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 婚禮
澹臺玉將「誅滅災星」的消息放了出去,妖王万俟禮敬第一時間站到了仙界這邊,人界力量懸殊,能參與的只有修仙門派的弟子;而冥界兩邊都沒有站,保持著中立。
雪垠仙府,雲鏡。
曾經的雲鏡是仙界著名的福地,青山綠水,仙氣縈繞。後來閬風的煞鬼在這裡肆虐后,雲鏡就變成了凶煞之地。
即便是二十幾年過去,這裡依舊還殘餘著不少煞氣。
澹臺玉走進雲鏡之中,望著黑氣瀰漫的天空,開口道:「他果然還沒死。」
容月枝疑惑:「陛下說的可是閬風?」
澹臺玉哼笑了聲,「他的心魔可是朕親自種下的,本座讓他死,他才能死。」
容月枝露出一抹瞭然的微笑:「陛下英明!」
澹臺玉抬起了手,在他手心慢慢匯聚成一團黑色的煙霧,隨即雲鏡之中的煞氣開始向他手心裡聚攏。
不到片刻,半空之中,煞氣與煙霧交匯,形成了一條透明的遊魂。
是閬風的模樣。
「魔神。」
閬風緩慢地抬起頭來,面露感激,「多謝魔神救命之恩。」
他的那縷心魔在身死後,活了下來。
魔神操控這縷心魔,將之一分為二,另外一份一直保留著。
澹臺玉看著他,「你當真願意跟著朕?」
「心甘情願。」
閬風匍匐在地,「屬下心甘情願跟隨魔神。」
他肉身早已俱滅,也早已不是仙界那個赫赫有名的大將軍了。
澹臺玉沒應,而是側頭示意了一下容月枝。
容月枝見此,從儲物袋中取出了一具屍體,扔在地上。
閬風看著地上的屍體,此時,屍體還穿著銀白色鎧甲,肉身保存完好,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他腦海中似乎飄過了一個想法。
「魔神,這……」
澹臺玉笑了下,「這是你的新身體,喜歡嗎?」
閬風瞳孔微微瞪大,不可置信地盯著地上的屍體。
「他叫尉遲司,是南天門的將軍。」
澹臺玉笑意不減,「所以,你以後還是天宮的將軍。」
空氣中的煞氣抖動了下。
閬風激動不已,「多謝魔神。」
說著,他身體化作了一縷青煙,慢慢地進入了尉遲司的身體。
這副身體早已死了,他進入后,要不少時間才能完全融合。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澹臺玉耐心極好,就在原地等著他。
片刻之後,地上的「尉遲司」突然猛地坐起身來。
他僵硬地動了動四肢,每一動,都能聽到骨頭咯吱咯吱的聲音。
澹臺玉垂眸看著他,「閬風將軍覺得這副身體如何?」
「尉遲司」毫無生機的瞳孔里迸發出了激動的光,「合適,很合適。」
澹臺玉收回了目光,「合適就行,也不枉朕特意幫你殺了尉遲司。」
閬風再度恭敬地跪在地上,「陛下大恩大德,屬下定當萬死不辭。」
澹臺玉笑,「那就、希望閬風將軍說到做到哦。」
他忽而想到了什麼,「對了,當年殺死你肉身的那個小少年,已經成了魔界之尊。」
閬風捏緊了拳頭,心裡涌動著仇恨的暗流,「是。」
…
仙妖兩界聯合的事,早已傳入了魔界。現在的魔族基本上都是姬無憂上位后建立的。
是以,不管姬無憂是不是滅世的災星,他們都會追隨他。
秦素衣一直留在魔宮之中。
這些天仙妖兩界聯合的事,她也聽說了。
思前想後,她決定趁亂回一趟天宮。
然而她還沒實施這個計劃,就有人闖入了她的房間,也不知用了什麼方法,迷暈了她。
等她醒來時,就已經在凡間了。
秦素衣抬頭看著房間里的設施,起身動了動手,卻發現她的修為全部被封印了。
秦素衣怔了下,連忙去破除封印。
然而這封印像是上了鎖一般,無論她怎麼衝撞,都打不開。
她心中急切。
究竟是什麼人,敢在魔宮裡把自己擄走?
這膽子也太大了。
就在這時,房間門被打開了,從外面進來一瘦高的人影。
看到那人,秦素衣瞪大了眼睛,「怎麼是你?你想幹什麼?是你把我帶出魔宮的?」
郁影河端了一碗白粥進來,他臉色微白,苦口婆心地勸阻,「素衣,魔宮太危險了,隨時都會爆發仙魔大戰,我這也是為你好。」
秦素衣氣笑了,「為我好?」
她看向郁影河,一臉冷淡,「早已跟你說清楚了,我們之前沒有關係了,不管你曾經是心魔作祟還是有意為之,那都是過去的事。」
「解開我的封印!」
「素衣,我想保護你。」
郁影河固執道。
秦素衣抽出自己的劍,指向他,聲音愈加冷然,「我不介意再刺你一劍,解開!」
郁影河嘆了口氣,「既然如此,那你就在睡一覺吧。」
秦素衣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忽然一軟,手中的劍掉落,她也跟著往下倒。
郁影河眼疾手快接住她,語氣溫柔,「素衣,你安心睡一覺,等仙魔大戰結束,我再叫你起床。」
秦素衣劇烈地掙扎了下,便沉睡過去。
—
這幾日,施淼也變得惴惴不安。
如今的發展也應了原文的發展,仙妖兩界聯合了,而冥界保持中立。
而唯一的區別是——
原文里,人界帝王秦子辰愛慕容月枝,派了不少人界的軍隊,支持仙界。
姬無憂從大殿回來時,看見施淼垂頭耷腦的坐在桌前。
他大步走了過去,拍了拍她的頭,「想什麼?」
施淼嚇了一跳,她嘟了嘟嘴,「你怎麼走路都沒聲。」
姬無憂輕笑,「是你想事情太入神。」
姬無憂捏著她的下巴,或輕或重的摩挲著,語氣帶了些不正經,「是想本座想的入神了么?」
施淼:「……」
她嘆了口氣,「剛剛青迦跟我說,郁影河帶走了秦素衣。」
姬無憂嗯了聲,「我知道。」
施淼張了張口,還沒說話,就被姬無憂打斷了,「放心吧,郁影河不會傷害秦素衣的,而且人界也是最安全的。」
施淼點點頭,也放下心來。
她抬眸迎上姬無憂那斐然的桃花眼,「姬無憂,仙妖兩界聯合的事,你知道了吧?」
姬無憂臉色平常,「嗯。」
施淼不安道,「要不,我們成親的事往後拖一拖吧?」
姬無憂瞳仁里翻湧著夜色,「小白怕了?」
施淼搖搖頭,又點點頭。
姬無憂俯身在她唇上印下一吻,「不怕,有本座在。」
他語氣溫柔繾綣,觸動著施淼心底的那根心弦。
姬無憂嘆了生氣,「既然小白老是想東想西的,不如就好好睡一覺。」
「嗯?」
施淼抬起了頭,還沒反應過來他的意思,就被攔腰抱了起來。
「本座陪你一起睡。」
施淼:「……」
她現在知道姬無憂是什麼意思了。
姬無憂沿著長長的階梯走進了地宮之中。
地宮常年都燃著不滅的長明燈,燈火影影綽綽。
不消一會兒,宮殿里便升騰起曖昧的氣氛。
等靡靡之音消散,已經是夜半了。
施淼雖然很累,但沒有半點睡意,她單手支撐著頭,看著姬無憂安靜的睡眼。
她剛剛趁他不注意,用了魅術。
雖然控制的時間短,但已經足夠了。
施淼召喚出九條尾巴,一狠心,割下一條尾巴。
她已經割過一條尾巴了,要是再割下一條,她就永遠也修不成九尾了。
施淼彎了彎唇,她是心甘情願割下這條尾巴。
反正這九條尾巴也是在他的幫助下修成,而且八條尾巴也挺好看的。
割掉的那尾巴化作一道光暈,附在她的掌心。
接著,她將手掌貼在姬無憂的心口處,頃刻,那道光便進入了他的身體,無聲無息地縈繞在心臟左右,悄然地護住那顆心臟。
隨後,她又施了個障眼法,讓她看著第九條尾巴還在。
做完這一切,施淼才抱著姬無憂的腰,安心地睡了過去。
她閉上眼沒多久,姬無憂便醒了。
他撫了撫心臟的位置,像是感知到了她的力量。
又是她的尾巴么。
他那顆心臟怦怦地跳著,化作了漫天的織網,他將牢牢地裹緊在裡面。
其實他早就知道她是當年那隻白虎了,她沒提,他便假裝不知道。
姬無憂在她臉上留下一吻,壓著聲音,「小白,你會原諒我的自私嗎?」
明知道自己和魔神那一戰是在所難免的,就算他如今強大到令六界都怕。但對上魔神,他並不能百分之百確定能勝。
即便是如此,他還是做了個這個「不要臉」的決定,就是希望在他死之前,能真正的擁有她。
這樣,她就會一輩子都記著自己。
姬無憂替施淼蓋好了被子,穿好衣服,一步步出了地宮。
青迦已經在大殿外面等著了,見他出來,便迎了上去,「尊主,玄冥王烏蕁已經抵達魔宮,還有幾位魔王也在趕來的途中。」
姬無憂嗯了聲。
青迦又道,「仙界暫時還沒有消息,不過幾天前,澹臺玉去了趟雪垠仙府的雲鏡。」
聽到這個消息,姬無憂一點兒也不意外,他輕笑了出來,「魔神到底是窮途末路了,連閬風這樣的敗類都願意救。」
青迦:「尊主,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姬無憂眺望著不遠處,他還沒開口,外面又響起了魔侍的聲音,「尊主,柳劍神來了。」
姬無憂輕哂,「知道了。」
說著,他又吩咐起青迦,「讓青魘不用回魔宮了,繼續加強明幽洲的兵力。」
明幽洲與仙界接壤,是最容易進攻的。
青迦:「是。」
姬無憂轉身去見了柳辰星。
這一趟柳辰星並沒有帶上阿寶。
他知曉那個新天帝早已換了芯,不是以前那個「澹臺玉」了,他可以自己為朋友以身犯險,但阿寶不行,她要好好地活著。
姬無憂撩了下黑袍衣擺坐下,「柳劍神好歹是天宮之人,怎麼在這個時候來了魔界?就不怕被有心人按了個私通魔界的罪名?」
柳辰星:「……」
他笑了下,又拱了拱手,「若是怕,那在下早已和魔尊斷絕了關係。」
姬無憂長哦了聲。
柳辰星又道:「在下在很久前便說過,在下只相信自己的劍意。」
姬無憂收了收表情,突兀地嘆息了聲,「那這樣,本座又要欠柳劍神不少次切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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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淼與姬無憂的成親典禮還是照常舉行。
江菱枝知道施淼今天成親,便早早地過來了。
妖王万俟禮敬雖然公開站在了仙界這邊,但妖界有那麼多種族,自然有不願意。
這個不願意的,就有狐王宿撫玉。
或許是因為江菱枝這層關係,宿撫玉便公然地站在了魔界這一邊。
成親那日,施淼早早地就被江菱枝叫醒了,親自為她梳了髮髻,又化了個漂亮嫵媚的妝容。
江菱枝替施淼穿戴好了衣服,認認真真地瞧著她,眉眼興奮地彎著,「今天歲歲好漂亮哦。」
施淼:「……」
她再度從江菱枝的眼中看到了「我的崽嫁出去了,我還高興」的老母親神色。
施淼窘迫地清了清嗓子。
江菱枝留在房間里和施淼說了會兒話。
不消一會兒,就到了成親的時日。
江菱枝親手給施淼蓋上了蓋頭。
魔界喜黑,就連蓋頭是黑色的。
施淼在魔侍的接引下,緩緩地走進了殿堂。
此刻殿堂里已經來了不少賓客,鐘鼓聲樂,熱鬧而喜慶。
除了十二魔王,還有其他幾界、示好魔界的賓客過來。
姬無憂牽過施淼的手,帶著她走到最前面的位置。
這次典禮,在某些禮節上還是延續了民間的傳統,就比如祭拜天地。
司儀是魔宮裡的老前輩。
他剛高呼出「夫妻對拜」時,外面突然跌跌撞撞跑進來一魔兵,「尊主,不好了,仙界、仙界攻來了。」
此話一出,大殿之中頓時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說話聲。
「仙界怎麼這個時候攻來了?」
「怕什麼?打不了就跟他們干!本王好久沒過手了!早就心痒痒了。」
「就是!我們魔界都可沒有孬種!」
「……」
姬無憂沒有理會討論的賓客,他擰緊了眉頭。
施淼掀開蓋頭,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姬無憂……」
姬無憂按住她的手,輕嘆,「小白,看來這場婚禮註定是要延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