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5）

周三放學后，由於隔天就是期末考試，因此有班幹部留下來貼考試號。也因為考試的緣故，很多人並沒有像周二那樣集體去閱讀室看書，大部分人都選擇回家修整一下，然後面對周四的考試，所以最後只有楊姍姍他們幾個班幹部同顧從楊邱雲澤一塊去了閱讀室。

大約是第二天就要考試的緣故，閱讀室十分冷清，連說話都不需要提高分貝。等顧從楊等人一同複習到九點，他們就原地解散，準備回家。這天，邱雲澤將顧從楊一路送到車站，分別的時候，他忽然說：「天氣好像晴了。」

聽到這句話的顧從楊先是一愣，隨後才想起珞珈市的整個六月似乎都泡在水中，不成想，一到七月就停了雨，而溫度也蹭蹭蹭一路飆漲，漲到了夏天該有的氣溫，知了也終於學會了鳴唱。

「是啊，終於晴了。」看著夜空中的星星，顧從楊笑著應道。

注視著顧從楊臉上的笑容，邱雲澤也笑了起來：「明天考試加油。」

「邱雲澤也加油。」

等邱雲澤目送顧從楊離開，在原地站了一會，才等到曼盾安的車子，然後回家。隔天就是第三初中的期末考試，等三天的期末考試一結束，整個教學樓都充斥著歡悅的氣息，好像整個夏天真正來臨了一般。

周天，顧從楊去舞天下和許喬子重新商量一下課程的安排，等事情辦完剛巧碰到了早就放暑假的藍婉。然後藍婉告訴她，譚霜霜不會再出現了。

聞言，顧從楊疑惑地問：「……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將顧從楊拉到一邊說話的藍婉輕聲道：「譚霜霜瘋掉了。」

此話一出，顧從楊臉上滿是驚訝：「誒？」

「那天……」瞧著顧從楊充滿驚異的目光，藍婉開口解釋道：「那天那件事情發生后，譚霜霜不是急急忙忙地回家了嗎？」

「嗯。」想了想那天對方的確早早離席的顧從楊點頭。

「聽說後來就開始不斷做噩夢，還整天說胡話，而且……」藍婉停頓了一下，接著說：「而且她親口承認上次的事以及之前的那一次都是她做的。」

聽到這裡，顧從楊有些發愣，她原本以為是那怪物動了手腳，沒想到是人為。

說道這裡，藍婉一臉平淡：「但就算知道是她做的，舞蹈教室也沒辦法追究她的責任了。」

「為什麼？」想到那個被推下樓再也不能跳舞的馬朵朵，顧從楊困惑地問道。

抱著手臂的藍婉給出了答案：「因為她被鑒定出精神方面有問題，被送往精神病院治療了。」

完全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的顧從楊頓時有些無言以對，不過她想想一直以來接觸的譚霜霜，怎麼看都不像是精神方面有問題的人。

瞅見顧從楊臉上閃過的不理解，藍婉沒說話，而且她並沒有將事情都說出來。

實際上，那件事情發生后不到三天，譚霜霜猶如瘋子一般跑到舞天下，而且……滿口都是一些亂七八糟聽不連貫的話語。那時的她平日里總是扎得漂亮的丸子頭亂亂地散著，一條一條看著有些油膩。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放過我吧……」不僅如此，譚霜霜還穿著一身睡衣，似乎是從家裡匆忙跑出，根本沒注意外面的情況，因此被大雨淋了一個透濕不說，連叫上的拖鞋都少了一隻，光著的腳上青紫一片。

「我真的錯了……，我不想再繼續這樣了……」神情恍惚的譚霜霜眼底青黑，紅絲遍布，聲音帶著無助和倉皇，顫抖的哭腔從頭到尾：「放過我吧……」雖然反反覆復就是這麼幾句話。

當時，目瞪口呆地看著出現在教室里瘋瘋癲癲的譚霜霜，因著暑假出現在舞蹈教室的芭蕾舞學員們議論紛紛。不想造成不良影響的奈奈子老師連忙讓助理帶譚霜霜去辦公室，可譚霜霜卻緊緊抱著奈奈子的腿，不肯走。

後來，許喬子聽到這事後連忙驅車從家裡趕到教室，他想去拉譚霜霜，但對方一被他觸碰就好似被驚嚇到一般閃開，而被抱住腿的奈奈子差點沒站穩。

於是無可奈何的許喬子看向奈奈子問她怎麼辦，而奈奈子則低頭看向譚霜霜，也不知道到底怎麼弄才好。

與此同時，站在遠處的藍婉瞧著譚霜霜害怕的模樣，從人群中走出走到對方面前。彎下腰，藍婉直勾勾地盯著譚霜霜慌張的眼眸，還未開口，對方就害怕地直躲。

於是，發現這點的藍婉問她：「你在害怕什麼？」

「我沒有……」完全不敢看藍婉的譚霜霜避開對方直直看過來的凌厲鳳眼，亂亂地否認。

伸手直接按住譚霜霜的腦袋，將其扭過來看自己的藍婉：「你又沒做虧心事，害怕什麼？」

聞言，終於鬆了一隻手的譚霜霜立刻揮開藍婉的手，然後一聲不吭又把自己往奈奈子後面躲了些，彷彿奈奈子身後就是她最安全的地方。

瞧著被打開的手，藍婉不客氣又直白地問道：「難道上次的事就是你做的？」

此話一出，方才還被奈奈子命令安靜的其他學員立馬不安分地交頭接耳，議論頻頻。

聽著其他人的議論，仍舊盯著人的藍婉繼續問話：「你上次說顧從楊從樓上摔下去……是你推的嗎？」

「我沒有！是她自己掉下去的！」一說道這件事，譚霜霜立刻尖叫了起來：「她不是人，我看著她掉下去了，怎麼會一點事都沒有，怎麼會……怎麼會，她不是人，她不是人！」

譚霜霜的話讓藍婉擰起眉頭，一旁的許喬子也是眉心緊皺，而其他人，議論聲更大了。

一些曾在現場的人打量著似乎瘋了的譚霜霜，說道：「她是不是瘋了？明明顧從楊一點事都沒有，她居然還在說這件事……」

沒有去過現場並什麼都不知道的人立馬好奇發問：「怎麼回事？」

「你不知道，上次演出，我們……」在場的女生立即想給其他人科普，可惜，奈奈子咳嗽兩聲，大家都不敢說話了。

此時，聽到其他學員說得那些話，譚霜霜的眼神立馬變得無比奇怪，她想為自己辯解，但又無從下手。就在這時，藍婉還在不斷發問，於是神情激動的譚霜霜立馬有些語無倫次地辯解：「我沒有，我沒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都是她不好，要不是她看見我……」話語軋然而止。

「看見你什麼？」抓到重點的藍婉直接揪住譚霜霜的娃娃領：「看見你在更衣室做壞事嗎？」

對上藍婉銳利的眼神，譚霜霜咬唇掙扎兩下，隨後躲進奈奈子腿后。

看著沒有反駁的譚霜霜，許喬子立即陰沉下臉。

「我建議報警，我懷疑上次的事也是譚霜霜做的。」已經不打算再問什麼的藍婉起身看向許喬子，提出一個建議。

聽藍婉說要報警，譚霜霜立刻緊張了起來，她慌張地看向奈奈子老師，希望對方說點什麼：「不要報警，不要報警，我什麼都沒做，我只是……」

發現許喬子沒動，於是藍婉親自報了警，根本不給任何人拒絕的機會。

警察很快就到了，看到警察的那一瞬間，譚霜霜怨恨地看向藍婉，大聲喊道：「都是你，要不是你，要不是你我也不會這麼做，都是你的錯！如果不是因為你，我也不會這麼做……」

看著譚霜霜怨毒的目光，藍婉對這種話不屑一顧，她想：怪她？真好笑，明明是自己沒本事卻怪別人太有本事，這是哪來的三觀？還有，明明沒本事卻一天到晚耍手段長心眼就是不將功夫用在正途上，輸了還怪別人太狡猾，又是哪來的道理？

在譚霜霜被帶走之前，瞧著正和警察說話的奈奈子，藍婉故作隨意地路過譚霜霜時低低問了一句話：「是你推顧從楊下樓的？」

「對，要不是她……」不再掩飾自己的譚霜霜兇狠地咬牙切齒：「你早就滾了。」

目光在譚霜霜面色猙獰的臉上一掃而過，藍婉露出一抹好看的笑容。

瞧見那笑，譚霜霜忍不住後退一步。

……

事後，許喬子對藍婉的行為表示不理解，他認為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報警會有麻煩。

「我不怕，而且我也沒覺得她還能出來。」面對許喬子的問題，說完，藍婉便笑了笑，不在意地走了。

看著藍婉離開的背影，許喬子都不知道應該怎麼評價對方的行為。而兩天後，警方那邊傳來消息，譚霜霜認了——不僅是上次的事，上上次也是，還有以前的一些……都是她做的。

聽著警方的結果，許喬子和奈奈子都愣了很久。

許喬子和奈奈子從來沒想過譚霜霜會這麼做，因為譚霜霜和顧從楊以及藍婉都不一樣，她是五歲的時候在舞天下入的芭蕾舞的門，那個時候舞天下剛開張不久。

最初，是奈奈子親自帶著譚霜霜，後來學生漸漸多了，時間上，奈奈子也就沒一開始那樣能把時間都留給她。對此，奈奈子曾經建議譚霜霜換一個老師，可譚霜霜似乎並不介意還十分體貼的讓奈奈子不要過於操心，免得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