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5 章
皇宮外加固了幾道結界,地丁闖不進去,她掏出哥哥的令牌,入了皇宮。
在宮人的引領下,她來到了雲音殿外,請求拜見皇後娘娘。
此刻正是晌午,地丁在烈日下站得周身難受,心火燒得旺盛,額頭上汗如雨下,頭髮濕噠噠地緊貼著臉,黏糊糊地,難受極了。
她躁動不安地四處大量,思索雲戮會將鐵屋藏在皇宮何處?會不會就在這兒?
她伸手在空中胡亂摸索一通,毫無所獲,司公公適時出來引她進去,見到她臉灼得通紅,頭髮蓬亂,手腳亂舞,一副熱得快發瘋了的模樣,急忙引她進去,道歉道:「莫小姐,都怪老奴腿腳笨重,來晚了,害得莫小姐在烈日下暴晒,請莫小姐恕罪。」
最近這一個多月,十三皇子和破爛日日住在雲音殿,司堅不敢再催促皇后批閱摺子,他懼怕十三皇子的目光,那眼神,與聖上如出一轍,威懾兇狠,陰森恐怖,讓人如至地獄,喘不過氣來。
因此,司堅不僅對皇後娘娘的態度收斂了許多,對十三皇子誠惶誠恐,對他的朋友破爛畢恭畢敬。莫止也是十三皇子的朋友,他不敢怠慢。
司堅幻出把大傘,給莫止擋太陽,又幻出一把扇子,給莫止扇風。
一旁的侍衛、宮女見了,也紛紛幻出扇子給莫止扇風。
莫止朝他們道謝,急忙請司公公帶她去見皇後娘娘。
「噢噢。」司公公聞見莫止身上一股異味,也不敢講,偷偷屏息,帶她進了雲音殿,穿過院子,進了大殿。
大殿之上,弋音正在伏身批閱摺子,司公公帶莫止進來后,便輕腳輕手出去了,並帶上了門。
「皇後娘娘。」地丁望著眼前的皇后,她比朝露記憶里的女子消瘦憔悴許多,身上清幽高雅之氣蕩然無存,只剩下獃滯木訥,她心裡忽然有些傷痛,興許是朝露的記憶作祟。
「莫小姐,阿弒和阿爛出去了,你」
「我不是來找他們的,我是找皇後娘娘。」猴子和破爛不在,她正方便行事。
「噢?你找我何事?」弋音沒有抬頭,一心撲在奏摺上,她想快點批完摺子,好同阿弒一起用晚膳,這個月來,阿弒都會陪她用晚膳。
「娘娘,我,我想聽您撫琴。」
莫止話音剛落,弋音猛然抬頭,一臉震驚地望向她,哽咽道:「你,你,你」
「我得到了她石頭簪子里的記憶。」地丁眼眶有些濕潤,朝露的記憶在影響著她,她看皇后如同看故友一般。
「她,她」弋音難受得說不出話來,眼淚啪嗒啪嗒下落,她慌忙擦去,捂住眼睛,不讓眼淚流出來。
她是皇后,是母儀天下的皇后,是聖上的賢內助,是後宮的表率。她不能有私情,不能難過,不能失態。
弋音努力抑制自己的情感,可卻怎麼也壓抑不住心中的難過。
她反覆警醒自己,她是皇后,她不能哭。
「娘娘,她想聽您撫琴,她許久未聽您撫琴了,記憶里的琴音,都模糊不清了。」地丁騙了皇后,朝露記憶里,皇后的琴音很清晰,她都記得。
莫止此話一出,弋音頓時淚奔,她是皇后沒錯,可是,她認識朝露的時候,她還不是皇后。不止朝露記不清她的琴音,連她自己也記不清了,這十年來,她光記著如何當好一個皇后,早已忘了如何撫琴。
「我撫不了琴,我的琴,都燒光了。」十年前,送阿箋和阿弒入斗獸場后,為了讓她專心批摺子,司堅就把她的琴全燒了。
弋音捂住嘴巴,不敢哭出聲來。
她哭得傷心之際,屋外傳來破爛的聲音:「皇後娘娘,我們給您帶來一盒綠豆糕,您嘗嘗,可軟糯了。」
地丁走到窗邊,只見破爛拎著一個盒子跑來,猴子跟在他的身後。
地丁回身看了下哭泣的弋音,她應該不願意被別人見到這幅模樣,便抵住門對外面的破爛道:「破爛,你別進來,不方便。」
「師姐?你回來了!」破爛聽見莫止的聲音,欣喜地跑過來,問道:「師姐,你找到師傅身體了嗎?」
破爛的話猛扎了一下地丁的心,她痛道:「沒,還沒。」
「噢。」破爛難受地抹了抹眼淚,又問道:「那你找到今辰沒?石頭簪子里的記憶拿出來了嗎?」
「沒有,我沒能見著今辰。我在雪山被秦樂打傷,差點葬身雪底,幸好我哥派莫寒去雪山找我,把我從雪底救出來。」
「啊?!師姐,你沒事吧?!」聽到莫止受傷,還差點死掉,破爛焦急地拍門。
「沒事。」地丁看了眼皇後娘娘,見她沒出聲,繼續道:「我哥讓我遞一摺子來給皇後娘娘,我還有些私事要同皇後娘娘稟報,現在不方便見你。」
「母后,您沒事吧?」杜商狐疑地望著緊閉的大門,準備破門而入。
「沒事,弒兒,母后和莫姑娘有要事相商,你們在外面等會兒,母后和莫小姐一會兒就出來。」
弋音說著朝莫止招了招手,地丁見狀走了過去,只見她輕聲道:「莫姑娘,簾後有個御池,你先過去梳洗,我一會兒再去,梳洗乾淨后再出去見弒兒他們。」
弋音默默流著眼淚,指了指一旁帘子后的屏風,為了方便批閱摺子,這大殿里建了個御池以便她沐浴梳洗。
地丁走過大殿,鑽過垂簾,繞過屏風,走到湯池邊上。
自師傅過世后,她便無心思管理這副皮囊,一心只想報仇,算來,她兩個多月沒洗澡了,此刻蹲在池邊,望著水面蓬頭垢面,滿身戾氣的自己,恍如望著旁人。
為何她可以重生?而師傅不能?為何他可以重生?是兒和朝露不能?為何良善之人枉死,作惡之人卻得長生?!
「噗通!」
地丁縱身一躍,躍入湯池之中,妄圖尋個公道。可她在湯池裡遊了半晌,沒找到絲毫的公道,她不禁冷笑,她忘了,這是謬靈,這是謬靈!這謬靈,哪來的公道?!
地丁慢慢合上眼,放棄掙扎,仍由自己下沉,沉入池底。
「師姐?師姐!你和皇後娘娘談完沒?我們要走了,綠豆糕我們交給司公公了,你們忙完記得吃。」
屋外傳來破爛的聲音,地丁猛然睜眼,從湯池裡鑽出來,她將濕噠噠的衣衫脫下,擰乾后又穿上,出了裡屋,見皇後娘娘趴在案上睡著了,眼角還帶著淚痕。
地丁望見她胳膊上枕著一個摺子,上面寫著莫白的名字,摺子被皇后胳膊擋了一部分,但依稀可以看出個大概內容,莫白上書給皇後娘娘,一來求皇後娘娘賜婚十三皇子和莫止,二來替管家莫寒求娶雲音殿宮女阿綠。
地丁見皇后偽造的這字跡與哥哥一模一樣,就連莫府的印章也如真跡一般,在案旁駐足一會兒后,拿出懷裡的石頭簪子,放在皇後手腕下面,把一旁的披風給皇后蓋好,輕輕出了大殿。
「莫小姐,這是十三皇子和破公子給你留的綠豆糕。」
司堅拿來一盒糕點呈給了莫止,莫止從盒中拿出一半給了他。
「司公公,今日麻煩您了。」
「莫小姐,您客氣了,老奴在此謝過。」司堅也不推辭,接過綠豆糕,朝莫止道謝。
「皇後娘娘在考慮我哥說的事,勞煩公公暫時不要進大殿。莫止謝過司公公了。」地丁怕司堅進去催促皇后改奏摺,瞧出皇后的異常。
司堅彎腰朝莫止點了點頭,今時不同往日,現如今,即使莫止不說,沒有皇後娘娘的吩咐,他可不敢進大殿,怕十三皇子把他給剮了。
地丁又朝司堅打聽十三皇子和破爛去哪了?他們似乎很忙的樣子。
司堅恭敬答道:「這個月來,魔獄還有附近的幾個鎮子不斷有人中毒。十三皇子和破公子他們日日出去幫忙,晚上時回來陪皇後用晚膳。第二天一大早又出去。聽說,昨日,十三皇子查出了百姓中毒的原因,是秦大人和溪夫人一個月前在魔獄水中下了毒,為了逼神醫出來。方才十三皇子他們急匆匆離開,肯定又是為了這事。」
地丁聽著司堅的話,所有所思,朝司堅道謝后,告辭了。
出了皇宮,地丁回了莫府,把這個月的遭遇告訴了床上的莫白。
「我要殺了秦樂!」聽見秦樂差點殺了妹妹,莫白憤怒地從床上掙紮起身,要去取秦樂性命。
地丁慌忙止住他,道:「哥,你先不慌,秦樂我們之後再教訓,我先幫你療傷。」
地丁有了朝露的記憶,自然也記得她的醫術。
她令府中大夫取來一些藥材,依朝露的方法配比熬制了,給莫白服下。
莫白體內斷裂的筋脈開始重新生長。
「哥哥,藥方我給彭大夫了,他會煎藥給你喝,你好好養著,不出月余,你身上的經脈就能全部長好了。」
地丁讓莫白好好靜養,她要帶莫府剩下的大夫出去幫百姓解毒,她則在暗中幫忙,不能讓別人知道她的醫術,以免引人懷疑。
地丁帶著十九個大夫剛出莫府,便遇到了杜商和破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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