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英雄
仙雲宗一事後，施淼從青迦那裡得知了後續的發展。
那場鄴火足足燒了三天，好好的一個仙界宗門變成了人間煉獄。
施淼是見過鄴火的力量的，那鄴火連最堅韌的冰鐵石都可以融化，更別說仙雲宗了。
鄴火燒了三天後，澹臺玉親自上南海處尋了滴雲露，化作了一場甘霖才將仙雲宗的鄴火澆滅。而經過此一役，仙雲宗算是毀了，宗門弟子死的死、傷的傷、走的走，最後留下的不足百人。
掌門澹臺玉為此消沉了半個月。
至於姬無憂的所作所為，六界更是議論紛紛。不過這些議論中，還是討伐較多，說什麼姬無憂濫殺無辜；玉清煙為誅魔族身隕戰死被奉為六界英雄之類的。
施淼心中為姬無憂鳴不平——
明明是玉清煙端著正派之主的身份，行的卻是邪魔歪道之事。
然而姬無憂好像不在意這件事，這些天他極少在魔宮裡活動，早早地便出門了，很晚才歸來。就算出門了，也不帶著她一起。回來后，又轉身去了地宮。
一連幾天皆是如此。
此時，地宮門開著，施淼猶豫了下，還是下了地宮。
長長的階梯通往最深處，看不到盡頭。她還沒走完階梯，就聽一陣痛苦的低吟聲傳來。
是姬無憂的。
他的傷還沒好嗎？
明明前幾日才見他安全無虞。
施淼連忙跳下台階，邁著四隻短腿跑到姬無憂面前。
姬無憂靠在水池邊，雙眼緊闔著，臉色慘白透明，似乎連皮膚下的血管都能看清楚。他毫無血色的薄唇，一張一合，溢出幾聲低吟。
他眉頭緊皺，看起來確實痛苦。
施淼伸出爪爪碰了碰他的臉頰，擔憂地喚了聲，「姬無憂。」
他半身沒入水池中，白色裡衣被池水浸濕，濡濕的貼在身上，將半身勾勒的曖.昧性.感。
只是施淼現在沒心情欣賞他的身材，努力地用爪爪拍打著他的臉。
「姬無憂？」
「姬無憂？」
她那小肉墊怎麼拍得醒姬無憂？
拍了半天，姬無憂依舊不見醒來，他好像沉浸在了痛苦的夢魘里，發出了類似於困獸般的低吟聲。
因為疼痛難受，他身體微微捲曲著。
施淼亮出了小爪子，姬無憂沒有給她剪過指甲，她的爪子看上去非常鋒利。
她將爪子伸到姬無憂慘白的俊臉旁，一時又頓住了。
要是她這一爪子下去，他毀容了可咋辦？
施淼正猶豫著，就看見他背後隱隱泛著紅光，只是隔著衣服，有些看不太清。仟韆仦哾
令他痛苦難受的是這紅光？
好奇心害死貓，她瞅了眼姬無憂，小心翼翼地靠近他的後背，正準備掀開他的衣服時，姬無憂猛地睜開了眼。
施淼對上了那雙泛著紅光、殺意肆虐的眸子。
那是一雙想要殺/人的眸子。
她心裡一咯噔。
脊背驟然發涼，貓毛炸起。
緊接著，姬無憂伸出手，一把捏住了她的貓腦袋。
他渾身瀰漫著危險的氣息。
只要稍稍一用力，她的腦袋就會被他捏碎。
「姬、魔尊大人。」
「你在幹什麼？」
他聲音冰冷透骨，凍得施淼一激靈。
「我……聽見有聲音。」
姬無憂收了暴戾的氣息，放下她，語氣也好了些，「聲音在我後背上？」
施淼：「……不是。」
她搖了搖貓腦袋，又試探性地問，「那您好點了嗎？」
「嗯。」
姬無憂很淡地應了聲。
這種全身如裂骨一般的疼痛已經很久沒發作了。
大抵是被玉清煙所傷而引起的。
姬無憂心裡冷嗤了聲。
半晌，姬無憂從水裡站起來，貼在身上的白色裡衣也自動烘乾。他拾起地上的長袍，慢條斯理地穿上，「上來。」
施淼哦了聲。
順著他的長腿爬到了他的肩膀上，乖乖地卧好。
穿好衣服，姬無憂並沒有著急出去，而是走向地宮另一邊。
「你不好好修鍊，下來找本座作甚？」
施淼慫慫道，「我聽青迦說起了仙雲宗。」
姬無憂：「哦。」
他倒是一副渾然不在意的狀態。
施淼膽子大了些，「你不介意他們這麼說你嗎？明明你才是英雄。」
「英雄？」
姬無憂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肆無忌憚地笑了起來，笑得身軀都在顫抖，施淼是抓住了他的衣領才勉強穩住身形。
「小東西，本座生來就是邪惡的。」
姬無憂桀桀的笑著，有種死神降臨的窒息感，「不是他們正派所說的英雄。」
施淼縮著脖子。
她覺得這樣子的姬無憂又可怕又可憐。
「英雄啊，是那些正派人士的專屬，跟本座這樣的魔教沒半點關係。」
他含笑的問，「知道嗎？」
施淼：「知道了。」
她舔了舔唇.瓣，不死心地問，「那你不介意他們那麼說你嗎？」
姬無憂頓了幾秒，自嘲地笑了笑，「不介意。」
施淼突然有些心疼。
說話間，一人一貓來到了地宮的另外一個房間。
施淼還沒來過這個房間，她好奇的東張西望。
這間房並不大，四周用石頭雕刻，最中間擺放著一頂燃爐，鄴火熊熊燃燒著。
空氣里漂浮著灼熱的氣息。
姬無憂走到鐵爐面前，伸手到鄴火裡面，取出了一手環模樣的東西。
施淼：「……」
他竟然不怕這鄴火。
姬無憂將取出來的手環放到了一玉石砌成的小水池裡，就聽見一陣嘶乎嘶乎的聲音，巨大的水汽瀰漫上來。
他專心做著自己的事，施淼也不好打擾。
不過看他這動作，像是在煉器。
過了好一會兒，水汽停止氤氳，姬無憂從池中拿出了那隻手環。
施淼這才看清，那手環上吊墜著三隻金色小魚。
「……」
緊接著，姬無憂又從懷中取出小玉瓶，那滴龍血瞬間躍然於指尖。
他將龍血抹在手環上。
施淼還沒反應過來，那抹了龍血的手環突然光亮大作，耀眼極了，整個屋子都被這光芒照亮，她連忙閉上了眼睛。
那亮光並沒有持續多久。
她緩緩睜開眼，看見手環被姬無憂把玩在手中，那三隻小魚栩栩如生，搖晃起來，還叮鈴鈴作響。
「小白。」
姬無憂突然喊了她一聲。
「喵？」
姬無憂突兀地輕笑了聲，按住她的爪爪，他手指一劃，施淼的肉墊便裂開了一道極小的傷口，一滴鮮血滲了出來。
施淼：「？」
刺痛從肉墊處傳了過來。
姬無憂將她的爪爪按在手環上，瞬間，滲出的那滴鮮血便進入了手環中。
這是……滴血認主？
施淼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跳。
手環吸收那滴血后，姬無憂便鬆開了施淼。
「這個好看嗎？」
施淼：「好看。」
姬無憂勾唇，「那就送給小白了。」
施淼：「？」
說著，姬無憂將手環戴在施淼的脖子上。
施淼怔了怔。
他這幾天早出晚歸就是為了給她製作這個手環么？
一時間，施淼心中百味陳雜。
她來這個世界沒幾天，就被帶到了姬無憂的面前。
六界怕他、敬他，也想殺他。
但就是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隨時隨地都在為她著想。
姬無憂饒有興趣地撓了撓她的下巴，眉眼彎了彎，明媚和煦，「小白以後就用這個殺/人。」
施淼：「……」
他用最溫柔的語氣說著最狠的話。
她湛藍色的貓眼看著姬無憂，剛準備開口，地宮外就傳來了青魘的聲音。
「屬下有急事稟告尊主。」
姬無憂抱起施淼，轉頭離開了地宮。
青魘就在外面守著。
他知曉魔尊有座秘密地宮，但是裡面設了陣法，沒有人進得去。
而且、也沒人敢進去。
「尊主。」
青魘恭敬的行了禮。
姬無憂抱著施淼慵懶地靠在椅背上，膚色還透著一種病態白，他手搭在施淼的貓背上，一下沒一下的撫摸著，懶散道，「什麼事。」
青迦將一封信箋呈上，那封信箋自動落到了姬無憂的手上。
姬無憂從施淼身上移開手，打開了信箋。
青魘：「……根據魔使描述，他最後一次出現在了人界。」
施淼好奇地探了探頭。
以她的角度，根本看不清信箋上的內容。
不過，她隱隱約約看到了三個字——月冥閣。
施淼眉心微皺。
所以，他還沒放下玉清煙的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