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王叔第二天一早帶小皇子去學校辦手續，兩人約定放學后一起去甄平安打工的機甲模擬店。這家店王叔也知道，老闆人很不錯，經常招收一些家境困難勤工儉學的孩子。

辦手續之前，先要考入學試，以確定插班的班級，即時出分，小皇子答完就垂頭喪氣的。六藝中，他獨御、射出眾，可惜不考。分數出來后，老師委婉地建議他不要操之過急，先鞏固基礎知識，然後帶著他去隔壁初中部，加入了初二的十二班。

甄平安在學校里消息靈通，很快知道他被留了兩級，一放學就找過來。

小皇子正被新同學圍在中央問長問短，看著十分苦惱，甄平安仗著學長的威勢，殺進人群，將人救了出來。

「你不想說就拒絕。」

小皇子很委屈：「也曾拒絕，然而他們好似未懂。」

十二班是各年級成績最差的一班，聽不懂小室友文縐縐的話也很正常。甄平安同情地點點頭：「也不是每個人都像我這樣才高八斗、天賦異稟的。」

少年人煩惱來得快去得更快，一出學校，小皇子的心情就好轉了，一邊東張西望，一邊抓著甄平安問東問西，儼然當成了導遊。

甄平安看時間還早，乾脆帶他徒步逛了過去，途經書店，小皇子說要買兩本教人正常說話的書，但兩人逛了一圈，都是一些教真正外國人的，小皇子的程度有點不倫不類。

看小室友沮喪得早上梳的小揪揪都塌下來了，甄平安被逼出了一個主意：「你可以上網看電視呀！」對著小皇子科普了一番，他越說越覺得這個想法棒呆了。

「你們家連電視機都沒有嗎？」甄平安一臉憐惜。看來小室友自尊心挺強的，這樣的家庭怎麼可能「較一般人家略好些」呢。

弄明白什麼是電視機后，小皇子心酸地想，他們家原本只是沒有電視機沒有電冰箱沒有淋浴噴頭，現在連老幺都沒有了，父皇母后太子哥哥太子妃嫂嫂不知多著急。

心情低落的小皇子不知不覺就跟著甄平安走進了機甲模擬店。

甄平安去找店長談辭職和推薦的事，把他放在一樓大堂的休息區里。他們來的時候店裡沒什麼人，小皇子就在休息區長凳中間坐著，過了會兒，陸陸續續有人進來，兩個小姑娘一左一右地靠過來，正要在旁邊坐下，他就火燒屁股般地跳起來，紅著臉走開了。

「他剛剛是不是臉紅了？」

「是啊，好可愛，皮膚好好，太漂亮了，好想捏……嘻嘻嘻嘻。」

兩個小姑娘的聲音從身後源源不斷地傳過來。小皇子看似鎮定，實則同手同腳地走到了樓梯邊，一邊探頭看甄平安離開的方向，一邊平緩超速的心跳。

護士姐姐說，這個世界男女平等，交友自由，不講男女大防，只講你情我願，但是……也太不防了點。

他摳了會兒樓梯扶手，又悄悄回頭，嚇，怎麼多了這麼多人？而且人還在往裡增，很快就把他逼得無處可站，退上了樓梯。

大堂人頭攢動，幾個人站在櫃檯邊各顧各地大喊：

「神龍後裔的人來齊了嗎？都站好，我清點下人數。」

「翡翠閣的往這邊站。」

「WZS的人舉手。」

三撥人鬧哄哄的擠來擠去。

「好了，神龍後裔的齊了，登記完上二樓開機吧。」

小皇子原本一格格台階往上退，後來呼啦啦上來一群，將他淹沒在茫茫人海中隨波逐流，靠岸時，已經被推進一個黑漆漆的小房間里了。

房間放了一排椅子，前方放著亮閃閃的機器，宿舍里沒有，難道這就是電視機？小皇子好奇地眯著眼睛打量，一雙大手從背後伸出來，把他按在靠角落的位置上：「新來的坐這兒，讓灰神帶你。」

被認錯了，小皇子反射性地彈起，慌亂地解釋：「不，孤非，不對，我不……」

「分到哪組就哪組，還想挑三揀四咋地？」

一個頭盔不由分說地罩下來，小皇子眼前一黑，又猛地一亮。一個嶄新的幻彩世界出現在眼前。

森林、沙漠、海島群……

庭院、城堡、競技場……

各色場景在四周緩慢地交替。

巴掌大小的紫發少女飄浮在半空中，裙袂飛揚，赤足如玉。

小皇子驚慌地抬起手，想把頭盔拿下來，卻發現自己也變成了這個世界里的小人。

紫發少女慢慢飛近：「歡迎來到《機甲模擬》X空間，經過掃描檢測，您是一位新人玩家，已為您匹配新賬號，請取ID名。」

小皇子羞澀地低頭不敢看：「你是何……不，你是誰？」

紫發少女機械般地反問：「是否取ID名為『你是何不你是誰』？」

小皇子連忙搖頭，ID名他在註冊心信的時候已經取過一次，幾乎脫口而出：「大越福王。」重複確認后，他的腦門上就多了一個「大越福王」的標識。

紫發少女說：「恭喜您獲得100金幣首游禮，可購買一款原始機甲，請選擇。」

根本不知機甲為何物的小皇子好奇地看著浮在面前的一排奇怪「盔甲」。

這些「盔甲」竟然沒有縫隙，而且線條流暢，渾然天成，工藝遠超大越。

小皇子突然冒出一個念頭，自己能穿越到這個神奇的世界，興許是列祖列宗的保佑，找到回家之路前，自己應該抓住機會，多多學習，將先進的技術與知識帶回去，也好威懾鄰邊諸國！

年方十六的小皇子無師自通地點亮了「留學報國」志向。

他選了一款更符合審美——和傳統盔甲的外形更接近的機甲。

同機房的幾台遊戲機處於聯機狀態，小皇子剛結束新手教學，一個ID叫「擦拭不掉的灰」就發來消息：進3033號房，密碼9958。

小皇子看到消息是從一個圓鼓鼓的按鈕中跳出來的，於是摸了摸，又拍了拍，眼前突然彈出一個新界面，上面排著各種奇怪的圖標。

他好奇地摸了摸第一個，又彈出新的窗口……

窗口越摸越多，幾乎懟到臉上，小皇子被逼得無處下腳，正手忙腳亂地找關閉按鈕，忽地一個邀請跳出來，他一時手快，直接按了同意，場景一變——

他被傳送到一個黑漆漆的通道里，前方是明亮的出口，三架機甲正矗在出口的方向，扭頭看著自己，氣氛古怪。

小皇子緊張地低頭檢視自己——先前挑的那件機甲已經穿在了身上。

「你怎麼這麼磨……你怎麼選了潛藏甲？」一架機甲氣勢洶洶地走過來，竟然穿的是小皇子的機甲同款，「群里通知沒看嗎？新人都選重裝甲！」

小皇子被說得抬不起頭。自己雖是誤入，但的確霸佔了人家的名額，破壞了人家的計劃。

他想解釋，又有些捨不得這難得的機會，正猶豫，一架胳膊支著炮筒的機甲出來打圓場：「算了算了。哪個新人沒點自己的小喜好呢？這把打完，讓他換個號好了。」

「同款」冷哼：「最討厭這種不聽指揮還自以為是的菜鳥了！一會兒開場你自己找地方埋吧，別拖老子後腿。」他點了「開始」按鈕，隊伍進入匹配序列。

須臾，出口的光源暗淡了稍許，出現森林景色。

「同款」一馬當先沖了出去。

之前打圓場的「炮筒」出去前猶豫了下，對著小皇子匆匆丟下一句：「盡量避開對手。」

小皇子只眨了眨眼，通道就空了，一個紅色的倒計時浮在半空中：「請玩家儘快離開安全區，否則將隨機傳送至戰區。」

懵懵懂懂被趕的小皇子慢吞吞地往外走。新手教學的時間太短，他還不習慣背著厚重的殼走路。

好不容易挪到入口處，他正在想往哪邊走，眼前景色猛地一變，就被傳送去了戰場某處。

某處。

「翡翠翡翠，勇者無畏!」四架機甲的拳頭碰在一起，一邊扭著屁股寫下「必勝」，一邊發出尷尬又激情的吶喊。

這是翡翠閣的慣例，昨天例會上閣主特別交代，每次出戰前，必須高喊口號完成指定動作以提升士氣。

喊完的四個人鬆了口氣。

幸好地圖大，神龍後裔的人不可能這麼快摸過來，看不到這丟人的場面，不然肯定士氣大跌。

正慶幸地回過頭——

一架頂著敵方ID顏色的機甲正無聲地站在不遠處，也不知看了多久，他們竟然從那雙流水線統一生產的機甲燈泡大眼裡看出了疑惑與好奇。

沉默了一瞬。

「孩兒們，滅口！」

四架機甲默契十足地一躍而起，撲向無辜站在原地考慮要不要問路的小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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