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潔癖室友
開學第一天,學校為各個班傾情推出了標準套餐:上午報名,分宿舍,打掃各種衛生。下午分座位,發課本,適應學校作息。晚上推選各種班幹部,這些事得都辦完了,報名工作才算順利結束。
許秋河和夏蟬到校門口拿了行李,就往宿舍樓趕,作為班上最後來報道的兩個男生,他倆到的不算早,但是新室友被分在最後一個宿舍的原因,大概就是比他們早到了那麼一點點吧,不管怎樣還是得趕快過去,畢竟宿舍第一次大掃除不能讓新室友一個人搞。
還沒走到4113,他倆就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這哪個宿舍還拿酒精在消毒呢,真講究!」許秋河覺得有些好笑,男生裡頭,他居然遇到了比夏蟬還講究的。
越往走近4113,酒精味兒就越大,兩人腦子裡都打了個燈泡大的問號
「扣扣扣......」夏蟬沒敢直接進去,畢竟是和一個要用酒精消毒的室友同住,第一次見,還是得多尊重人家的習慣,先摸清情況再說。
裡面的人聞聲瞬移到門口,「你們好,我叫于思齊,見賢思齊的思齊,以後就是同學兼室友了,請多多指教。」
「你就是那個排名第二差我蟬哥7分的于思齊?」許秋河說。
「你怎麼連這個都知道。」夏蟬聞言,瞥了許秋河一眼,言外之意是:你可閉嘴吧,不知道這樣說我們兩個都會很尷尬嗎?
許秋河明顯讀不出什麼言外之意,「我不光記得這個,我還記得第三名那邢燁和他相差零點五分。」
「你是誰?」于思齊皺起眉毛,他還第一次見著這麼看不懂臉色的人,第一次見面就往人家道德邊沿瘋狂試探,真弄不清許秋河是有意還是無意的。
「我叫許秋河,言午許,禾火秋,鐵馬冰河入夢來的河。」許秋河自從學了陸遊這詩,他執著地認為,這樣介紹自己的名字能讓他看起來更有水平。
「不好意思,我記性沒你好,記不大清了,請問A班第六十名的許秋河同學,我是比你多了二十八分?還是,三十分來著?」于思齊也是個頂級學霸,可不會由著新室友在開學第一天就對他冷嘲熱諷的。
「你......」
「許秋河,趕快放東西去,完了幫忙打掃衛生。」夏蟬這會兒算是知道許秋河為什麼故意跟于思齊過不去了,宿舍這股濃濃的酒精味讓他也覺得有點不大舒服。「於同學,不好不意思,他就這臭脾氣。」
「沒事,我知道,你們應該是不理解我用酒精擦消毒吧。」于思齊爽快地說,「我爸媽都是醫生,有點潔癖,平時打掃衛生都這樣。不過我也就開學第一天徹底消個毒,你們要是不習慣,我以後會注意的。」
夏蟬這才明白,跟聰明人聊天是真的舒服,不需要太多彎彎繞繞。
「沒事兒,兄弟,知道你不是嫌棄我們就行了。」許秋河聽明白之後心裡也舒坦了,他之前是先入為主,以為新室友是嫌棄他們才到處噴酒精,誤會了人家,這會兒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們來得晚,不好意思,辛苦你一個人把宿舍都打掃完了。」
「沒事兒,看你們倆這精簡的裝備,收拾得乾淨利落,也不需要家長一塊兒來學校打掃衛生,應當都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講究人,那我以後的日子應該不難過。」于思齊說。「我睡窗邊上鋪,你倆挑個床。」
「我蟬哥喜歡窗戶。」許秋河對夏蟬自是貼心得沒話說。「蟬哥,要不你睡窗邊下鋪?」
「好。」夏蟬一邊把東西往裡拎,許秋河麻溜地接了過去,平時都習慣了,夏蟬這會兒也沒跟他客套,用不著。
「你倆很熟?」于思齊原本以為他們倆只是一個學校畢業,或者來自同一個地方的,所以結伴來報名。但是看著許秋河這鞍前馬後的樣子,完全是一副小弟的德行,許秋河對他可沒這好脾氣,所以他斷定這倆人關係一定不錯。
許秋河這會兒沒搶著回答,他把東西放在書桌上,轉過身看著夏蟬。
「我們一個村的。」夏蟬說完看了一眼許秋河,對方回了他一個不大高興的表情。他又補了一句,「還是一個學校一個班的。」
許秋河的眉毛皺了起來,他還是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地看著夏蟬,眼神哀怨得像是一隻受了委屈的大狗。
「我和許秋河同學,是一起長大,一起寫作業還一起摸魚的好兄弟」夏蟬一口氣說完轉頭收拾東西去了,不想再理那隻戲精。
「蟬哥!蟬哥最好了,我來幫你收拾東西呀!」許秋河又恢復了他一貫的狗腿樣。
「起開!麻溜滾!收拾你自己東西去,等會兒還要去教室打掃衛生。」夏蟬沒給他獻殷勤的機會。
「唉!真羨慕你倆。縣城學校都是學習機器,天天就是上課下課,吃飯睡覺,沒有娛樂活動也就算了,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于思齊有些哀怨,「一天天只知道玩命地學習,也沒見他們考個第一名。」
「以後我們不僅可以一起上課下課,還能一塊兒吃飯睡覺,得空還可以一起去打打球,勞逸結合。」許秋河用他莫名的優越感包容了于思齊。「不過......你生活上都有哪些潔癖不如提前跟我說一聲,我這人糙得很,別回犯了啥忌諱,讓你不舒坦。」
「沒那麼誇張,我就是受不了那種大夏天不洗澡,在床上抽煙喝酒吃東西,內褲襪子堆著半個月不洗的臭男人。你倆一看就不是那種人」于思齊還挺放心。
「蟬哥是個講究人,那我可不一定。」許秋河故意裝了個痞子樣,還挺像。
「是是是,你蟬哥是個神人,啥都好。」于思齊有些好笑,「你要是真能那麼邋遢,別說給蟬哥拎包,就是提鞋他都得給你踢出去吧。」
「還有沒有得聊了......」
夏蟬看著這倆活寶,好歹也都是學霸,說起話來跟小學生拌嘴一樣,想來以後的日子會比較有意思。他默默把筆墨紙硯都拿了出來,布在自己靠窗的書桌上,外面吹來的都是熱浪,就像這開學的熱潮似的,一波勝過一波。
「蟬哥,教室去不?」于思齊站在門檻上說。
「來了。」夏蟬擱下筆,跟了上去。
電風扇悠悠轉了幾圈,將停未停,吹得一卷墨香滲透了夏日的沉悶。桌上灰黃的元書紙上是夏蟬剛勁的筆跡:
南園舊夢醒,犬吠雞鳴停。
金烏足不赤,勞勞赴遠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