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入侵
2113年9月9號，地球時間1534，柯伊伯帶，冥王星附近
第一艦隊盤桓在虛空之中，從艦隊司令吳晉愷到最基層的士兵，每一個人都緊張地等待著未知艦隊的降臨。
「吁——」吳晉愷抿了一口杯里的綠茶，轉頭看向自己的副手，「艦隊做好戰鬥準備了嗎？」
「所有人都準備就緒了，老吳，」副司令官李青點了點頭，「一旦戰鬥開始，湛江號與泰安號巡洋艦會第一時間掩護長江號航母後撤，我們現在還不知道敵方的艦隊構成，因此要做兩手準備。如果對方也是航母編製，那麼我們的戰鬥機就必須出動。如果對方是戰列艦編製，那麼我們就用黃河號戰列艦第一時間牽制住對手。當然，如果發生戰鬥的話。」
「嗯，讓切留夫，留里克，伊莎貝拉和德累斯頓四艘驅逐艦做好準備，同時讓剩下的八艘護衛艦做好近身戰的準備。」
「了解。」
「長城基地那邊什麼情況？」
「一切準備就緒，如果真的發生戰鬥，他們的防禦平台和重型火炮能為我們提供有效的支援。」
「希望我們不要用上這些，」吳晉愷嘆了口氣，「畢竟這是在太陽系，這可是人類最寶貴的地方，我們經不起損失。」
「嗡！嗡！嗡！」
桌上的通訊議在這時響了起來，一名士官急匆匆地按下按鈕，彼得羅夫的身影就出現在了艦橋最大的一塊熒幕上。
「第一艦隊的同僚們，我是彼得羅夫，」彼得羅夫今天穿上了正規的軍裝，他的身邊還站著凱德，向瑩瑩和一眾將軍，「根據檢測，未知艦隊將在一分鐘后抵達目標空域，第二，第四，第八，第九，第十二艦隊已經在附近區域待命。一旦戰鬥開始，他們會立刻前來支援，祝各位好運。」
吳晉愷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艦橋陷入一片沉寂之中，所有人都看著電子鐘的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
當時間只剩五秒的時候，向瑩瑩顫顫巍巍地開口了，她的額頭和臉上都掛滿了汗珠，其他人也是一樣。
「距離預計時間，5秒。」
「4。」
「3。」
「2。」
「1。」
「未知艦隊即將抵達。」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不遠處的空間奇特地扭曲了起來，在短暫地延遲后，一支龐大的，艦身上仍在泛著淡淡熒光的艦隊突兀地出現在這片空域里，就像它們一直待在那裡一樣。
這支艦隊的艦身為淡綠色和黃色交織，每一艘的前端都好似一朵盛開的花蕾，而花蕾后則跟著梭形的船身。
「發現未知艦隊！發現未知艦隊！雷達顯示共有艦船15艘！」第一艦隊一下子忙碌了起來，「艦船為花朵梭形外觀，正在試圖與對方進行溝通，建立通訊頻道。」
通訊員不停地敲擊鍵盤，朝遠處一動不動的艦隊發去通訊請求的訊號，但所有的請求都如同沉入大海般的石頭，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怎麼回事，」看著滿頭大汗的通訊員，吳晉愷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發生了什麼？他們無法理解嗎？」
「這不應該，」通訊員哭喪著臉，搖搖頭，「這種通訊請求根本沒有語言差別或是任何文化差別，如果他們也進入了太空，掌握了無線電等技術，那麼他們就應該明白這個信號是什麼意思……除非……」
「除非他們不願意和我們交流，」吳晉愷鐵青著臉，說出了通訊員沒說出來的話，「通知長城基地，通知全艦隊，做好戰鬥準備！」
「司令，偵測到高能反應！是那些艦船！它們是戰艦！」
隨著觀測員的驚呼，不遠處的兩艘花瓣型戰艦前端的花瓣已經開始旋轉，下一秒，兩道耀眼的紫光就從花瓣頂端射出，準確無誤地命中了德累斯頓號驅逐艦。
德累斯頓的船體被擊穿，然後被紫色的激光切成兩截，大量的人體和破碎的船體零件從船內飛出。整艘船迅速在太空中解體，然後在無聲而耀眼的爆炸中變成了一團熾熱的火球。
「我方遭到攻擊！我方遭到攻擊！進入戰爭狀態！進入戰爭狀態！德累斯頓號已經完了，長官，無人生還！」
「戰鬥開始了，諸位！命令所有的護衛艦突入敵軍艦隊群內，同時放出颶風、海嘯和驚雷三個戰鬥機大隊，剩下三個大隊留作預備隊。戰列艦，巡洋艦和驅逐艦各自開火！」
「為了人類的榮耀，努力戰鬥吧，諸位！為了地球！」
「為了地球！」
戰爭在一瞬之間打響了，率先開火的是一直做好充足準備的黃河號，這艘戰列艦以不符合體型的速度迅速打橫，船上的六門大型磁軌炮統一亮起電弧和耀眼的藍光，六枚被加速到極快程度的質量炮彈便被轟擊了出去。
在電腦上的輔助計算下，六枚炮彈準確地落在了最前面的一艘花瓣戰艦的——護盾上。
半透明，泛著淡淡藍光的晶格狀護盾從戰艦表層浮現，彈丸在落在護盾上，被等離子體迅速地融解蒸發。
「該死的！」觀測員發出有些絕望的大吼，「它們的船隻擁有護盾！」
「發射氫彈！」吳晉愷迅速下達了新的指令，「這看上去像是熱能護盾，試著用核武器消耗護盾的能量！」
「收到，黃河號，這裡是長江號，考慮到敵方護盾的存在，建議發射氫彈對敵方造成殺傷。」
◇◇◇◇
「楊少校，你的飛機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起飛！」徐家文氣喘吁吁地跑到楊定宇的面前，沖他行了一禮，「祝您得勝歸來！」
「借你吉言，」楊定宇笑了笑，鑽進自己的飛機里，「極光中隊集合，我們的目標是干擾敵軍的戰艦進行炮戰！」
一團白光在此時突然地亮起——這白光來自長城基地的上方，見到這道光，機庫里的所有人都開始歡呼起來，長城基地的重型火炮開始還擊了。
四枚超重型質量彈丸筆直飛向最大的一艘花瓣型戰艦，雖然依舊被護盾抵擋住了，但所有人都看到那護盾肉眼可見地黯淡了一大截。
「好樣的！」徐家文發出一聲歡呼，用力地揮舞了幾下自己的拳頭，「替我們痛扁那些外星渣滓！」
長城基地的其他武器此時也紛紛開火了，一組又一組的導彈發射孔從隱蔽狀態轉變成激活狀態，數十枚長程氫彈被同時發射了出去。
未知種族的艦隊很快注意到了這個火力強勁的基地，十五艘艦船中最大的三艘調轉了船頭，花瓣狀的發射口對準長城基地，六道耀眼的紫光在極短的時間內跨過漆黑的虛空，全部落在了長城基地之上。
長城基地的裝甲板抵擋住了一些激光能量，但付出的代價也十分慘重——大塊大塊的裝甲板被激光切割，從基地主體上分離，化作了太空中又一片毫無價值的垃圾。
隨著部分裝甲板的脫落，基地脆弱的主體也暴露了出來，有兩處地方已經開始起火，牆體上被激光開出了一個大洞。雖然應急擋板以最快的速度落了下來，但長江號的所有人都看見有兩個士兵被吸入到了太空當中，他們痛苦地掙扎了兩下，然後便一動不動，顯然是死掉了。
「快快快！」趁著敵對艦隊的注意力完全被長城基地吸引走的當口，楊定宇和他隸屬的颶風大隊用最快速度進入了過渡區，然後進入到太空之中。
戰爭此時已經進入到白熱化的狀態，楊定宇看到長江號和黃河號一次性打開了所有的發射槽，超過五十枚氫彈已經被發射出去，它們拖著長長的尾焰，和長城基地的氫彈一起，匯成了一股漆黑宇宙里的閃亮星芒。
時不時有紫色的激光從楊定宇的頭頂劃過，他看得出來長江號和黃河號已經在儘力閃避，但航母和戰列艦的體量終究太過龐大，還是有不少激光落在了兩艘船上。
無聲的爆炸接連發生，一團又一團耀眼的火光在船體表面爆開——幸運的是，大部分受損的只是最外層的裝甲板。、
「極光中隊隊長楊定宇，我是颶風大隊隊長，陳思明，我們將以A字陣列朝對方戰艦群發動攻擊，你部在A字群左側，收到請回復。」
「極光中隊收到！全體以30馬赫的最大速度前進！為了人類！為了地球！」
「收到！」
整齊劃一的應答聲從通訊頻道里響起，楊定宇欣慰地笑了笑，然後用力把加速拉杆推到了最頂部。
「警告，即將以30馬赫的最大速度前進，請確保您已做好所有安全防護措施。提示：30馬赫的高速會導致人體產生嚴重的錯亂感，請做好準備。」
「加速會在三秒后開始。」
「三。」
「二。」
「一。」
一道奪目的藍焰從戰機的尾部噴涌而出，整架暴雨級戰鬥機在極短的時間就被加速到一個難想象的地步，八架戰機化作一片銀白色的流光，和另外十六架戰機組成一片明亮的光幕，朝遠方的敵人撲了過去。
◇◇◇◇
長城基地，緊急指揮室
彼得羅夫從地上爬起來，抹了一把額頭上的血，又扶起一旁的向瑩瑩和凱德，然後有些惱怒地大聲喊道：「通訊兵？通訊兵！？我需要損傷報告！」
「是！長官！」一個通訊兵滿臉是血，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我已經在和工程部門聯繫了。」
「怎麼是你？」彼得羅夫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許婕下士呢？」
「許婕下士已經在剛剛的炮擊中犧牲了，」通訊兵帶著哭腔說道，「她為了保護通訊儀器和作戰會議桌，被一塊掉下來的鋼筋切斷了腰，我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斷氣了！」
「該死！這下我又多了一個打爛那些外星渣滓的理由了！」彼得羅夫生氣地摘下帽子，「我們的炮擊呢？有效果嗎？」
「效果顯著，司令，」向瑩瑩忙不迭地開口，「相信您之前也看到了，對方戰艦的護盾明顯黯淡了一截，這說明對他們來說，想要完全摧毀我們基地發射的重型質量炮彈，也是一件極為消耗能量的事情。」
「而他們把優先打擊目標轉變為我們，用火力最強勁的幾艘戰艦——我猜那是他們的戰列艦——來攻擊我們，更說明了在他們的心中，我們的威脅要大過第一艦隊。」
「我明白了，」彼得羅夫點點頭，再次望向偵察兵，「損傷報告出來了沒有？」
「收到了，司令，」通訊兵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讓自己能睜開眼睛，「我們在剛剛的一輪打擊中失去了34%的外掛裝甲，其中有超過六成已經無法搶修了，工程部門正在搶修剩下的四成。此外，剛剛的那次打擊在基地的主體結構上打出了兩個破洞，雖然應急防禦措施啟動了，但還是有兩個士兵被吸了出去。」
「工程部門也在修復這出創傷，」通訊兵看了面色鐵青的彼得羅夫一眼，小心翼翼地說道，「此外，在這次炮擊中還有十五名士兵因為意外或是墜落物死亡，其中軍銜最高者為通訊專員，許婕下士。」
「蘇卡！」彼得羅夫罵了句來自家鄉的髒話，「告訴工程部門的那些人，我需要他們在最短的時間裡給我把那兩個洞填上！然後儘可能在那塊區域加裝新的裝甲護板。對面的外星人不會是白痴，他們一定也注意到這裡被擊穿了！」
「另外，」彼得羅夫咬了咬牙，「給我把所有的氫彈和原子彈都發射出去！讓防禦炮塔以最快頻率射擊！我們要把他們的注意力一直牽制在我們身上。給第二、第四、第八、第九和第十二艦隊創造包圍他們的機會！」
「明白！」通訊兵點點頭，啟動通訊儀，開始一條一條的轉述彼得羅夫的命令。
滴滴滴的聲音此時響了起來，伴隨著不斷閃爍的藍色信號燈——這是有通訊申請接入的訊號。
通訊兵按下按鈕，四位身穿軍服的壯年男女的投影便出現在大屏幕上，兩男兩女，非常平均的比例。
「我們預計會在兩個地球時後進入戰場，彼得羅夫，現在情況如何？」最左邊的，有著明顯亞洲特徵的男人打量了一下作戰指揮室里的情況，皺著眉頭問道，「你們那兒看起來情況不太好。」
「沒什麼大問題，郭，」彼得羅夫笑了笑，「被外星狗雜種咬了兩口，有一些輕微的損失。我等你的第二艦隊給我找回場子。」
「第二艦隊已經準備好和敵人交戰了，」提到自己的艦隊，第二艦隊司令官郭超政整了整軍服，「我們神機營絕不會懼怕任何敵人。」
「少拿你們那狗屁綽號出來說事了，」郭超政旁邊一名看上去像是高加索人的女性啐了一口唾沫，「還是交給我們第四艦隊吧！來自西伯利亞的小夥子會用寒風鍛鍊出來的堅強意志摧垮這些不知所謂的敵人！烏拉！」
「我很讚賞你們的勇氣，郭，還有索琳，」彼得羅夫擺擺手，打斷了他們之間的爭執和攀比，「但我必須提醒你們，這支艦隊不像我們在演習里假定的對手那樣貧弱，他們擁有熱能護盾，還擁有激光武器。」
「這可真是非同一般，」最右邊的女人驚訝地挑了挑眉，她看上去三十歲出頭，身材和皮膚都保養的極好，給人一種影視明星或是超級模特，而不是軍隊司令官的感覺，「我們的科學家也在研究激光武器，對吧？」
「是的，但還只是實驗室階段，我去實驗室看過，我們現在的激光顏色為紅色，威力似乎不如它們的紫色激光強大。你們得知道，這些外星人只用三艘戰艦，一輪齊射，就摧毀了長城基地34%的外掛裝甲。」
見到彼得羅夫言之鑿鑿的模樣，四名司令官都緊張了起來，一直沒有開口的金髮男人終於開口了，「我們感謝您的信息，彼得羅夫·彼得列維奇，我保證我們四支艦隊……」
「說到這個，」彼得羅夫打斷了他，「施泰因，我想問一下，第八艦隊去哪兒了？」
「第八艦隊在另一個方向的奧爾特雲深處，你該記得的，彼得羅夫，今天是他們負責那一塊區域，」施泰因絲毫沒有因為彼得羅夫有些粗魯的打斷而生氣，反而耐心地給他解釋了起來。
「那就是我們只有四支增援艦隊？」彼得羅夫點了點頭，「應該也夠了，它們和我們之間的科技代差並未大到我們無力還手的地步，只要我們能把五隻艦隊的實力集中起來，應該可以把這些外星人全部留在這裡。」
「不過你們得快點了，」彼得羅夫看著四名神情堅毅的司令官，苦笑了一聲，「第一艦隊的狀況不太好，從我這都能看到，黃河號已經有多處開始冒火。如果你們再來晚一點，恐怕只能給吳晉愷那個傢伙收屍了。」
◇◇◇◇
楊定宇被死死地壓在座椅上，急促地呼吸著，他看著周圍的景色急速的流逝，整個世界似乎都倒轉了過來。
他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只知道自己的飛機一直在沿著既定的軌道向前飛行，長期的極音速訓練已經讓他擁有了肌肉記憶，即便大腦已經一片混沌，但他還是穩穩地把持著操縱桿。
飛機繼續急速地向前飛行，直到陳思明的聲音從通訊頻道里傳出：「颶風大隊全體注意，我方即將接近目標敵艦，全體開始減速！切換至3-4馬赫速度飛行！」
給整個颶風大隊下完命令后，陳思明又接通了長城基地和長江號：「長城基地，長江號，這裡是颶風大隊，我們已到達敵方戰艦附近，我們會和你們發射的核導彈配合，試著在敵艦護盾上打出一個缺口，請準備開火，收到請回復。」
「颶風大隊，這裡是第一艦隊，我們已收到，祝好運。」
「這裡是長城基地，重型磁軌炮塔已準備就緒。」
「很好，」陳思明掛斷了和兩邊的通訊，重新接通到整個颶風大隊的通訊頻道里，「導彈預計在十秒後到達E-4區域，全體打開計算程式，機炮準備，戰術核導彈準備，我們要在這片區域上打開一個足夠大的缺口！」
「收到！」
「預計五秒后發生撞擊。」陳思明看著從機群旁邊高速飛過的導彈，又說了一句，「預備。」
導彈伴著陳思明的倒數聲筆直地向前飛去，此時已經到了最後階段，超過三百枚飛彈的尾焰匯聚在一起，形成一幅無比壯觀的景象。
「一。」
所有的彈頭都準確無誤地落在了E-4區域上，一朵又一朵的蘑菇雲在護盾表面炸開，耀眼的光芒讓所有的飛行員都下意識的閉上了雙眼，但陳思明的怒吼下一刻就在通訊頻道里響了起來。
「全體！E-4區域！自由開火！」
楊定宇咬緊牙關，迅速地按下所有的發射按鈕，然後撬開推桿上方的擋板，死死地按住了推桿上的按鈕。
兩挺20mm的機炮從機翼下的隱蔽位置顯露出來，高速轉動的槍身很快噴射出磅礴的金屬風暴。
與此同時，一共八枚格鬥用戰術核導彈從機翼下發射了出去，護盾表面的第一波飛彈爆炸還沒結束，第二波一共192枚戰術核導彈就又轟了上來。
一發又一發的20mm炮彈也在不停地敲擊著這塊區域的護盾，在這樣接連不斷的攻擊之下，這一塊區域的能量等級在不斷地下降。對方電腦的計算能力顯然不太夠用，在狂暴的攻勢下，這艘戰艦已經做不到連續平衡整個護盾的能量密度了。
終於，在閃爍了幾下之後，這一片區域的護盾完全消失了。
「就是現在！」在護盾已經開始波動的時候，陳思明就明白事情要成了，來不及再使用標準通訊語音，他狠狠地按下通訊按鈕，嘶啞著嗓子吼了起來：「開火！E-4區域！」
遠處的長城基地炮台上冒出耀眼的藍光，那是電磁炮開火的標誌。第一艦隊里除了長江號之外的戰艦也同時發動了一輪齊射。
在護盾完全消失僅僅一秒之後，大量的炮彈就從缺口處湧入，儘管有不少還是打在了臨近的完好護盾之上，但還是有不少的炮彈直接命中了船體。
這些外星人顯然沒有想到這裡的文明能想辦法擊穿他們的護盾，他們那花瓣狀的戰艦前部和梭形的戰艦後部並沒有安裝厚重的裝甲，僅僅這一輪攻擊，這艘船上就爆起了成片的火光，大量的金屬碎片被爆炸噴吐了出去，化作高速的，危險的太空廢物。
「隊長！」一個有些詫異的聲音此時在通訊頻道里響起，「附近的護盾都消失了，他們似乎主動關閉了臨近兩個區域的護盾。」
陳思明心裡湧起一種不好的預感，他明白如果這種熱能護盾能夠抵消來自外部的炮彈和能量的話，那就也能抵消來自內部的——護盾的消失只能說明一件事：他們要開火了！
「全體！規避機動模式！」他用最大的聲音吼了出來，然後推動操縱桿，開始做機動規避。
陳思明的預感是正確的，不遠處的戰艦表面突然翻起來了大量的小型炮塔，藍色的小型橢圓狀能量體彈藥如同傾盆而下的暴雨，覆蓋了整個颶風大隊所處的空域。
陳思明的命令和絕對服從的優良習慣救下了不少人，颶風大隊進行的規避動作讓他們中的大部分躲過了第一波的進攻。但在密集的彈雨下，還是有兩架戰鬥機被擊中，艙內的飛行員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便在爆炸聲中和飛機一起化成了一團巨大的火球，而那爆炸聲也在真空下瞬間消失，通訊頻道里只剩下滋滋的響聲。
陳思明沒有說話，他死死咬著自己的牙齒，用盡全身的本領做著每一種他熟知的規避動作，遠處的第一艦隊和長城基地已經發起了第二波齊射，但這艘戰艦仍舊沒有重啟護盾的打算。
大量的光彈如同長了眼睛一般朝他撲來。「如果這是在星球內，那我一定可以聽到很壯觀的呼嘯聲。」陳思明心想，他被自己的這個想法逗樂了，長時間的高速規避已經讓他的身體開始不適，他的手臂也開始發抖。他知道如果繼續這樣下去，他遲早會被擊中。
「全體成員，我是大隊長陳思明，考慮到敵方的近程防禦火力強大，我宣布立刻解散陣型，所有人以個體形式撤退，我們要準備第二……」
他的話沒能說完，讓所有人目眥欲裂的一幕發生了——超過六枚能量體同時擊中了陳思明的座機，他連一聲慘叫都沒來的及發出，就化作了又一團宇宙里的小小火球。
第二波炮擊這個時候終於到了，姍姍來遲的炮擊落在戰艦的表面，摧毀了一部分的點防禦系統，但仍舊有不少的系統在噴吐著能量炮彈，這一會兒的功夫，又有三架飛機步了陳思明的後塵。
「他媽的！」楊定宇看著自己已經開始發抖的手臂，罵了一句，「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這麼密集的火力！我們撤不回去的！」
他看著遠處的戰艦，腦海里突然冒出了一個瘋狂的想法。
但要實施這個想法，他需要自己的隊員的協助，還需要長城基地和第一艦隊的配合。
於是他立刻按下通訊按鈕，「長城基地，第一艦隊，這裡是極光中隊中隊長楊定宇，陳思明大隊長已經陣亡，我們無法從敵人的近程防禦炮火下脫身。」
「因此我決定，」他深吸一口氣，「強行迫降在敵艦上，如果我成功了，請在我迫降后停止炮擊該艦，我可不想和一群外星人死在一起。」
通訊頻道里沉默了一會，然後是一個有些嘶啞的男聲：「我是長城基地的司令官彼得羅夫·彼得列維奇，很大膽的想法，楊定宇，你打算上去做什麼？」
「如果我能上去，我要試著用他們的戰艦給他們自己洗洗澡，」楊定宇獰笑著說道，「當然，最重要的是停下所有的防空火力，剩下的戰機不能損失在這裡。」
「我批准你的行動，」吳晉愷司令第一個給出了答覆，「彼得羅夫？」
「我也同意你的行動，」彼得羅夫的語氣里多了幾分讚賞，「你是一個勇敢的人，地球與你同在。」
「我一直與地球同在，」楊定宇滿意地咧開嘴笑了，他切回極光中隊的通訊頻道：「兄弟們！我打算登陸到那艘敵艦上，讓那些狗日的外星人看看我們人類的厲害！有誰不想跟著我去的嗎？」
沒有人應答。
「好！」楊定宇放聲大笑起來，「他媽的，這才是我的兄弟！全體加速，我們從梭形艦身上的那個破口衝進去！」
「要是這次事情結束之後能回到地球上，我請你們喝上十天的酒！」
一共八架戰鬥機動了起來，他們的發動機開始加速，然後這八架銀白色的獵隼調轉了一個方向，載著其上的勇士，迎著密集的陣列炮火，朝戰艦發起了衝鋒。
「你們知道嗎？」黃梓鑫一邊使勁躲避著迎面擊來的炮火，一邊在通訊頻道里吹牛聊天：「我以前看過紀錄片，我們現在就像200年前的那些俯衝轟炸機，還有那些勇士！我感覺棒極了，哈哈！」
戰艦上的外星人很明顯注意到了這八架行為異常的飛機，於是他們面前的炮火突然之間就比之前密集了一倍。儘管每一個極光中隊的成員都在儘力躲避，但在飛完三分之二的路程之後，已經有三架飛機變成了宇宙里的碎片。
「啊——————————————」楊定宇通紅著眼，看著視線里不斷變大的戰艦，「給我衝進去！！只剩最後一點路程了！」
剩下的四架飛機緊緊地跟著它，現在，這五架飛機是整個戰場上最引人注目的焦點。
「砰！」楊定宇感覺自己的飛機劇烈地抖動了兩下，他急忙向左右兩側看去，發現自己的左邊機翼已經完全消失——一定是被能量炮彈打中了。
但楊定宇笑了起來，額頭上的青筋也開始消退，他已經飛的足夠遠了，現在，已經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阻止他和他的隊員在這艘戰艦上登陸——哪怕他的飛機現在被擊毀，剩下的四架飛機也能夠順利地登上這艘戰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