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1)
事後,許喬子對藍婉的行為表示不理解,他認為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報警會有麻煩。
「我不怕,而且我也沒覺得她還能出來。」面對許喬子的問題,說完,藍婉便笑了笑,不在意地走了。
看著藍婉離開的背影,許喬子都不知道應該怎麼評價對方的行為。而兩天後,警方那邊傳來消息,譚霜霜認了——不僅是上次的事,上上次也是,還有以前的一些……都是她做的。
聽著警方的結果,許喬子和奈奈子都愣了很久。
許喬子和奈奈子從來沒想過譚霜霜會這麼做,因為譚霜霜和顧從楊以及藍婉都不一樣,她是五歲的時候在舞天下入的芭蕾舞的門,那個時候舞天下剛開張不久。
最初,是奈奈子親自帶著譚霜霜,後來學生漸漸多了,時間上,奈奈子也就沒一開始那樣能把時間都留給她。對此,奈奈子曾經建議譚霜霜換一個老師,可譚霜霜似乎並不介意還十分體貼的讓奈奈子不要過於操心,免得傷身。
當時,奈奈子感動的不得了,雖然她覺得譚霜霜並沒有那麼多的天賦,但還是一直十分努力地教她。後來,藍婉來了,那麼高的天賦,而且又努力肯學,奈奈子漸漸把重點都放在藍婉身上,但她也並沒有放棄譚霜霜,還是一如既往地用心教著。
雖然譚霜霜很多時候都不能達到她的要求,可奈奈子也沒那麼苛責對方,只是偶爾會覺得可惜,畢竟就她看來譚霜霜其實非常努力,只是缺了天賦。但是,現在,當她坐在這裡看著一鏡之隔注視著她卻滿眼怨恨的譚霜霜,奈奈子不知道自己應該是怎樣的感覺。
聽著那些抱怨,看著譚霜霜的神情,最終,奈奈子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那些日子似乎還歷歷在目,但記憶和現在交織,奈奈子看不清到底哪一個才是當初那個害羞的和她打招呼的小姑娘。
那天,最後是許喬子帶著奈奈子離開了那裡,而後兩人一同前往酒吧喝酒。
當時,喝著酒的許喬子開玩笑:「你說會不會有一天顧從楊會拿刀子來戳我?我平時都沒對她客氣過……」
聞言,本就心情不好的奈奈子橫了對方一眼,半晌開了口:「你也知道你做的不對?」
坐在椅子上的許喬子笑笑不語,兩人就這麼默默不說話幹掉了一箱酒,然後醉醺醺地各自回家,只是讓他們措手不及的是,隔天,警方那邊又傳來消息,說譚霜霜瘋了。
聽到這個消息,奈奈子當時臉色不改,轉身進入舞蹈教室繼續教學生跳舞,而那一晚,她沒有回家,一個人躲在辦公室抽掉了無數的煙。煙熏得屋子到處是白霧,直到太陽重新升起照亮整個屋子,奈奈子才緩緩起身去洗漱,準備新一天的課程。
藍婉很快也知道了這個消息,因為她托徐宣言幫的忙,畢竟在奈奈子的高壓下,舞房這邊已經嚴命所有人不許再提起那事。不過,由於徐宣言是個大嘴巴,因此這件事很快就被結束考試的邱雲澤知道了。
一知道這件事,邱雲澤立馬詢問藍婉,譚霜霜說她把顧從楊推下樓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坐在車上的藍婉掃了一眼邱雲澤,問他:「一個瘋子的話,有什麼好相信的?」
對此,邱雲澤沒說話。
旁聽的徐宣言見狀,立馬錶示應該是譚霜霜的幻覺:「譚霜霜一口咬定顧從楊從樓上摔下去磕到頭死了,她說自己確定過對方沒了呼吸,但這怎麼可能?一個死人怎麼可能轉眼就好端端地出現在小婉面前,後來又出現在我們面前,這又不是電視劇,」
再仔細地想了想,徐宣言接著說:「肯定是譚霜霜壞事做多了出現了幻覺。不過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她應該是想推顧從楊下樓,只是錯失了機會……」然後自己騙自己說自己做了,並信以為真……
對於徐宣言提出的各種猜測,藍婉和邱雲澤都沒有任何回應,因此說著說著,徐宣言也就停了,轉而說起其他事:「對了,你上次讓我查你們舞蹈教室那個老師的事情,我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太好的地方。」
按照徐宣言的調查結果,許喬子的人生可以算得上人生贏家,在舞蹈上不僅天賦很高,還順風順水地一路走到今天,各種獎盃獎狀拿到手軟,雖然性格不太好,可在他們那一行得到的評價非常高。
緊接著,想到什麼的徐宣言說:「不過,你當時說讓我注意一下他周圍是不是有人因為意外或者什麼去世的事情,我發現在他學跳舞的時候,大概也就十四五歲的時候,和他一起學跳舞的人里有人自殺了。」
聽到這裡,藍婉問道:「自殺的那個人和他關係怎麼樣?」
「報告上說是很好的朋友。」說話的徐宣言想想,補充道:「對了,給你上課的奈奈子老師和許喬子是同一所舞蹈學校同一屆的同學。」
「自殺原因是什麼?」默默思考數秒的藍婉再度開口。
「似乎是跳舞上遇到的瓶頸,一時想不開就自殺了。」說道這裡,徐宣言忍不住補充道:「其實,報告上有一些地方很奇怪,就是那段時間,那個舞蹈學校總是出事,就像你現在這個舞蹈教室,隔三差五的就有人進醫院。」
仔細回憶了一下調查報告的內容,徐宣言接著說道:「後來,後來也是查出來有人搞鬼,可那人一口咬定不是他做的,但證據證明就是他。」
聽到這裡,藍婉問道:「那個自殺的人和這種事情有關係嗎?」
摸了摸下巴的徐宣言說:「應該沒有吧,調查報告的結果顯示那個自殺的人是個非常溫柔內向的人,每次出事的時候現場也沒有他,所以應該沒什麼關係。」
「不過,」緊接著想到某件事的徐宣言看向藍婉:「那個自殺的人,就我看來,和許喬子的關係應該不怎麼樣。」
正在思考某些事情的藍婉抬眸看向徐宣言:「為什麼這麼說?」
「如果你和一個人關係很好,」徐宣言認真地問道:「你會選擇在對方面前死掉嗎?」
眨了眨濃密的眼睫毛,藍婉沉默一會,說:「他死在了許喬子面前?」
「嗯,就像這樣。」比了一個手勢的徐宣言說:「從樓上跳下來,然後嘭地一下摔死在許喬子面前。據說,就因為這件事,當時被舞蹈界稱做下一個天才的許喬子將近半年都不敢跳舞,說是一跳舞就會想起對方。」
完全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回事的藍婉頓時皺起了眉,隨後想到曾在奈奈子那看到的相框。與此同時,安靜聽著的邱雲澤問徐宣言,許喬子是誰。
「許喬子就是小婉在學跳舞的那家舞蹈教室的老闆,」被問話的徐宣言看向邱雲澤,想想,又說:「對了,他也是顧從楊的舞蹈老師。」
話音一落,邱雲澤先是一愣,然後問道:「你說他是顧從楊的舞蹈老師?」
「對啊,根據我的調查,他現在只有一個學生,那就是顧從楊。」說道這裡,回憶起某件事的徐宣言又說:「對了,說到顧從楊,小澤你知不知道五月份的時候顧從楊差點被懷疑成兇手的事情?」
此話一出,邱雲澤再次愣住,他只知道那段時間顧從楊非常不對勁,其實也不光是那段時間,這學期一開學,他就覺得對方哪裡都不對,整個人似乎陷入了泥沼一般。
聽到徐宣言這麼說,藍婉開口:「那不是顧從楊做的,是譚霜霜。」緊接著,補充,「包括我進醫院的事情,也是譚霜霜的傑作。」
聞言,徐宣言頓時一怔,然後大呼小叫起來:「你當時不是和我說是意外嗎?怎麼變成譚霜霜做的了?」
瞧著徐宣言誇張的模樣,根本不相信他會不知道的藍婉直接戳破他的謊言:「你都調查了那麼多東西,連這個都不知道?」
被揭穿的徐宣言只能不自在地摸了摸頭髮,而後嘟喃:「那還不是小婉你什麼都不願意說,其實我不喜歡這樣……」
……
將回憶收回,把顧從楊的表情收在眼底的藍婉詢問:「你在想什麼?」
「我感覺好奇怪……」總覺得有哪裡不對的顧從楊含糊開口。
於是藍婉問她:「奇怪什麼?」
「我也不知道。」半晌,顧從楊搖頭,過了一會她才說:「過去的一段時間好像做夢一樣,感覺發生的事情都不真實。」不論是那隻突然不見的怪物還是沒日沒夜的學習抑或無休無止的噩夢,都像是一場夢。
聞言,藍婉笑了笑,告訴顧從楊:「誰的人生不是一場大夢,夢醒了大概就死了。」
聽到這個說法的顧從楊愣了一下,笑了起來:「這個想法真奇怪。」
注視著顧從楊的笑容,藍婉摸了摸對方的腦袋,轉身離開。
獃獃地摸了摸被藍婉摸過的地方,顧從楊瞧著對方走開的背影有些呆。
發現顧從楊沒跟上的藍婉轉過身:「還不走?」
「嗯!」顧從楊連忙邁出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