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標題黨
白仲來了精神,他說道:「你想一想啊,要是這個東西能夠大規模銷售,豈不是千百倍的利潤?不需要傳音法寶的修士數量有限,而需要這玩意兒的低階修士可是一抓一大把。」
李仁義說道:「市場前景確實廣闊。」
「不過……你可是白城白家人,你還差錢?」
白仲收斂了笑容,他說道:「家裡給我的那些錢,再加上我在誅邪司的薪酬,日常花銷絕對夠了。只是……我來了順安,總要上下打點一番,這筆錢就不好拿出來了。」
「原來是這樣啊。」
白仲見李仁義明白了,又對他說道:「怎麼樣?有沒有興趣入股?」
「怎麼入股?」李仁義問道。
白仲從懷裡掏出來一本小冊子,對他說道:「這是順安時下最流行的評議館小冊子,你們應該清楚吧?」
三人同時沉默,不想多說。
「這份小冊子在我們白城可是炙手可熱啊,只是路途遙遠,送到白城已是發行好幾天之後的事情了。」
他興沖沖地打開小冊子,開始頌念上面的文章標題。
李仁義聽著,這還是十天前的文章,已經落伍了。
他拿出今天那本小冊子,遞給白仲,說道:「這是新鮮的。」
白仲嫌棄他,說道:「知道都是誇讚你的,好像江陵之戰,只有你一個英雄似的。你犯得著這麼急,還讓我看新鮮的嗎?」
他雖然這樣說著,可是還是打開小冊子一看,只見頭版頭條的標題:《何為英雄?簡直強盜!》
白仲粗粗讀了一遍,隨即明白過來,他問道:「我是不是來晚了?」
李仁義笑道:「你是來的正好。」
「我本想著借你的名聲,將我的寶貝賣出去,宣傳一下,可是你……你也自顧不暇。」
崔琦插嘴道:「這篇文章只是投石問路,後面還會有許多這樣的文章。」
「那該怎麼辦?」
李仁義說道:「我把大門一關,做好我的教化之事,管他們說什麼呢!」
白仲搖頭,說道:「灰塵不掃,不會自己離開。你閉嘴不說,只能任由他們說了,屆時必定謠言滿天飛,那時泥沙俱下,真假混雜,你再想解釋可就晚了。」
「你是什麼意思?」
白仲說道:「你不能閉嘴,一旦閉嘴,就是默認,他們就會覺得你好欺負,或是認輸了,就會一擁而上,將你身上的肉啃下來。」
「有這麼誇張嗎?」李仁義問道。
「文章也是戰場,傷人的何止刀劍,你聽我的沒錯,這種事情,我有經驗。」
「你有什麼經驗?」
當然是他父親的經驗,他父親被人告發謀反,當時他也信奉清者自清,無須解釋的道理。可是等他明白過來,想要解釋的時候,卻發現謠言滿天飛,各種稀奇古怪的謠言都有,再想解釋,卻也沒有方向,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白仲不想說關於父親的事情,只說道:「我走南闖北,見得多了,什麼沒見過?」
聽白仲這樣一說,李仁義立刻想到了前世時,他生活的時代信息流通更加快速,幾乎每天都有一個爆點新聞,沒有什麼消息能夠統治輿論場過長的時間。
這就導致某人出了負面新聞,往往罵聲一片,可是過兩天事情反轉,真相卻無人知曉,也無人願意擴散。
真相的產生總比謠言的產生要耗費時間,如果不能抓緊時間,必定會落後。
李仁義這次還有救,原因在於楊曉寧舉報愛奧書社這件事,完全合理合法,只要能夠抓住這一點,他就可以反敗為勝,在輿論場上打一個翻身仗。
白仲見他神色鬆動,對李仁義說道:「你儘快想著,我這幾天放假,等過兩天我去誅邪司報到了,就沒有時間幫你了。」
「我明天……就召開一場記者會」
「什麼叫記者會?」
李仁義解釋道:「崔琦,你把你認識的那些記先生全部找來,時間定在明天下午,地點就在天道學宮。我要親口向他們解釋一下這件事,我就不信說不明白。」
「應非命,你去各處書攤買書,高價收購關於我的書,尤其是那個愛奧書社出版的書籍,務必在明天下午之前有所收穫。我要把這些書糊在那些記先生的臉上,讓他們看一看,什麼叫做禁書!」
李仁義一振奮精神,他的兩個學生就跟著忙碌起來,李仁義將學生派遣出去,只剩白仲一人。
「我說你也有些本事啊,怎麼意志不振,一副病懨懨的樣子?」
「只覺得疲累。我在出生的小縣城,開了一個私塾,每日也是辛苦勞作,用心教書,比現在要做的事情多多了,可是不覺得疲累。誰知離開那裡不過半年時間,整個大梁都跑遍了,事情一件接著一件,心神俱疲,難以言說。」
「說不了就不說。」白仲起身,卻不是離開,而是往後院走去。
「你要幹什麼?」李仁義問道。
「我住下啊,你還指望我住在客棧。」
「哦,那你隨意挑一間房住下吧,被褥都是乾淨的。」
白仲說道:「給我燒著熱水,我淋了雨,總要洗個澡才能睡下。」
李仁義指著廚房說道:「我們這兒的人一向自食其力,廚房在那邊,燒水自己去。」
「你們這兒就沒有一個下人丫鬟?什麼都自己做?」
李仁義說道:「當然如此,天道公平,我視眾生亦平等。」
白仲聽了,覺得有趣,也有一些道理,他雖然不能完全認同,可是入鄉隨俗,只好去了。
等他進了廚房,正好遇上淼淼,她倒是勤快,正在燒水。
淼淼知道他是客人,便說道:「您稍等,等燒完這鍋水,您再用。」
白仲看了鍋里的水,滿滿一大鍋,說道:「女孩子梳洗打扮確實費水,我不著急,你燒熱了吧。」
淼淼一笑,說道:「哪是我用這水,是我們先生睡覺之前必定要沐浴,這是給他的洗澡水。」
「你給他燒洗澡水?」
「對啊,怎麼了?」
白仲心中一氣,他還覺得這次見面,李仁義有些變化,與之前不同。可是現在一看,哪有不同,分明還是那副滿口仁義道德,天道人心,實則不比他這個大少爺享受的少。
他心中一氣,說道:「給他燒完之後,也給我燒一鍋!」
淼淼不知道他這人的性格,只以為他生氣了,便連忙說道:「好,好。」
白仲氣的回房,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淼淼過來,竟然有些疲累,穿著被雨水澆透的冷衣服睡著了。
等他醒來之後,已是第二天白天,他剛要張嘴說話,就覺得嗓子火辣辣的疼,他心中一緊,難不成他一個玄胎境界的修士,還能受風寒?
沒過一會兒,鼻涕流了下來,再過一會兒,噴嚏不斷,等有人敲門的時候,他的體溫也升高到了異常的溫度。
淼淼一摸他的額頭,驚訝道:「好熱,你生病了!」
白仲推開她,一個人往前廳走去,一路上聽見崔琦等人的聲音。
他們似乎正在讀小冊子的內容。
「《震驚!昔日偶像,今日竟成落水狗,人人喊打!》」
「《李仁義到底做了什麼,引得天怒人怨,萬眾疾呼要他消失!》」
「《這樣的行為絕對不可取:論惡意舉報》」
「《公眾人物必須起到引領作用,管理追隨者》」
「《論李仁義和江洋大盜的相似之處》」
「《如果不愛,請不要傷害——文學藝術應當被尊重》」
「《愛奧書社是多少人的精神糧倉!李仁義,你犯下大錯!》」
「《背水一戰,李仁義的爆火是他背後勢力營造出來的假象》」
「《一定有陰謀,絕不能放過李仁義》」
「《天道學宮的人都是魔鬼嗎?》」
「《不算不知道,李仁義命中注定要被萬眾唾罵》」
「《獨家爆料,舉報者苦愛李仁義久矣!》」
「《李仁義,你就是被你那群追隨者坑死的》」
「《登高必跌重,經過這次風波,李宮長還能捲土重來嗎?》」
「《滾滾怒潮拍岸起,不滅天道不罷休!》」
………
李仁義聽了一遍,只覺得氣血上涌,這件事昨天剛剛爆發,他們就能寫出這麼多稿子,將他批判一番,甚至言語間已經將他定罪,與那些江洋大盜沒有區別。
在這些文章中,批評李仁義的文章有,維護愛奧書社的文章有,就是沒有哪怕一篇文章,仔細調查一下這件事的前因後果,說說愛奧書社的寫手是如何編排李仁義的。
這些記先生甚至不願意離開書房,離開家裡走到一線調查。他們哪怕前往京兆府採訪一下,也不至於寫出這麼多前言不搭后語的文章。
對於記先生這一群體,李仁義算是徹底失望了,他們寫出這樣的文章,眼裡只有金錢,只有關注度,恐怕根本沒有真相,沒有公平,沒有正義。
他擦了擦額頭上面的汗水,對崔琦說道:「都念完了?」
今天的小冊子格外的厚,即便只念標題,也沒有念完。
崔琦搖搖頭:「還有一大半呢。」
李仁義說道:「你準備紙筆,將他們批評我的內容列成條目,每個條目底下都寫上反駁的話,我要在下午的記者會上逐字逐句地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