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章 後顧之憂
在道上混的人眼中，森哥是個不折不扣的梟雄，雖然這位梟雄在我面前一直沒有展現出太多的霸道氣場，甚至在發生一些事情的時候，他總是習慣於聽取別人的分析和建議，但是他骨子裡卻非常有主見，如果說我的藏拙還有些許鋒芒畢露的成分，那麼森哥就是真正的深藏不露，在他笑眯眯的外表下隱藏著一顆狂野的心，而且在明知道自己一旦被抓就板上釘釘是死罪的情況下，一旦警方採取行動，他多半會拼個魚死網破，我也想盡量在不傷害森哥的情況下抓活的，然而我更清楚這種難度有多大，完全可以用難如登天來形容。
先不說有岩哥這位武力值爆表的猛人在側，就算沒有，以他在奧城時候面對職業殺手所展現出來的實力，我就不敢小覷半分。
「我盡量。」
緩緩點燃一根香煙，我聲音平淡而又苦澀，只要我在森哥面前暴露了身份，相較於活著比死了還要痛苦，我的背叛無疑對他的殺傷力更大，或許我站在任務的角度而言問心無愧，可是對待自己這位結拜大哥，我在道義上的虧欠根本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小天，事到臨頭，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
要說半世琉璃真不愧是我合作了多年的搭檔，似乎猜到了我現在的想法，她站起身來走到我面前，輕輕坐在我的腿上，半世琉璃拉起我的一隻手握住，語氣複雜道：「我在『學校』里雖然沒有給別人上過課，卻也知道做職業線人和當演員差不多，要想戲演的逼真，就要把自己代入到角色裡面，時間長了，恐怕自己都分不清是人生如戲還是戲如人生，你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入戲太深出不來了，我能理解，卻不想多說什麼，只是你要明白自己真正的身份是被誣陷入獄又變成職業線人的林錚，而不是那個在萊城道上如雷貫耳被很多人尊稱一聲『小天哥』的洛天。」
「嗯……我懂。」
我笑了笑，半世琉璃這個比喻很恰當，只是說的容易，就算我是個演員，扮演現在這個角色已經五六年了，怎麼可能輕易齣戲。
「你懂就好。」
半世琉璃站起身來，輕聲道：「正事說完了，我該走了。」
「這麼急？」
我微微驚訝，好不容易才見個面，這還沒說幾句話，半世琉璃就要走了？
「傻瓜，我也想和你多呆一會兒啊，哪怕就是和你多說幾乎話，我都很開心。」
半世琉璃幽幽嘆息道：「可是沒辦法啊，我這次到萊城可不是來談情說愛的，還有一大堆的事情要我處理和協調呢。」
「你也別太累了，我會心疼的。」我柔聲道，這次的事情確實非同小可，按照半世琉璃剛才所說，既要把以森哥為首的龐大犯罪集團一網打盡，又要瞞天過海調集警力以免打草驚蛇，這裡面的難度可想而知，沉重的壓力壓在一個二十齣頭的女人身上，也確實是難為她了。
「總算你還有良心，知道關心我。」半世琉璃微微撅起嘴巴，此刻的她褪去了女警花的威嚴，這種小女兒的姿態別有一番韻味。
「說的我好像是個負心漢似的……」
這話有點底氣不足，我尷尬的笑了笑，又問道：「那……那你住在哪啊？」
半世琉璃一臉警惕的看著我，問道：「你要幹嘛？」
「汗，我還能幹嘛，你既然來了，總要去陪陪你啊！」
我不禁翻了個白眼，雖說小別勝新婚，我確實也想和半世琉璃重溫魚水之歡，只是這並非絕對，如果條件允許，而她又和我有著同樣的想法，我當然也願意和她兩情相悅，可要是她不方便，我也不會強求。
半世琉璃顯然明白我要幹什麼，她嬌羞道：「雖然我也很想和你……可是真的不行，市-局在案卷那邊給我騰出一間辦公室，我吃住都在裡面，真的很不方便……」
好吧……
聽了半世琉璃的解釋，我微微有點失望，雖說我幾乎沒去過公-安-局對那邊的很多事情不是很了解，卻也知道案卷這種東西是需要保密的，不但有二十四小時的監控，門口還有專人看守，沒有必要手續登記根本無法出入，看來我的美夢算是徹底泡湯了。
似乎是因為我的沉默不語讓半世琉璃產生了些許的誤解，她輕咬嘴唇道：「好了啦，就這一段時間而已，你忍一忍，等這次的事情辦完了，我再好好補償你還不行嗎？」
嘿嘿，等的就是半世琉璃這句話，我不禁眉開眼笑道：「這可是你說的。」
「色胚。」
半世琉璃輕啐了一聲，話鋒一轉，她戀戀不捨道：「那……那我可真的走了。」
我沒有說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眼看半世琉璃一步三回頭的離開，我把只抽了一兩口卻已經幾乎燃燒殆盡的煙頭戳滅在旁邊的煙灰缸里，視線遊離到窗外，我望著些許烏雲的天空，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濁氣。
來日方長，現在確實不是兒女私情的時候。
……
……
象徵性的買了些東西離開了坤叔的五金店，隨手扔在後備箱里，我分別給路茗雨和蘇小枚打了個電話。
半個小時之後，在水岸華城的小窩裡，我望著眼前這兩個知道我身份的女人，開門見山道：「我已經收到了組織上傳來的最新消息，那個最關鍵的賬本已經被成功破譯，眼下已經有專人秘密到達這裡，如果不出意外，短則三五天，多則十天半個月，估計就要開始收網行動了，小枚，小雨，最後要和森哥攤牌了，我別的不擔心，就是放不下你們幾個，尤其是琪琪和暮雪，她們不像你們一樣知曉我的真實身份，關心則亂，到時候肯定會懷疑警方是來抓我們的，說不準就會做出什麼傻事出來，更何況森哥身邊卧虎藏龍，發現是我背叛了他，很可能會派人找你們的麻煩，不得不防啊！」
俗話說有得必有失，在我收穫身邊幾個女人死心塌地的同時，因為我的特殊身份，我在無形中也把她們置於十分危險的境地，就算森哥並不知道蘇小枚已經跟了我，而且他也忌憚自己和林鴻志的合作未必敢動林菡，然而包括現在的秦暮雪在內，另外的三個女人都毫無背景，稍微有個差池就會陷入非常危險的境地，這是我最大的軟肋。
至於牛大壯和杜小花的暗中保護，以前我當然相信這對夫婦會竭盡全力，不過當我的身份暴露以後，以牛大壯和杜小花的本事，他們很可能會第一時間收到消息，別忘了他們也是混道上的，而且手上沾了可不僅僅是一條人命，或許介於以往的情分不會突然反水對付我的女人，可是他們還會繼續把我這個警方安排的人當朋友嗎？
如果我是他們，在感慨自己瞎了眼看錯人的同時，估計也會心灰意冷，從而大概率的不辭而別吧……
唯一剩下的就只有陳陸年了，不過我對他倒是非常有信心，除了他是個信守承諾已經把命交給我的人之外，就憑她已經把路茗雨當成了自己的親女兒或者親孫女，他就不可能在這種關鍵時刻離開，而這也是我唯一慶幸的地方，可即便如此，我還是放心不下。
聽到了我的擔憂，蘇小枚和路茗雨互相對視了一眼，兩個人的神色就凝重了很多，路茗雨沉吟了片刻，說道：「小天，要不這樣吧，正好我們和清枚正在談那款減肥產品的合作事宜，不如就用這個理由暫時離開萊城，等你這邊的事情都辦完了，我們再回來怎麼樣？」
「不行。」
還沒等我點頭答應，蘇小枚就斷然拒絕道：「我了解森哥，他生性多疑，我們都離開萊城看起來似乎沒什麼奇怪的，可要是警方真的進行了收網行動，他很可能就會聯想到什麼，這樣一來，小天可就危險了。」
其實在我看來，蘇小枚這話說的一點都沒錯，因為之前開了那個黑診所的緣故，她經常和道上的人打交道，對於這些人是什麼心理，她遠比僅僅在碧海雲天工作過一段時間的路茗雨要強很多，尤其蘇小枚對森哥簡直再熟悉不過了，如果我身邊的女人突然集體出去旅遊什麼的，放在平常還真無所謂，可是到了某個敏感的時候，我就很容易引起森哥的猜疑。
不過我危險一點倒是無所謂，畢竟我的任務就是萬一被森哥找到機會逃跑的時候盡量拖延時間，先不說他能不能在密不透風的包圍圈裡找到這樣的機會，就算找到了，以我現在對馬伽術的掌握和理解，我自信撐到支援趕到還是沒多大問題的。
「好了，就按小雨說的辦吧。」
我沉吟了片刻，道：「從現在開始，你們兩個就把前期鋪墊做好了，隨時等我消息，只要警方那邊即將開始收網行動，你們就馬上離開萊城。」
「可是——」
蘇小枚還要說什麼，我擺了擺手打斷她，沉聲說道：「沒什麼可是的，只有確保你們的絕對安全，我在毫無後顧之憂的情況下才能放手一搏，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