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槍手

夜涼如水，星月交輝。

這是一個晴朗的夜晚，皎潔的月光均勻地鋪灑在大地上的每一個角落，將整個地面都鍍上了一層明爽的銀白色。

點點星光不時出現在夜幕的天空之上，調皮地閃爍著，就和孩子的眼睛一般純凈、無垢、透著靈慧。

雲間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大城市，記憶中徹夜燈火通明那是常事，素來有不夜城的別稱，然而此時眼前的一幕幕，卻和某人記憶中有著不小的出入。

在這漫天的星月之下，不僅夜景燈光不似記憶中那般輝煌，許多地方還能看出和別處的不同來。

絲絲縷縷的線狀星光，在夜幕的映襯下清晰可見，但在某幾個燈火尤其暗淡的區域附近，就好像被什麼特殊的力量干擾、吸引了似的，竟在無介質變化的反常條件下略微轉向，朝著那幾處投射而去。

修士預培班的樓頂，衛天辰正獨自一人趴在欄杆上，一手支頤，看著皎潔的皓月和漫天的繁星，眼神深邃如幽泉，不知在想些什麼。

從模樣上看明明只是個初中生，可那種深沉的姿態，完全不是這個年齡所能夠刻意模仿出來的。

再正常不過，畢竟兩世為人的記憶加起來，他早就是一個成年人了。

「辰子，又在這發獃呢？」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的同時，來者已經抵達了身旁，同時一併趴到了欄杆上。

衛天辰眼皮也沒抬一下：「槍手你這傢伙少來啊！跟你說過多少遍了，別叫我辰子，一來聽著像日本女人，二來聽著又像橙子，怎麼聽怎麼娘，老子有那麼娘嗎？」

來人長著一張圓臉，雙眼有如彎月，好似隨時都帶著笑意一般，讓人一件就不由得心生愉悅。

不過此時的他，臉上也和衛天辰如出一轍地沒什麼好氣：「你也別說我，你自己還不是槍手兩個字張口就來？」

「抄襲已經來了，那麼槍手還會遠嗎？」衛天辰的回應轉瞬就到，話語里還帶著些忍不住的笑意。

「滾，我的名字叫席超！不叫抄襲！你這傢伙促狹起來沒完了是吧？」雖然明知道衛天辰是在開玩笑，可席超依舊鬱悶得直翻白眼。

衛天辰的家境一般，加上特殊經歷導致的心智遠超生理年齡，因而在班裡不怎麼合群，也就是前世幾個關係較鐵的夥伴維繫著關係，與別人處得都一般。

席超就是他本來關係不錯的哥們之一，而且還好運地和他一樣被測出有修鍊資質，然後一同進了這修士預培班。

兩人習慣性地拌了幾句嘴，但後來卻都漸漸不自覺地靜了下來。

好一會兒，席超方才瞥了衛天辰一眼，語氣斟酌著說道：「過兩天就要正式進行星相覺醒了，你真的……沒問題嗎？」

沒有通過星相覺醒來獲得屬於自己的星相，就等於失去正式成為修士的資格，也難怪他有些擔心。

衛天辰笑著拍拍他的肩膀以示感謝：「不用替我擔心，該來的總會來，也無所謂有沒有問題，只求一個問心無愧就是了。」

言語間滿是淡然，完全沒有一點瑟縮和擔憂。

儘管此時，他心裡回蕩的是蔡虹之前在課堂上刺耳的聲音：「趁著這點時間空閑，我要提醒一下某些同學，星相覺醒儀式消耗的資源是很寶貴的，如果自己沒有足夠的把握，就最好不要抱著僥倖心理急著去參加，壓后時間等后一批也不失為一個選擇。」

呵呵！

饒是衛天辰平時再淡定，接二連三地被這麼刺激也終究有點火大。於是乎，正在被某個問題困擾著的他，就此下了一個有點瘋狂的決定。

「原先我還擔心你的狀態會不會受影響，但是看你現在這樣子，我好像是多擔心了。」

衛天辰微笑搖頭：「只不過是一次模擬覺醒的結果不理想而已，這點小挫折對我來說，或許還比不上煙在嘴裡卻找不到火更讓我鬱悶。」

席超轉過臉看向他，臉上某幾根神經有點不受控制地抽搐：「你什麼時候開始抽煙的？」

衛天辰嘴角微微翹起：「明天。」

「那你昨天怎麼不說？」席超翻了個白眼。

接著兩人同時一愣，對視一眼之後，不約而同地一陣大笑。

模擬覺醒有點類似於正式考試前的模擬考，一般來說大致上能看出一個人的星相覺醒成功率，通常很受重視。

而在這次的模擬中，幾個平時不怎麼樣的學員拿到了幾乎必定成功的結論，跌破了不少人的眼睛，而一向在各個方面表現不錯的衛天辰，卻莫名地得了個不是太好的結果，這讓席超有些為他擔心。

不過現在看來，這種擔心似乎是有些多餘了。

還有心情逗自己玩，衛天辰的心態怎麼看都不會有太大的問題才對。

放下心來的席超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哈欠，整個人都像是鬆了下來：「終於要結束了，這段缺乏睡眠的日子下來，我感覺自己都快變成夜行性動物了！」

「沒辦法，誰叫咱們還只是預培班的，只有在夜晚才能聚集那麼可憐的一點點星力呢？」衛天辰應道。

「只要接下來覺醒星相成功，哪怕只是最次的單星型星相，也足夠保證修行時間突破夜間限制了，你就好好期待吧！」

還沒覺醒星相的修士預培班學員，雖然已經開始學習基礎的星力修鍊及運用方法，但是他們的能力只有在夜間才能顯露一二，實用性幾乎可以忽略。

比如說他倆，衛天辰已經擁有了相當於星影境（修士最初級的境界）中級、接近高級的修為，席超的修為也穩定在了中級，可是白天時候的他倆依舊和普通的初三學生沒多大差別。

只有覺醒星相之後，預備修士才能算是正式轉正，能夠不受限制地使用自己的力量，自然也就難怪每一個學員都會這麼重視。

「哦，對了。」席超說話間，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開口提醒道：「你要小心點商岳他們幾個，我在上課的時候，看到他們看著你，一副不懷好意的樣子。」

「他？」衛天辰眉頭一挑：「那我是得注意著點，任誰被一個同時具有平頭哥和泰日天血統的傢伙盯上，都會比較麻煩。」

席超先是一愣，繼而有些哭笑不得：「你這比喻用得……不過你別說，還挺貼切！」

在蔡虹治下的班級，有兩個喜歡惹事生非的傢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兩人也就是隨口一說，誰也沒太當回事。

在這種插科打諢式的對話中，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衛天辰原本還有些陰鬱的心情也在不知不覺間恢復過來。

至少等到他踏上回家的路途之時，心緒早已恢復如初，一點陰霾的感覺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