾·伯納德警長來了。」

「皮埃爾來了？」王波霖皺起眉頭，摘下架在鼻樑上的眼鏡，有些不解地走到窗邊，「他來幹什麼？」他自言自語道，「我平常可沒少給他塞錢……這下城區的事情按理來說他應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才是……」

在他思考的這會功夫里，皮埃爾已經走進了他的辦公室，這是一個看上去到了中年的警官，臉上有著明顯的高盧人痕迹。

「哈，我就知道你會在這裡了，」皮埃爾臉上的表情叫人看不出他內心的情緒，這名警官先是自然而然地帶上了門，隨後走到王波霖的身邊，在沙發上坐下，「你發瘋了嗎，王？」

「我發瘋了？」王波霖看著皮埃爾，走到他的對面坐下，讓自己露出一個誠懇中帶著一絲絲迷惑的表情，「不好意思皮埃爾，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哦得了，別裝了，」皮埃爾冷笑一聲，「我知道你是一個天生的表演家，王。你那套對我不起作用，你和我都心知肚明我們說的是什麼。末日降臨教？這已經有些太過火了，更別提你的人前天晚上還在一個廢棄地鐵站里殺死了一群人！」

「那你就直說你想要什麼吧，皮埃爾，」見到皮埃爾直接戳穿了自己，王波霖臉上的偽裝表情也不見了，他往後靠進沙發里，翹起二郎腿，「你想要更多的錢，對吧？」

「你倒是了解我，」皮埃爾摘下帽子，笑了笑，「沒錯，我需要更多的錢。原本的價碼已經不合適了，我現在需要……十五萬每個月，而且不允許賒欠，按月付給我。」

「十五萬每個月？」王波霖露出難以置信和憤怒的表情，「你瘋了嗎，皮埃爾，你這是在搶錢！」

「你總會有辦法的，不是嗎，司祭大人，」皮埃爾熱情地笑道，「我可是聽說了，你這位司祭有著許多甘願為你奉獻一切的信徒！我想區區錢財對他們來說也不過是身外之物罷了！」

「記住，」他重新戴好帽子，把臉湊到王波霖的鼻尖前，「我最遲每個月的五號要拿到我的錢。如果超時了，我想我上面的一些長官會很樂意知道有關末日降臨教重新出現的事情的……」

從皮埃爾身上傳來的濃重香水味讓王波霖直欲作嘔，而他那有恃無恐的態度更是讓王波霖怒火中燒，但形式比人強，他只好捏著鼻子認了：「你的要求會被滿足的，我親愛的皮埃爾，」他微笑著說，「你會每個月拿到你的錢。」

「D'accord（好）。」皮埃爾滿意地點點頭，直起腰來，「我醜話說在前頭——我知道你手下有一些能打的好手，但你最好別讓他們來打我的主意，不然下次造訪你的，可能就是駐守整個新珠三角都市群的精銳陸軍了！」

皮埃爾走了，王波霖凝視著他離去的方向良久，突然歇斯底里般地掀翻了自己的茶几，上面的名貴茶具全部摔了個粉碎。

「這頭該死的！貪婪的！愚蠢的！肥豬！」王波霖憤怒地罵道，「這個卑鄙小人！無恥的混蛋！他媽的……不要給我逮到機會！不然我一定要讓你這白痴知道死字怎麼寫！草！」

房間外的劉思妤聽到響動，急匆匆地跑了進來，「怎麼了，董事長？」

「回神龕去，」王波霖臉色鐵青，「我們有麻煩了。」

◇◇◇◇

威廉·格里芬有些激動，僅僅過去兩天，他就從那台專用的PDA上接到了來自教會的信息，所有像他這樣的忠貞信徒都被要求立刻前往教會的神龕。在消息的最底部是一張地圖，上面標註了神龕的位置。

在牢牢記住這個位置后，威廉粉碎了這條信息，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從自己的蝸居里走上大街。在確認周圍沒有警察或任何可以人員后，他叫了輛車，告訴了司機他的目的地。

這個地址離他家不算遠，幾分鐘后，威廉就在神龕附近下了車，用一點現錢打發了司機后。威廉抬起頭，看著這處正在建設中的工地，大踏步地走了進去。

「等等，先生，」他剛接近入口，就被兩名保安攔下了，「這是建築工地，十分危險，你不應該過來。」

「哦，不，我很確信這就是我要找的地方，」威廉笑著擺出一個手勢，「天啟將臨。」

兩名保安對視了一眼，都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隨後擺出了同樣的手勢，「天啟將臨。」

「我們不能這樣繼續任他宰割！我們必須做些什麼！」

當威廉穿過大門，來到神龕附近時，一個響亮又富有魅力的女聲從裡面傳出，看起來回憶已經開始了。

他急忙走進會場，發現是劉思妤站在台上講話，在她的身前是一尊張開雙手的聖徒神像，神像下是一座華麗的神龕。

威廉記得這個很美的，司祭大人的副手。而且據說她是副司祭，這就讓威廉更欣賞她了。

他找了個位置坐下，和其他信徒一起，靜靜聆聽劉思妤的發言。

「這次他能用我們殺了人來威脅我們！下次他就能用別的！這老東西一定是一直都在監視我們！否則他絕不可能到的那麼快！更不可能知道這和我們有關！」

「諸位兄弟姐妹！司祭大人！這和其他事情都沒有關係，最重要也是最致命的是，皮埃爾這個該死的混蛋知道了我們的真實身份，他知道我們篤信並願意為之付出一切的東西！而這正是上層所害怕的！有了這個把柄，皮埃爾就能在面對我們的時候始終處於優勢！」

「從某些角度上而言，我同意你的觀點，副司祭，」坐在首位上的司祭大人開口了，「皮埃爾的存在對我們所有人都是威脅，我們必須除掉他，但不是現在。」

「殺掉皮埃爾的負面影響太大了！」王波霖強調道，「他是整個鵬城區下城區的負責督查，如果他死了，那麼事情就會被擴大——那些警察現在肯定已經在調查那些不信者的死亡原因了！我們不能在這個時候擴大事態！」

「穩住皮埃爾，」王波霖想了想后說道，「至少得在穩住他兩到三個月，在這段時間裡，我們得仔細謀划，最好能讓皮埃爾最後像是死於某種事故。」

「既然如此，在這之前，我們必須想辦法幫助教會渡過難關，」劉思妤補充道，「皮埃爾這頭貪心的肥豬每個月都要十五萬的資金，但我相信，只要能團結起每一個兄弟姐妹，這個問題也能迎刃而解！」

隨著解決方案的出台，這場討論會也很快變成了「募捐」，一個個狂熱的信徒爭先恐後地涌到劉思妤的面前，掏出自己的每一張儲蓄卡，每一筆現金，有些信徒甚至摘下了自己的手錶，耳環，首飾，把這些東西統統放在了那座看上去就威嚴無比的神龕前。

威廉也不例外，輪到他時，他把自己身上最後的五百塊全部掏了出來，毫不猶豫地放在了神龕前。他抬起頭，看到劉思妤對著他甜甜一笑，只覺得自己的心跳變得快了許多，整個人也更有鬥志了。

回去的路上，威廉滿腦子都只剩一個念頭……

「她對我笑了！啊！她就是我的女神！」

◇◇◇◇

「我們籌集到了多少錢？」等信徒全部離開后，王波霖摘下眼鏡問道。

「我簡單算了算，」劉思妤把所有財物裝進一個箱子里，「光是現金就有八萬，儲蓄卡里的錢加起來有十九萬，這裡已經有將近兩個月的賄金了。那些首飾變賣的時候毫無疑問會損失一部分的價錢，不過怎麼樣都夠三萬了。」

「我們只要三十萬，」王波霖說道，「剩下的那些首飾，到時候全部還給信徒——這能幫我們進一步的聚攏人心。」

「還有一件事，」劉思妤遲疑了一下，「那個威廉·格里芬，雙親都死於倫琴事件的那個男孩，我覺得他喜歡我。」

「哦？」王波霖挑了挑眉，示意劉思妤坐到他的腿上，把玩起她的頭髮，「那也是正常的，畢竟你可算是我們的教派之花。你呢？你怎麼想？」

「這會很有意思的，」劉思妤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眼睛里放出危險的光芒，「我都等不及要看他成為我的奴隸了，嘻嘻嘻。折磨他一定會很有意思。」

「可憐的威廉，」王波霖笑了一聲，示意劉思妤從他身上離開，「那就去做吧，不過要注意，別用力過猛把他玩壞了。他的心性和經歷都註定了他會成為我們教派的一名優秀幹將。」

「那是自然，」劉思妤嫵媚一笑，「我會好好珍惜這個玩具的，司祭大人。」

◇◇◇◇

「少鋒，來來來，過來。」

許少鋒一走進警察局，就被他的上司叫住了，他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上司老鄭頭，見到對方又朝他揮了揮手，才確定是在叫他，於是拐了個彎走了過去。

「估計又有什麼新案子，」許少鋒一邊走一邊想，作為一名警察，今年只有三十七歲的他無疑是鵬城區下警局刑警隊的頭號「明星」，一旦有什麼難纏的案子，刑警隊的隊長鄭虛就會把他叫過去，今天估計也是一樣。

「是這樣的，少鋒啊，」走到老鄭頭的辦公室里，這老頭破天荒地給許少鋒搬了一把椅子，說話也是和顏悅色的，這讓許少鋒有了一種不妙的感覺，「有件事呢，要和你說，你做好思想準備。」

「嗯，」許少鋒吐掉嘴裡叼著的酸漿草，把衣服隨手掛在椅子靠背上，「什麼事，你就說吧老鄭頭。」

鄭虛看著這個桀驁不馴的優秀刑警，有些頭疼，他要說的可不是什麼好事，但他能有什麼辦法！？皮埃爾局長親自下的命令！

「你管的那個案子，就是那個廢棄地鐵站殺人的案子，你別管了，」老鄭頭用盡全身的力氣說出這句話，然後虛弱地躺在自己的椅子上，又弱弱地加了一句，「皮埃爾局長說這案子交給比別人負責。」

「哦。」許少鋒點了點頭。

「你不生氣？」這回輪到老鄭頭詫異了，他從椅子里坐起身，半是好奇半是疑惑地看著許少鋒，「那可是你的案子，少鋒。」

「現在不是了，」許少鋒抓起放在椅子上的外套，「我為啥要生氣，這事情無非就兩種可能——第一，皮埃爾覺得我能力不夠，所以指派給別人了；第二，這事情牽扯到某些更重要的事情，所以我不能查了。當然，也有可能是皮埃爾收錢了。」

「小點聲吧你！」老鄭頭被許少鋒的一番話嚇得亡魂皆冒，他急忙竄起身，死死捂住許少鋒的嘴巴，「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這是誹謗知道嗎？」

「我這就是猜想，」老鄭頭一鬆開手，許少鋒又開始說了起來，「你想啊，以皮埃爾那個性格，怎麼可能會突然管這樣一個案子呢？我看啊，八成是收了錢……」

「我的祖宗！我的老祖宗！你可少說兩句吧！」老鄭頭現在算是看明白了，這小子哪裡是不在意，分明是分外在意，這張嘴才會叭叭地說個不停。

「行吧，」他認輸般地嘆了口氣，坐回椅子里，「我會讓你繼續調查這件事，但只能是以私人身份，當然，你需要什麼資料都可以到警局來。這樣你看可以嗎？別嚷嚷了成不成？」

許少鋒點點頭，老鄭頭這才鬆了口氣，把捂著他嘴的手給拿開。

「早這樣不就結了嗎，老鄭，」許少鋒披好自己的外套，「何必要我出此下策呢。」

「我這不是以為你想明白了嘛。」老鄭頭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沒錯，我正是因為想明白了才要嚷嚷，」許少鋒認真地道，「我一直都記得我是為了什麼當的警察。你和我都知道皮埃爾是個什麼貨色，這件事情背後一定有隱情。」

「年輕就是好啊，」老鄭嘆了口氣，打開自己的PDA，傳給許少鋒一份資料，「檢票層有火焰燒灼的痕迹。另外，現場人員還說整個地鐵站有什麼地方不協調，但我去問他們又說可能只是自己的錯覺。」

「現在滾蛋。別在老子面前礙我的眼！」老鄭罵罵咧咧地說道，同時關上自己的PDA，「看到你就心煩！一天的好心情全給你攪和了！」

「成，我這就滾，這就滾，謝謝老鄭。」許少鋒嘿嘿一笑，像捧著寶貝一樣捧著自己的PDA，一溜煙地跑了出去，臨走之前還不忘給老鄭關上他的辦公室玻璃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