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奇異讀數
儘管楊定宇依舊在病床上靜養，但科研小隊的工作還是要繼續——宇宙奧秘號在一天後降落到了巴納德III號星球的表面。早就躍躍欲試的工程兵們用最快的速度，以宇宙奧秘號為中心，搭建起了一個完全封閉的小型營地。
宇宙奧秘號被安置在一個超大型的起降艙內，艦上的主反應堆負責給整個基地供能，同時，工程兵們也在基地內加裝了大量的太陽能電池板，從遙遠的巴納德星上吸取能量。
一番工程下來，整個基地不能說是十分美觀，但至少在防護性和續航能力方面都已經達到了合格的標準。科研小隊有了一個更大的，在地表上的實驗室。勘探艦上的武裝懸浮偵察車也被運了下來——這些可靠的載具能幫助科研小隊更快的在遺迹和營地之間來往。
楊定宇也被轉移到了一間設備更完善的病房裡靜心休養，在再次出發之前，昂克爾來病房探視了一次楊定宇。
「頭兒，」和楊定宇的幾個老部下廝混了一小段時間的昂克爾也染上了他們的口癖，他快步走到楊定宇的床邊，笑呵呵地看著他，「你看上去氣色不錯，真遺憾你不能跟著我們一起出發。」
「對了，」他像是突然想起什麼，撓了撓腦袋，「科學家們說想要進入我們已經探索完的第一部分進行研究，我說要找你請示，你看……」
「讓他們去吧，」楊定宇笑著點點頭，「估計他們也等不及了，只是要記得讓艦上派人保護。」
「沒問題。」
「還有一件事，」昂克爾繼續說道，「今天的科學家小隊可能要分成兩組，一組要和我們一起行動。」
「嗯？」楊定宇聞言皺起了眉頭，「他們有什麼充足的理由嗎，這樣很危險。」
「是，」昂克爾點頭應道，「當宇宙奧秘號降落後，科學家們在這顆星球上捕獲到了一些奇異的信號讀數。他們還沒辦法確定那是什麼，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些讀數是從達爾格楞人的建築群里發出的。」
「不能只由你們去尋找嗎？」楊定宇疑惑地問道。
「我也是這麼說的，但在看過那些設備後放棄了，」昂克爾無奈地聳聳肩，「那些設備不算笨重，大多只是手掌大小，但需要進行一系列複雜的運算和測量，我們搞不懂。」
「好吧，」楊定宇聞言嘆了口氣，他和那些科學家聊過，知道他們有多固執，「那你們一定要注意他們的安全！要是出了任何事情，我拿你是問！」
「是！」昂克爾挺身立正，敬了個禮，然後小心翼翼地看著病床上的楊定宇，「那我出發了，頭兒。」
「去吧，」楊定宇擺擺手，目送著昂克爾走出房間，然後才閉上眼睛，昂克爾這個人和黃梓鑫他們不一樣，他平常不怎麼開玩笑，做事也認真，楊定宇還是相信他能完成這次的工作的，儘管這次的危險更大一點。
昂克爾腳步匆匆地穿過漫長的走廊，來到較為空曠的「室外」，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這一片區域除了頭頂極高的防護層之外，便是一片空曠，沒有任何的建築。工程兵們還想盡辦法，在這片獨立出來的「室外空間」里種植了一些花草，讓整個基地看上去有了幾分生機。
室外空地上已經有一支隊伍在待命了——正是即將進行第二次探索的科研小隊。只是這次，他們不再使用穿梭機接近目標，轉而使用最新裝備的武裝懸浮偵察車。
「鯤鵬」武裝懸浮偵察車是一款十五年前的經典車型，這種輕便小巧的車輛以其優越的速度而著稱——從它的代號上便可見一斑。每一輛鯤鵬偵察車能容納五名乘客，對於這支一共有20人的小隊來說，只需要四輛懸浮車就可以把他們全部運走。
而鯤鵬偵察車極快的時速能夠讓他們在二十分鐘內抵達目標遺迹群——雖然和穿梭機相比較慢，但勝在機動靈活，要知道這種車子甚至可以開進建築內部，很是方便。
「最後確認一遍自己的裝備，」昂克爾把頭盔夾在腋下，看著眾人說道，「我們馬上出發。」
說罷，他戴上頭盔，等到所有隊員和科學家都整理檢查好自己的裝備后，他領著科研小隊，從側門進入到載具庫里，他們要使用的武裝偵察車已經在這等著他們了。
「四個科學家分開，上四輛車，」昂克爾對每輛車上的成員做了一個簡單的劃分，「四名醫生也要分散在四輛車上，以防突發情況發生。」
季莫申科和胡安對視一眼，彼此都無奈地笑了笑。雖然他們都是心理醫師，但還是接受過基本的外科醫學知識的培訓，在戰地上緊急處理一些傷勢還是沒問題的。
二十人很快分散到四輛車上，座位分配也很簡單——科學家和軍醫都坐在後排，剩下的三名隊員一人負責駕駛，一人在副駕駛持槍警戒，最後一人則從車尾處探出身子，操控整輛武裝偵察車上最致命的武器——40MM榴彈速射炮。
「出發！」
伴隨著昂克爾在通訊頻道中一聲令下，車庫的大門緩緩打開，駕駛員在歡呼聲中啟動了偵察車，五輛偵察車發出獨特的「嗡嗡」聲，呼嘯著衝出了車庫。
「這寶貝開起來真帶勁！」阿諾德握著操縱桿，對著坐在副駕駛上的昂克爾哈哈一笑，「我聽說最新的武裝偵察車採用了更先進的技術——他們甚至在車上裝了小型線圈炮。」
「小型線圈炮？」陳典明在通訊頻道里聽到了阿諾德的話，於是加入了進來，「乖乖，這一輛車得要多少錢啊？」
「誰知道呢？」阿諾德一邊答話，一邊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的荒原，「要我說，再貴也是值得的，誰知道那些樹人什麼時候來？我們得做好一切準備。」
「說到這個，」後座的彼得連科博士也加入到了他們的討論當中，「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們——我昨天和地球上的同僚通過話了，在你們請求支援的時候，我的同僚告訴我說，對樹人語言的破譯和學習已經取得關鍵進展，我們快要掌握他們的語言了。」
「真的嗎？」陳典明聞言哈哈大笑，「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們那兒以前有句俗話，叫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別顯擺了，現在是2113年，不是2013年，孫子兵法已經是軍校初級必修課程了！」
聽到朴正明的吐槽，陳典明只是哈哈一笑，隨後便不再說話。通訊頻道也很快安靜了下來，在經過一通胡天侃地，加上一小段沉默的行駛之後，車隊到達了最初的入口。
「我們到了，」昂克爾第一個跳下了車，「所有人打起精神來，我們今天要繼續深入，我不希望看到任何損失！」
「明白！」
在過渡區內等待了一小會兒后，一行人順利進入到了建築內部，此時的達爾格楞研究設施內已經發生了一些變化——船上的士兵把一部分科學家需要用到的物資搬運到了設施內。大大小小的集裝箱此刻就隨意地，三三兩兩地堆放在這條甬道里。
接待大廳也完全變了一個模樣，原本的接待台和大部分的廢墟殘骸都被清理掉了，一台大型發電機被搬了進來，儘管使用的是原始的汽油發電，但這台老古董還是為整個房間提供了充足的電力。
一個小型的休息室和臨時駐地被設立了起來，各種各樣的電纜從發電機處延伸開來，導向不同的位置。昂克爾一行人進來時，實驗室里只有一小隊正在執勤的士兵，正緊張地舉槍對準著他們的方向。
「友軍！」為了避免誤傷，昂克爾急忙舉起雙手，同時大聲喊道，「我們是科研小隊！沒人通知你們嗎？」
「呼——」見到是繼續深入探索的科研小隊，士兵們這才放下手上的武器，為首的上士小跑著來到昂克爾面前，敬了個禮，「向您致敬，長官！我們收到了來自艦上的通知，但我認為仍需要保持必要的警惕性。」
「你做的不錯，小子，」昂克爾笑笑，在上士的肩窩上輕輕捶了一拳，「保持警戒，但也要注意——負責在該地區研究的科學家小隊很快就會抵達。」
「了解！」上士再次敬了一禮，隨後便跑回了自己的隊伍中去。
一行人繼續深入，很快就來到了之前他們所經過的那間達爾格楞人的實驗室。和外面的接待大廳一樣，這兒現在也完全變了一副模樣，簡單來說，變成了人類的實驗室。
「這倒是不錯，」昂克爾簡單檢視了一下室內的布局，「在實驗室的基礎上進行研究，應該會有更多收穫吧？」
「是的，」彼得連科點點頭，「說到這個，你們給予我們的那塊水晶和裡面的記憶有著很大的幫助，不得不說……這真是太神奇了。」
「只要你們能從你們獲得更多有用的東西就好。」
昂克爾笑著回復了一句，領著隊伍繼續向前，上次他們正是從電梯井裡艱難地爬出來，又沿著向右的通道一路向前，最後才發現了另一扇通往外界的門。
他領著隊伍一路前行，直到來到這扇大門前，才停下腳步，轉回頭對著四名科學家說道：「從這出去就進入到建築的更深層了，你們確定讀數是從內部傳來的嗎？要知道，我們也不確定裡面會有什麼。」
彼得連科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偵測儀器，又和左右的其他三名科學家低聲交流了一番，最後點了點頭：「是的，我們確定信號是從更深處發散出來的，至於危險性——我們很清楚。對我們而言，探求知識與事物的真相要更加重要。」
「正因如此，我才希望你們三思而後行，」昂克爾有些無奈，「你們每一個人都是地球的瑰寶，要是在這出了什麼事，都是全人類的損失。坦白說，在經歷了上次的事件，看著隊長倒在我面前後，我不確定我們能在突發情況下保護好你們。」
「任何事情都有它的風險，唯一的問題在於你是否做好了承擔風險的準備，昂克爾副隊長，」對於昂克爾語重心長的一番話，彼得連科淡淡地笑了笑，「而我們已經做好了這種準備。」
「而且，」他拍了拍昂克爾的肩膀，「這是科學探索，我們才是主角，你們不是。如果我今天因為人類的進步而死在科學探索的路上，那我也算死得其所。所以不用再說了，我們出發吧。」
「了解了。」昂克爾嘆了口氣，彼得連科的一番話讓他完全找不到反駁的理由，也讓他肩頭上的壓力更重了。儘管彼得連科一副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模樣，但昂克爾知道，要是這裡的四個科學家中的任何一個死在了這兒，他們這支小隊就會吃不了兜著走。
看著科學家們一路向前的堅定身影，昂克爾心裡升起崇高敬意的同時，也對小隊的其他成員使了個眼色，「打起200%的精神，」他對小隊的成員說道，「新的考驗馬上就要來了。你們都該知道這些科學家有多寶貴，所以千萬別把他們的話當真……」
「如果他們中的任何一位遇到了危險，而我們又來不及救援……」昂克爾環視眾人，深吸一口氣，「那就用我們的身體去替他們阻擋危險。」
「是！」眾人皆是心頭一凜，高聲應是，對於這個安排，沒有人不滿或是有疑問——這本就是他們的義務。外星異種的威脅就像一把達摩克里斯之劍橫亘在整個太陽系之上。唯一的救贖之道便是發展出足以與樹人抗衡的科技。
為了實現這一點，這些科學家就必須被嚴格地，不惜一切代價地保護起來——哪怕這代價是他們這些小隊成員的生命。從楊定宇到每一個小隊成員都清楚這一點，一個科學家倒下，人類損失的是幾十年學習和實踐凝聚出的智慧大腦。一個士兵倒下，人類損失的不過是一個忠誠的戰士，而這樣忠誠的戰士還有千千萬。
這聽起來也許有些殘酷無情，但小隊的每一個成員都深知這一點，都做好了隨時為之犧牲的準備。對於全人類的進步而言，他們的犧牲與死亡，只不過是洶湧浪潮中一點微不足道的浪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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