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機心
方浩然刻意左手持劍下台，似乎向另外一組已經獲得決賽資格的對手展示自己的底牌。
另外一組的比賽結束得比方浩然這邊快得多，獲勝者一路過關斬將，可不像方浩然這般磕磕絆絆費盡心機，他是純憑實力碾壓，踏入決賽。
剛剛一戰，三招之內就令對手虎口迸裂，把持不住武器，黯然退場。
此人同樣是家族子弟，天資與用功遠勝尹華，今年才剛剛十四歲，卻生得如成年人一般高大，天生神力！
而偏偏測出的骨齡，還比實際年齡小一歲，也就是說他即便磨蹭到十七歲，都還有機會競逐內門弟子的選拔。
他就是杜九重，尹華所忌憚的另一名對手。和方浩然一樣，是在去年加入的凈劍宗外門，然而與一直默默無聞的方浩然比起來，其人剛剛入門就已是同輩中的佼佼者。
凈劍宗規矩，不收帶藝之人。所以從小就渴望進入凈劍宗的杜九重除了紮根築基的功夫，絕不修鍊家族武學。
進入到凈劍宗外門時，除了一身神力，並沒有任何武學。即便如此，僅憑一身神力，也能擊敗許多在外門磨鍊多年的老鳥。
當然，也的確有不少愚蠢的外門弟子送給他去刷聲望，以至於連一部分內門弟子都曾聽說過他的名字。
這次比武爭奪入內門的資格，杜九重和方浩然一樣，只練了三個月的功夫，原本是因為有三次考核機會，他只是打算體驗一下氛圍的，為後面武藝精湛后，再登台比武積累經驗。
結果沒想到如此輕鬆就打入了決賽，所遇對手，彷彿都像草包一般，趕著趟送他晉級，那麼乾脆就提前爭一爭這進入內門的機會吧。
也曾有耳聞，入內門的年齡越低，代表著天賦越好，越容易拜入到那幾個名動天下的師父名下，甚至有可能被掌門楊羽墨直接教導，那可就是以武入道的最大機緣啊。
杜九重和方浩然一樣，只接觸過劍術。但不同的是，他是按照師父授藝時的教導，一步一步、一招一式的循序修鍊，不像方浩然這般充滿心計的投機取巧。
即便如此，只循序漸進練了三個月劍術的杜九重，因其出眾的天資悟性，居然也能融會貫通，將所學劍術掌握到登堂入室的境界。
所學尚算不錯的入門劍術，再加他本人的天生神力，令他擂台與人比武便如碾壓，場場獲勝，沒有給過對手任何機會。
此時他見方浩然左手持劍走下擂台，眼中閃過沉思的光芒。
杜九重本人看似粗莽，實則心細如髮，此刻正在迅速分析方浩然九式劍招以左手使出來的情景，同時暗自思考自己該如何面對並且破解。
方浩然走下擂台，取過腰間竹筒飲了口水，權當恢復體力。他知道等不了多久就要開始決戰，內門弟子選拔，從來都是如此匆忙，不會給參與者太多休息時間。
他看了看那個塊頭起碼大過自己一個頭的杜九重，卻並沒有任何緊張。這不僅是他兩世為人的修為，也是因為他從剛剛勝利后，就做好了針對決賽的陷阱布置。
正常人見識過了方浩然精通的九式劍招，又知道他還會以左手使劍，那麼一定會因思維慣性，認為他左手使的也是那九式劍招。
卻不知這就是方浩然在這三個月時間內修鍊左手劍時，刻意布置的陷阱。
不錯，他的確有八式劍術與右手使的是同一路劍術，卻唯獨那一路用來拚命的絕殺劍法，他卻改成了八十一式劍招中另外一式拚命劍法。
這唯一不同的一式左手拚命劍術，就是方浩然布下的致命陷阱！
也是他殫精竭慮，將所有糟糕情況都思索一遍后，留下的最後一張底牌。
所以方浩然有自信的資格，杜九重只是在見過他實力后，才思考應對之法。但方浩然在三個月前，甚至在每一場比武的細節中，就針對這場決賽，做好了全盤謀划。
三月之謀，豈能不如一時之計？
方才方浩然的獲勝，實在是大爆冷門，以至於趙鴻飛長老與賀姓冷麵弟子在聊天中，忘了立刻開始比賽。
而這也令下方圍觀的眾多外門弟子討論更加熱烈起來，有人認為佔據絕對優勢的杜九重當不出意外獲取這次進入內門的機會。
有人則認為方浩然既然爆了一次冷門，作為名不見經傳的黑馬，也許有著更多運道，同樣有很大機會進入內門。
支持杜九重的多是理性之輩，其中家族子弟佔據多數。支持方浩然的，則多是那些性格倔強，信奉我命由我不由天的貧寒子弟。
兩派各自爭論不下，便是那些當裁判的內門中人也不由自主的加入討論當中。當然，這些內門中人是不會與外門弟子攪合到一塊去的，他們是自成一派，在內部相互討論，甚至有人問到了賀姓冷麵弟子那去。
「賀師兄，有師兄說杜九重是天賦出眾，實力強勁，獲勝的機會更多。也有師兄認為方浩然心機重，懂得暗藏底牌，再加上運氣似乎也不錯，獲勝的機會也有，不知你怎麼看呢？」
賀姓弟子看了看那人，搖了搖頭，「說這麼多都沒用，打過才知道。不過……我此前與趙師叔打了個賭，我賭方浩然能進內門！」
下方內門弟子嘩然，即便是他們，也多認為實力佔據絕對優勢的杜九重機會更大。
「賀師兄，為什麼這麼認為呢？」
賀姓弟子在他那張冷酷面癱臉上難得露出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因為輸了也沒懲罰啊。」
這句話令其他人都是一怔，繼而發出鬨笑。
笑聲過後，賀姓弟子卻說道：「掌門曾說過，在一場生死之戰結束以前，永遠不要以表面實力評判勝負，強無恆強，弱無恆弱！這或許便是我認為姓方的那小子能獲勝的原因。」
聽到是掌門曾經說過的話，眾內門弟子立時斂容肅色，一齊拱手致禮，「謹記師兄教誨！」
趙長老摸了摸飄逸的鬍鬚，對賀姓弟子說道：「師侄也算是給他們教訓夠了，那麼不妨開始吧，還沒有入門考核磨蹭這麼久的呢。」
賀姓弟子拱手道：「弟子知錯了！」
然後轉向方浩然與杜九重這邊，「最後一場，決賽開始！本次入內門者只有一人，所以勝者可入，敗者退場！兩位，請登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