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ravity
電腦屏幕就這麼閃爍著,一時間機房裡沒人說話。
突然,楊宇驚呼了一聲:「孫暢和謝康去哪裡了?」
所有人這才發現孫暢和謝康不見了蹤影。
陳琳回憶了一下:「他們好像說去一教上廁所,可是到現在都沒來。」
突然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眾人的心頭。
剛剛那個屏幕上寫的,不會是……
林淵和行希風對望了一眼。
「我去找他們。」行希風拿起放在桌上的螺絲刀,塞進衣兜后就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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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夜裡還是帶了些涼意,風裹挾著青草泥土的氣息把樹葉吹得嘩嘩作響。
行希風匆匆走著,進了一教教學樓。
一教的走廊漆黑一片,冷白的月色給這裡帶了些許光亮。行希風一連去了好幾個洗手間和教室,卻沒有發現他們的蹤跡。
周圍靜悄悄的,不像是有人的樣子。
或者說,除了他以外,這裡根本沒有活人。
上了二樓后,他才在一片死寂中聽到了細微的水聲,「滴答——滴答——」那聲音正有規律地往下滴落。
行希風微微皺了眉,他順著樓梯找上去。剛踏上三樓,他就感覺好像踩到了什麼液體,黏膩中帶著些許溫熱。
鮮血正涓涓地從H班的門縫裡滲出來。
他蹙眉開了門。
一股鐵鏽味的血腥氣撲面而來。
血液呈噴射狀,無論是地板還是白牆,都被染紅了一大片。黑板上畫著弔死鬼,血珠沿著白色的粉筆畫流下來。
這畫……就跟他面前那兩個被弔死的人一樣。
和陳俊不同,謝康和孫暢都被砍掉了雙腿,只留下了兩個血窟窿。他們身體搖晃著,四肢殘缺,教室里積了灘灘血泊,血流成河。
地板上的鏡子碎片泛著血光。
行希風踩著碎落一地的碎屑,把他們放了下來。他的神色略微凝重。這弔死鬼沒有畫完整,而旁邊卻寫著完整的gravity。
這看上去是答題者贏了,但現在看來,根本不存在輸贏。
因為這黑板上的弔死鬼缺了雙腿。
午夜,隨著一陣悠揚的鈴聲,行希風輕輕帶上了H班的門。
忽然,一個身影出現在了走廊盡頭,朝他走來。
眼前的黑影在月光下逐漸清晰。
感受到了林淵的視線,行希風抬眸看了他一樣,搖了搖頭。
林淵瞬間就懂了。
看來鏡門漏了一個條件。
之前鏡門說的是第七天學生最多的班級可以獲得出去的資格,卻沒有說每天失蹤人數最多的該怎麼辦。
但是現在看來,每天失蹤人最多的班級,也會接受相應的懲罰。
林淵望向行希風:「高程他們回去了。」
行希風點了點頭,轉而問道:「你看過了嗎,其他計算機里有嗎?」
林淵嗯了一聲。
行希風走後,他們就接連拆了好幾台電腦主機,每一個機子里都無一例外藏著殘肢斷臂。看著每台電腦上不同的編號,已經編碼到了四百多號。
這些很可能就是名冊上被紅筆記上的那些人了。
他略帶無奈地搖了搖頭,下意識脫口而出:「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話一出口,他再次微微一怔。
在來鏡子里之前,他幾乎從來不會考慮別人的想法,包括高程。
雖然一起混日子混了四年,但大部分時候他依舊是我行我素,特立獨行。這種考慮別人想法的事情他幾乎沒有做過。
不過現在,好像從第一關宅子那裡……就開始在意行希風的想法了?
兩個人沉默了會兒,一時間走廊安靜到只剩下了他們的呼吸聲。
過了幾分鐘,行希風突然開口:「明天我想確認件事。」
確認一件事?
林淵看了他一眼后直起身,笑道:「巧了,我也想確認一件事。」
又到了一天清晨,校園裡依舊微風和煦。
眾人從教師公寓出發走向一教,路上沒人說話。
雖然距離最後清算人數還剩四天,但是所有人卻越來越焦躁不安。
今天會輪到誰的班級?
還會有學生找他們玩弔死鬼遊戲嗎?
這種毫無規律性的失蹤,讓所有人都覺得自己像砧板上待宰的魚。
走廊里的血腥味依舊沒有散盡,謝康和孫暢班級里的學生已經全部失蹤了。
任康成依舊是面如死灰,他看了一眼門口的班牌,低著頭走了進去。
楊叔看著任康成的背影,神色裡帶了一絲不明的意味。老李在一旁嘆氣:「以後要是他能出去,這一遭下來得多大的心理陰影。」
楊叔嘆了口氣:「這出去的日子我可看不到頭。」
老李拍了拍楊叔的肩膀:「總歸有辦法的。」
楊叔沒再說話。
早讀的鈴聲響起。
今天的早讀課是做英語卷子,上面有好幾篇英語文章都被挖了空。
老李無奈地發了卷子。
這些學生都是虛無鏡像的話,這做了也沒用。
這是要演給自己看還是演給他們看?
教室里頓時起了一片沙沙的書寫聲。
他們憂心忡忡掃了一眼教室,又空了好幾個位子。
這鏡子估計要撐不住了……
突然,最後一排有個同學舉了手。
老李拿著卷子走過去:「同學,是碰到什麼問題嗎?」
「老師,我們能玩一個遊戲嗎?和英語有關的。」
老李一下僵在原地,他下意識看向楊叔,結果發現楊叔也慘白著臉,色號或許比他還要白上好幾個度。
該來的還是來了。
「不玩嗎?」那個男生歪頭看他,茫然空洞的眼神里閃爍著危險。
李叔額頭上冒出細汗,連拿出帕子擦汗的勇氣都沒有。
最終,那個男生還是上了台。
他迅速在黑板上畫了一個弔死鬼架子,然後旁邊劃了一些橫線,這架勢熟練得像個老手。
老李和楊叔看著黑板上那兩個字母加五個空。
這麼兩天下來,他們都知道是gravity。
但是他們不敢說。
這說了還要砍手砍腳,不說好歹還能留個全屍。
所有學生等了半天,什麼也沒等到。於是班級里頓時起了一些議論聲。
站在黑板前的那個男生開口:「老師,你們要不隨便先猜一個?」
他語氣看上去畢恭畢敬,但卻頂著「你們兩個隨便猜,反正都得死」的神態。
老李舔了舔乾裂的嘴唇。
他家裡也有個和楊宇一般大的孩子,今年年初還拿了一等獎學金,還被學校去國外交流了。
本來他還抱著能出去的希望,畢竟也快大半年沒見那混小子了。
這麼看來,估計是見不到了。
他用餘光瞄了一眼楊叔。
看著老楊慘白的臉,老李暗自嘆了口氣,認了命。
每個人都有自己最珍視的人。他是這樣,那老楊何嘗不是?
現在他們不玩遊戲是死兩個,如果他去玩遊戲,說不定兩個人裡面還能活一個。
只是自家那個混小子,以後可要爭點氣……
老李抿了抿毫無血色的乾裂嘴唇,鼓足勇氣緩緩開口說:「我猜……」
還沒等他說完,教室門口就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
「我來替這位老師玩,可以嗎?」
楊叔和老李循聲望去。
只見林淵雙手插兜斜靠在門框上,一臉笑意。
男生微微一愣,卻給了他繼續的時間。
於是林淵走進教室拿起粉筆,再次問道:「不玩嗎?」
那個男生下意識看向教室門口,像是在找什麼人。
許久他笑道:「那好吧。」
「這可是你自己找上門來的。」
黑板上遊戲繼續。
這次題目是g____t_。
本質上換湯不換藥,所以在場眾人都知道是gravity,只是他們都在等林淵開口。
區別大概在於除了小部分,確切說只有他身邊那兩個擔憂他以外,其他人都想讓他儘早輸趕快涼。
林淵漫不經心:「那先來個g吧。」
男生一聽,勤快地在弔死架上畫了個頭,然後他滿懷期待望向林淵。
林淵:「再來個g。」
男生微微一愣,略遲疑地在黑板上畫了個身體。
林淵點點頭:「還是g。」
男生沒有動筆再畫,他忍不住提醒:「老師,g已經說過了……」
林淵挑了下眉,懶洋洋地說道:「哦抱歉。那就來個t吧。」
他的語氣就像在飯店點單。
這道菜賣完了?那就換道菜吧。
老李和楊叔在一旁茫然。
這是又是唱得哪出???
那個男生聽到林淵說了「t」后,又開心地往那小人身上添了胳膊,畫完后他捏緊了手裡的粉筆等林淵開口。
林淵摸了摸下巴,繼續報菜名:「嗯,還是t」
男學生看不懂了。
這是認真玩遊戲的態度嗎??
林淵看他拿著粉筆的手沒動,打了個哈欠:「你不玩了?」
還沒等那個男生回答,他又笑眯眯說道:「你這畫畫的速度也太慢了,我來幫你吧。」
他隨手從粉筆槽拿了支粉筆,於是小人被迅速添上了胳膊和腿。
所有人一下愣住:「???」
見過放棄的,卻沒見過這麼一心求死的。
小人被畫完整后,林淵看著還不太滿意,於是他又抬手。
吊小人頓時多了個張牙舞爪的笑臉。
眾學生:「……」
完成後他盯著看了會兒,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林淵轉過身,一臉認真地問:「畫的怎麼樣?不難看吧?」
……這特么還欣賞上了?
還沒學生們反應過來,卻看到這位一心送死的當事人又哎呀了一聲。他看了看手裡的粉筆后,朝他們正經問道:「我沒用你們手裡的粉筆,不要緊吧?」
底下沒人回答他。
以前玩的時候,那些玩遊戲的人不是哆哆嗦嗦就是痛哭流涕,而面前這個——
他們突然覺得這個遊戲沒意思了。
「你怎麼才來?」突然,這位不怕死的老師開了口。
所有學生微微一愣。
「總要等那裡早讀結束。」
所有人抬頭望去,教室門口又出現了一個人。他身材挺拔,神色冷漠,比剛剛半路殺出來的那個老師還要高出半個頭。
感受到可以凍死人的冷冽氣場,學生們暗自咽了咽口水。
行希風邁開長腿跨進門,他抬眸冷冷地掃視了一圈,所有人不敢說話。
他剛想開口,目光卻不經意停留在黑板上。
畫了笑臉的吊小人正沒心沒肺地朝著他笑。
行希風:「……」
過了幾秒,他抿了抿微薄的唇,冷淡道:「剛結束是嗎?那就再來一局吧。」
再來一局?他們說過還要再來一局嗎??
所有學生欲哭無淚。
他們能不能不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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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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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淵:這笑臉的火柴人我也是第一次畫,還挺好看的。
行希風:沒你好看。
林淵:你這誇得,我怎麼感覺有點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