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施知鳶也很懵,這……血冒的有點多……
但,流都流了,戲給做全。
決絕果斷的本能,讓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把手掌在地上摩擦,頓時皮破了,再加上假血染了一手,傷勢看上去十分嚴重。
剛處理完,下一秒王夫人就已經驚慌失措地跑到她面前。
王夫人氣得一把將嚇得目瞪口呆,全身僵硬的王弗栗推得遠遠的,生怕她再加害施知鳶一樣。
看著施知鳶,王夫人相碰又不敢碰她,手懸在半空直哆嗦,話里都帶哭腔,「小娘子,這……傷到哪?疼壞了吧?」
施知鳶張了又張嘴,什麼都沒說出來。
說嚴重,怕王夫人更自責;說真相,偷買材料的急事就泡湯了。
現在的情況有些超出她的預期。
……本來只想抹上一小點的。
寧夫人也趕緊跑過來,緊張心疼地抱住女兒,小心地皺眉查看傷勢,「傷到哪了啊?」
王夫人哭哭啼啼地道歉,「師母,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寧夫人現在氣極了,可是看到王夫人愧疚得怕,悔恨得淚流滿面的樣子,又狠不下心說重話。
王弗栗知道自己闖大禍了,在一旁怕得只想哭,可是她又覺得超委屈,明明只是輕輕推了推施知鳶,明明自己什麼都沒做!
她嘴一撇,倔得不讓自己哭。就看她的眼淚直在眼眶裡打轉,硬是不掉下來一滴。
施知鳶環顧下眾人。
事已至此,必須做成。
問題是出這麼多血,怎麼還能留在寺廟?還能讓自己一個人待著?
抬眼,看到氣鼓鼓、眼眶紅紅的王弗栗,施知鳶心裡的算盤噼里啪啦一敲。
因她而變,那就再因她而成吧。
娘親善良心軟,只要王弗栗足夠慘,娘親就不忍心走,會留下來讓王夫人安心。
那事情就好辦了!
收場也會很圓滿,施知鳶心裡暗誇句自己真聰明。
……如何做到呢?王弗栗雖然不壞,但又自我又傲嬌……
嘿嘿嘿!有主意了!
施知鳶故作逞強地把破皮的手心含在嘴裡,假血入舌,苦澀又反胃的味道,噁心得她眉頭一皺,嘖,下次給換個假血材料。
硬著頭皮,她嗦了嗦,吸沒假血的同時更吸吮傷口。傷口立馬紅得更刺眼,還溢出真血珠。
沒了「血」,傷口更猙獰。
「王弗栗沒使多大勁,看,我沒事。」施知鳶笑著把手給娘親和王夫人看,笑得人畜無害,樂觀堅強。
王弗栗一聽,果然樂了,彷彿洗刷冤屈般欣喜地跑過來,「對啊,我真的只是輕輕推她。」
本想秋後算賬的王夫人,氣得轉身大吼,「什麼叫輕輕推她?!混賬!為什麼要推人?沒理由的跋扈推人,還分輕重嘛?何況這叫輕?!」
王弗栗僵在原處。
殿里眾人全停下來,看向王弗栗。
「是我太縱容你了!以為世界都給圍著你轉嗎?」王夫人接著大吼。
王弗栗眼眶裡的淚終於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施知鳶在這尷尬僵持的氛圍中,站起來,掃了眼衣裳,咦,真紅,拉下王夫人袖子,乖巧道,「沒事,真沒事。」
王夫人回頭看她,全是歉意。
「我自小就容易受傷出血,就是皮膚太嬌貴了。」
「弗栗傷你,你還替她說好話。」王夫人搖搖頭,「這麼善良還被欺負,造孽啊。」
王夫人把王弗栗扯過來,「快,給人道歉。」
王弗栗梗著脖子,是她嬌貴,是她不禁推。我又不知道,憑什麼?
這麼多百姓都在看著她,她更掛不下臉。
不,她沒錯,她不覺得錯!
「不知者不怪。」王弗栗指著施知鳶的手,「而且,娘親!她真的……」,看著這血紅衣、手傷……不像沒事,氣勢降下來,「手上就只有那麼個小口子。」
王夫人臉色徹底變黑,「錯的只是口子嗎?推人的錯還不知道嗎?!」
母女倆爭吵起來。
寧夫人懶得管她倆,看施知鳶受傷就只想把她帶回去。身體最重要。
這次血出的太多了,若是真傷到哪,怎麼辦?
施知鳶拽住娘親的手,「我沒事。若咱們真走了,您想以咱們在他們家心中的地位,王弗栗回去肯定特別慘。」
搖搖娘親的胳膊,施知鳶水靈靈的大眼睛祈求地望過來,像看菩薩般,充滿希望。
一下喚醒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寧夫人猶豫了。
聽著王弗栗凄慘的哭聲。
不同於小打小鬧,大理寺卿若以為重傷施知鳶,回去定會往死里打王弗栗。
孩子該罰,可這麼重……終究是不忍心。
趁熱打鐵,施知鳶把傷手給娘親看,笑著說,「看,容易壞,但好的也快啊。」
她拿胳膊肘推推寧夫人,俏皮地呲出八顆小白牙,「救她一次吧。」
寧夫人回頭,看那丫頭被罵得痛哭流涕,無奈,「好吧。」
折回去,寧夫人勸王夫人許久,王夫人才停止謾罵,但是還是黑著臉,看見王弗栗就瞪她。
「祈福上香才是正事。」寧夫人順順王夫人的背,「鳶兒都不氣她,咱們還計較什麼呢?」
「那是她大度。」王夫人感激地看施知鳶。
施知鳶撓頭笑。
哭得眼睛腫成核桃的王弗栗,小步挪過來,「是你讓師奶勸我娘親的么?」
施知鳶點點頭。
王弗栗嘴一撇,憋了許久,下定決心般頭一扭,蹦出來兩個字,「謝謝。」
臉又腫又紅。
施知鳶側身,湊到她耳畔,小聲笑道,「我也要謝謝你啊。」
「????」王弗栗不懂,但不能表現出不懂,客氣地搖搖頭。
客氣總不會錯的。
王弗栗又哼一聲,「現在看你,沒那麼討厭了。」
「哈哈哈。」不知何處傳來一陣輕笑,似乎被王弗栗被賣了還倒給人數錢的行為滑稽到了。
誰這麼聰明?!施知鳶轉頭四處找,見到一位貴公子一晃而過,嘴角隱隱還帶著笑。
長得還挺好看的樣子。
可惜……沒看得仔細。
王弗栗:「???」
施知鳶:「你沒聽到什麼聲音嗎?」
王弗栗茫然地搖頭。
奇怪,施知鳶又往男子消失的方向探探。
王夫人氣消,見施知鳶血紅的裙子,心痛道,「趕緊帶孩子去看大夫吧。」
寧夫人剛想說好,就感受到施知鳶投來的眼神,不情願地說,「沒事,小傷,祈福重要。」
閨女怕王夫人以為傷重,再憂心自責,甚至再責罰王弗栗。
行,那就送佛送到西。
寧夫人又勸得王夫人不再擔心,相約見方丈,做祈福的最後一步。
施知鳶不著痕迹,自然而然般脫口道,「那娘親,我尋處廂房去換衣服吧。」
「你帶衣服了嗎?」
「您忘了?我出門,常備件換洗衣服的。」施知鳶指了指清兒,示意清兒有。
寧夫人點點頭。
施知鳶三步並作兩步,快速但看著表象依舊尋常平穩,拉著清兒溜走。
計策得逞,施知鳶樂得嘴角都笑到眉梢,拐到她們看不見的地方,小手提起小裙子,歡快地狂奔。
兩位夫人和王弗栗在小沙彌的帶領下往另一個方向走。
走著走著,王夫人還是不放心,陰著臉說,「王弗栗,你跟著照顧她……,跟人好好道歉。」
王弗栗不敢再頂嘴,嘆口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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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知鳶悠閑地坐在搖椅上,搖啊搖:擋我的道?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