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岑庭芳
大概是上一屆的校友給學弟學妹們留下的見面禮太豐厚，三人到教室的時候，打掃衛生的大軍還沒回來，只有黑板上留了一句話:
先到的同學，請把教室打掃乾淨。——岑庭芳
「許秋河，去打水擦桌子，于思齊，咱倆先把地掃了。」
夏蟬向來是個行動力很強的人。
「不是，你知道這是誰寫的嗎？就開始打掃啊，搞不好是誰惡作劇呢？」許秋河說。
「宣傳欄貼了各班老師的信息，岑庭芳同志就是我們班主任。」于思齊拍拍他肩膀。
「你都知道班主任的名字，那也可能是其他同學不想打掃衛生，故意這麼寫的呢？」許少爺陷入一個莫名其妙的被害妄想狀態。「哎喲！你抽我幹嘛？」
于思齊忍不了了，隨手給許秋河後腦勺上來了一下，「就這字兒，你能寫得出來嗎？」
「我是不行，我蟬哥可以啊！」許秋河看著夏蟬。「是吧蟬哥。」
「這裡是A班，大家時間都很寶貴，沒有哪個會在開學第一天開這種無聊的玩笑」夏蟬不以為然，「何況教室總是要打掃的，早點打掃完就能步入正軌，你又不吃虧。」
許秋河對夏蟬的盲目崇拜不是沒有道理的，夏蟬每次都能有理有據地說得他心服口服。
三個人打掃一個六十個人的教室可能要花點時間，但是三十個人的話，就另說了。後面再來教室的同學，看到有同學在打掃衛生，再看到黑板上的話，都自發的拿起掃把、抹布，沒有人再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也沒有人偷懶。一節課不到，教室里窗明几淨，桌椅也被擺成了一個矩陣。
打掃完教室，大家各自找了張桌子放下書就吃飯去了，三人幫也直接把書放在第一列的最後三個位置上，畢竟座位會重新分配，現在坐哪裡都一樣。
他們走後，旁邊教師辦公室的老師們也準備去吃飯了，一個大夏天還穿著襯衫長褲和老北京布鞋，看上去四十齣頭的男老師，站在教室後門看了許久。
食堂裡頭人山人海，不過只有長得高的才能看到這景象，矮一點的只能看到幾個後背。
錦川一中有個另其他學校十分羨慕的傳統，他們的飯菜是可以帶出食堂的。可以在食堂吃，也可以打完去宿舍吃，宿舍的每一層也都會放上「拾餘桶」。在這種天里，大都是打完飯就回宿舍了，沒幾個人願意擠食堂裡頭吃。
「我去，真是太熱了。」許秋河一回宿舍就把上衣脫了，「這種天還是泡在河裡舒服。」
「河裡？」于思齊說，「你們暑假天天去河裡避暑？」
「那是，每天都得游幾個來回才痛快。」到學校才半天，許秋河就開始想家了。
「哇塞，我都不會游泳。」于思齊滿眼的羨慕，「蟬哥呢？也會游泳嗎？」
「會一點。」夏蟬已經收拾好書桌，坐下吃飯了。
「咚咚咚......」
「誰啊，這會兒來。」許秋河朝門口走去。
「同學，請問于思齊在嗎？」一個小姑娘大大方方的問。
「于思齊，有個小姑娘找你。」許秋河樂了。
「什麼小姑娘，這是我妹妹于思樂，也是我們班的。」于思齊聞言已經走到了門口，「樂樂，怎麼啦？」
「哥，你不回去吃午飯，媽媽讓我給你帶點吃的。」她把一個大保溫盒和一袋子水果都塞到于思齊手上，「哥，聽說我們班第一名跟你一個宿舍啊？」
「是啊，小妹妹，正數第一和倒數第一都在這個宿舍，你找哪位？」許秋河原本以為沒什麼瓜可吃，這會兒聽到小姑娘打聽夏蟬，嘴欠的勁兒又上來了。
「啊？」于思樂有點莫名其妙。
「許秋河你差不多可以了，衣服不穿還跑出來現。」于思齊把門掩得剩條縫，「沒事，你別理他。夏蟬在吃飯，下午去教室不就能見著了，你一小姑娘在這不合適，都是大老爺們兒的，快回去吧。」說完就把門給關了。
于思齊把保溫盒放到桌上，還沒打開就聞到一股濃濃的肉香。「哇塞，居然是餃子誒！」許秋河樂了。
「蟬哥，快來快來，我媽給我送了一大鍋餃子，四人份，我需要兄弟們和我以前戰鬥。」折騰了一上午，于思齊這會兒是真餓了，學校飯菜又實在是吃不下，這會兒他真是佩服老媽的英明。
午休鈴結束的鈴聲一響，三人幫就利索地收拾好，準備去教室。不出意外下午也就發個書什麼的，但是他們合計了一下，準備下午就開始自習了。
「教室門怎麼關著，還這麼安靜。」三人走到教室門口，許秋河一邊念叨一邊伸手去開門。
教室里整整齊齊的坐滿了人，只有第一列最後面明晃晃的空了三個位置。三人站在講台上，都有點莫名的尷尬。
「怎麼了？都站門口乾嘛？」身後響起一串好聽的男低音。
夏蟬回頭看了一眼，沒說什麼，他繞過許秋河，目不斜視地走到第一排倒數第二的位置上坐了下來。于思齊和許秋河也灰溜溜地回了座位。
中年男子走上講台，在黑板上寫下了一句話:先到的同學，請把教室打掃乾淨——岑庭芳。
「同學們好，如果你們以後分班選擇文科，我會陪伴你們走過高中三年最美好的時光，如果你們選擇了理科，我也會陪你們度過餘生最年輕的一年，請記住我的名字，我叫岑庭芳，怎麼稱呼我都行，就是別叫我小芳。」中年男人的黑色幽默引來了一陣低笑。
「今天是開學第一天，你們讓我很驚喜，也很感動。我帶每屆學生，都會在黑板上寫上這句話，有些同學會等大家差不多都到了，就發動全班一起打掃衛生;有的學生會跑到辦公室詢問，那句話是不是我寫的，是不是真的要打掃;也有學生會因為堅信那句話是假的，故意不去打掃，各種情況都有。但像今天這樣，先來的同學都自發開始打掃，不扯皮，不推諉的是第一次，把教室打掃得這麼乾淨，連全班的桌椅都擦了的是第一次，中午吃完午飯自發到教室上自習的也是第一次。」他推了下眼鏡，繼續說到，「沒有參加第一次班級大掃除的同學不用遺憾，以後還有你們施展的機會，沒有參加今天中午第一次自習的同學，也不用遺憾，相信你們一定睡了個好覺，下午精力會比其他同學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