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錢老夫人
聽完各府管事的哭訴,錢老夫人捂著胸口差點沒喘上氣來。她心中已有了最不好的猜測,哆嗦著手,極品酸枝木雕成的拐杖重重敲在地上,「你們夫人呢,何知縣不見了她就沒發現?她這個當家夫人是怎麼做的?」
衙役小心的覷了她一眼,忐忑道:「夫人聽說了錢府的事,暈、暈過去了。」
他口中的夫人正是何知縣的正妻錢氏,也是錢老夫人的嫡幼女。當時何知縣剛到綏豐縣,便與錢府結了親,有了錢府的扶持何知縣迅速在綏豐縣站穩腳跟。
錢氏嫁給何知縣后兩人恩愛非常,只是可惜一直沒有子嗣,偏偏何知縣好像很不在意,對錢氏也愈發的好,這讓錢氏覺得自己嫁了個好男人,對何知縣更是言聽計從,多次扒拉著娘家補貼何知縣。
縱使錢府眾人不滿,但那時何知縣已經在綏豐縣站穩了腳,甚至更有些一言堂的樣子,這讓錢府的人敢怒不敢言,反而還要笑著臉遞銀子上去。
錢老夫人雙手攥緊,折身就要去找錢氏。不料她剛向外走,就看到一個衙役慌亂的跑了進來。
「不、不好了,外面來了好幾個黑衣大漢。」衙役扶著慌亂中跑掉的帽子,手指急急的指著門外。
一陣清風拂面,眾人不由的眯了眯眼。待再看向廳堂外時,都不由驚訝的睜大了眼。
一個身材高大,面容俊朗略帶著絲邪氣的男人從外走來,他血紅的薄唇微抿,英挺的劍眉下是一雙平靜的眸子,猶如那深不見底的幽潭,一眼望去像是要被吸入可怕的黑色旋渦中。他穿著一身黑色的錦袍,下擺處用金線勾勒著繁複的紋路,一條綉著雲紋的腰帶將他勁瘦的腰勾勒的淋漓盡致,隨著他的走動,下擺處吊著的虎形玉佩輕微晃動。
他身後跟著十幾個同樣身穿黑衣的男子,雖說面容不若他俊朗,但各個看起來俱是氣勢不凡,一看就不像是普通護衛。
廳堂內的衙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一個姓嚴的衙役走了上來,微微躬了躬身,道:「不知這位公子所來何事?」
梓安率先對著嚴衙役笑笑,道:「我們公子乃是錦麟衛指揮使,不知你們縣令大人可在,還請縣令大人出來一見。」
「這......」嚴衙役一驚,摸了摸腦袋不好意思道:「實在不好意思,我、我們大人不見了。」
「不見了?」韓遠朝薄唇微啟,廳堂內瞬時一靜,「作為一地知縣,居然告訴我不見了?」
他只是這麼輕輕一問,眼神都沒多給他們一眼就讓廳堂內的衙役冷汗直冒,哆哆嗦嗦的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錢老夫人也被對面人散發的氣勢晃了晃神,不過到底是經歷的事多,不過半響便回過神來。她扶著大兒媳的手,上前道:「今日縣衙里的大人和這裡各府的主子都出了事,偏偏何知縣也不見人影,如今我們最重要的是將何知縣找到,不知可否請這位公子幫忙?」
縱使不在朝堂,錦麟衛指揮使的名聲錢老夫人也聽過。她想到府里的情況,握著拐杖的手抓的泛白。若是沒有一個靠山,錢府怕是要被其他人給生吞活剝了。
「我們錢府還有綏豐縣其他幾個商戶府里都有人突然暴斃,如今何知縣突然失蹤,怕是與此事有關。」錢老夫人壓下心底的悲痛,面上平靜的讓人看不出她正說著錢府發生的悲劇,「我們錢府男丁皆亡,老身定要查清此事原尾,只要這位公子能夠幫老身這一次,我們錢府願為公子鞍前馬後。」
有了錢老夫人帶頭,其他幾個府上的管事紛紛向韓遠朝懇求著。
韓遠朝神色沒有一絲變化,跟在他身後的人更是微低著頭連身形都沒動一下。他突然輕笑一聲,語氣帶著一絲漫不經心,「此事我會讓人去查。」說完他看向嚴衙役,道:「帶我去你們大牢。」
嚴衙役愣了一下,傻兮兮的問:「公子為什麼要去大牢啊?」那大牢髒兮兮的有什麼可看的?
他不語,平靜的毫無一絲波動的目光落在對方身上,嚴衙役頓時渾身激靈,忙道:「是,是,是,小人這就帶公子去。」
梓安笑了笑,拍拍對方,問:「聽聞池府的大姑娘被人誣陷殺害繼母下了大牢,可有此事?」
「有是有,不過不是誣陷而是真的殺了人嘞,而且.......」說到這兒嚴衙役摸著鼻子忙住了嘴,要是讓這位貴公子知道他們關在大牢的人還能逃獄出去,會不會怪罪他們辦事不利啊。
「而且什麼?」梓安突然靠近對方,貼著他道:「我們這一趟來可就是為了池姑娘,小哥可不能對我們有所隱瞞哦。」
淡淡的熱氣噴洒在耳邊,嚴衙役不覺得熱反而背後一涼,驚的停下了腳步。他才發現那位公子也正停在他半步遠冷冷的看著他。
嚴衙役被嚇了一跳,頓時不知道怎麼開口,我、我、我的說了半天。
「哈哈,小哥別怕,我們公子看起來冷,但人可是很溫柔的,就是那俗稱的外冷內熱。」梓安打著哈哈。
嚴衙役小心的瞟了韓遠朝一眼立即收回了視線,心底腹誹著這哪裡看起來溫柔了?還外冷內熱嘞,我看怕不是心裡比外表還冷硬。
不過有梓安敷衍的安慰,剛才的緊張倒是消退了一些,他繼續道:「原本那位池大姑娘是被關在大牢的,但是四天前就越獄逃跑了。然後何知縣就讓人關了城門,不過到現在還沒找到呢。」反而是劉主簿他們莫名其妙的丟了命,難道是那位池大姑娘吩咐人做的?
他一邊回道,腦子裡一邊天馬行空的想著。
梓安看了看公子,卻見公子嘴角微勾,抬腳就往縣衙外走去,一邊道:「讓人去看看秦二他們可有留下聯絡的暗號。」
梓安忙道:「是,公子。」
話音落下,一行人已經出了縣衙。嚴衙役看著突然掉頭的幾人,獃獃的站了半響突然重重嘆息一聲,幸好他在衙門裡不上不下,除了去搜查過幾次池大姑娘的蹤跡,再沒做過其他事情了。
「老嚴,咋樣了?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那位公子呢?」等在廳堂內的衙役看著嚴衙役獨自一人回來,紛紛跑上前問道。
一人一句問的嚴衙役都不知道該先回誰的。
他晃了晃腦袋,臉上已經平靜了下來,「那位公子是特地來找池大姑娘的,應該關係不簡單。」
「啊?」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響不知是誰小聲道:「幸好我是個守門的,沒得罪過那位池大姑娘。」
「對對對,我也是,哎呀,現在看來守門也不錯么,至少不容易得罪人呀。」
除了幾個人放鬆,另外幾人便是面色一緊,臉上帶出几絲愁緒。
嚴衙役顧不上這些人的小心思,問道:「錢老夫人她們呢?」
「夫人醒了,讓人來請了錢老夫人過去。至於其他府上的管事小廝,都回去了。」回去幹嘛,自然是稟告主子錦麟衛的指揮使來了啊。
相比起錢府來,其他幾個府上幸運多了,雖然當家的主子沒了,但到底還有其他男丁,不像錢府,留下一屋子的婦人。
偏偏這位婦人在京城來的貴人面前留了一絲印象,若是讓她有了新的靠山,他們府上還怎麼吞下錢府。
如此一想,那些管事們紛紛帶著小廝回府向主子稟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