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儘管是初次見面初次遊戲，但來者不善還是看得出來的。

走路還不太穩當的小皇子被激出了無窮的潛力。後撤、翻滾、迴旋踢，一氣呵成，眨眼間把為首的南宮凌雲踢出了三米，也阻住了後續敵軍。

「這麼敏捷的潛藏甲，是不是老灰的小號啊？」因為起步慢，被當了墊背壓在最下面的歐陽秋水憋氣地問。

小皇子趁著空隙，拚命往回跑，生疏搖晃的小步伐在叢林間忽左忽右，格外神秘莫測，追兵們追得跌跌撞撞。

南宮凌雲躍上枝頭：「他想和隊友會合，別拖了，包抄他！」

歐陽秋水和皇甫彎月打開推進器，從小皇子的左右兩側前沖。

小皇子陷入了包圍中，腦海里閃過新手教學中潛藏甲的技能：一是在非戰鬥中隱匿十秒，戰鬥中隱匿一秒，冷卻時間為一分鐘；二是握拳時，能形成小衝擊炮攻擊，冷卻十秒。

他慌忙在對方攻擊之前開啟隱匿模式，但南宮凌雲一直盯著他呢，他消失的下一秒，四周就被對方的拳頭突突突了。

小皇子的機甲小腿被擦中了些許，現出身形，歐陽秋水一個猛衝想要抱住他，被小皇子先一步避開。

他雖然是帝后嫡子，但上面有個太子哥哥，為免兄弟相殘，父母從小給他灌輸走賢臣良將之路，他也不負所望，喜好御、射、武學之道，幾個師傅都誇獎過他的天賦。

經年累月鍛鍊出來的反應與預判在此刻展現得淋漓盡致。

他面前的四架機甲，除了南宮凌雲與他一樣用的是潛藏甲外，歐陽秋水和皇甫彎月都是重裝甲，看外殼就知道材料用得很實誠，普通攻擊挨幾下都跟瘙癢似的。餘下的司徒鳳冥駕駛巡邏甲，機甲厚度介於重裝甲與潛藏甲之間，但炮彈射程遠，屬於遠程攻擊類。

小皇子盤算了一秒，決定先解決和自己同款的南宮凌雲。

南宮凌雲以為對方機甲里藏著擦拭不掉的灰，憋著一肚子氣，心想：虧你還是閣主點明讚揚過的新秀，竟然想用小號打我個出其不意，卑鄙，真是太卑鄙了。幸好自己研究過所有潛藏甲對手，一下子就英明神武地認了出來！

擦拭不掉的灰擅於隱匿和偷襲，很少正面應敵。他見小皇子打了個滾站起來，還沒站穩，立刻隱匿衝過去！

小皇子還沒想好怎麼摸到對方身邊，就見「獵物」忽然出現在了面前……從小跟著父皇秋獵練出來的本能，讓他揮起了蓄勢已久的小拳拳……

*

啊，氣氛實在是太壓抑了！

穿著巡邏甲的不良君和穿著開荒甲的守候歸期比劃了半天，終於背著擦拭不掉的灰，悄悄開了個雙人文字頻道。

不良君：灰神生氣好可怕。

不良君：小菜鳥居然撐到現在都沒有出傳來噩耗。

守候歸期：4V4不能復活，不該讓他一個人走的。多一個人還能多一個靶子。

不良君：你怎麼能這麼想？

不良君：你明明應該直接說出來。

守候歸期：==

不良君：這麼古老的表情你居然還在用0.0。

守候歸期：小號沒充值沒表情。

不良君：驕傲地站在橋上往河裡撒錢.jpg

一陣響亮的咣當咣當聲打破了樹林沉鬱的寂靜。

不良君和守候歸期都有「終於來了」的心情。

系統激情地宣告：

「FIRSTKILL!」

「大越福王奪得首殺！南宮凌雲不幸陣亡！」

宣告后的樹林好似比之前更安靜了。

不良君忍不住喊了出來：「我是不是聽錯了？小菜鳥殺了南宮凌雲？不該是南宮凌雲殺了小菜鳥嗎？」

守候歸期期期艾艾地說：「小菜鳥會不會是扮豬吃老虎啊？」

聽到宣告后僵立在原地的擦拭不掉的灰突然跑了起來。

不良君和守候歸期連忙跟了上去。

*

小皇子並不知道自己拿下的首殺不但激怒了其他對手，也大大地刺激了己方戰友，就在他磕磕絆絆地在三人圍毆下艱難地維持著最後一點生命源時，以擦拭不掉的灰為首的隊友們突然從旁邊的樹林里躥出來，猶如天神降臨般的及時趕到了。

守候歸期擋在小皇子前面，扛下了司徒鳳冥的遠程炮。

「前面五十米有個續命站！你先走。」

續命站隨機產生在戰區各處，可以補充機甲生命源和能源。

小皇子用隱匿飛快地鑽進了樹林。

邊戰鬥邊觀察他動向的擦拭不掉的灰見狀心裡一驚。在剛剛這種危機下，他居然還藏了一個技能沒有用？如果他們沒有趕到，他是不是也留了脫身的后招？

如果小皇子知道他此刻的想法，大概會很困窘——事實是，因為第一次玩，所以他忘記用技能了。

找到續命站，給自己充足電的小皇子想立刻返回與隊友並肩作戰，半途就聽到系統不斷宣告對方被殺的消息，然後身體一僵，畫面定格，系統高聲宣布己方獲得勝利，隨後，他被傳送出戰區，回到了之出場前的通道里。

一般人眼中的虛擬網游反倒讓小皇子在人生地不熟的環境中找到了幾分真實感，爛熟於心的招式讓他確認，自己的確是受過國士指點的大越福王。

小皇子正回味著，突然聽到了外面的呼喚聲，與系統、隊友的聲音不一樣，有點遙遠，有點縹緲，但很熟悉。

平安！

他想起了帶他來面試的室友。

小皇子著急地對走過來的不良君等人說：「我得走了，當如何……怎麼走？」

不良君愣了下：「退出就可以了。」

小皇子說：「退出？」

控制面板聞聲自動彈出了「退出」選項，他直接點了下，就從奇妙的網游世界回到現實中。他摘下頭盔，聽到甄平安的呼喚聲越來越遠，連忙放下東西往外跑。

擦拭不掉的灰比他晚一步出來，只看到一個纖瘦的背影從房間里出去，等他追上去，那人又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小皇子不知道身後多了個小拖斗，他聽聲辨位不錯，循著餘響，終於找到奔跑在走廊里的甄平安。

甄平安正急得半死：「你跑去哪兒了？知不知道我找你多辛苦。」

這種情況小皇子從小到大不知在父皇母后太子哥哥面前遇到過多少次，嫻熟地挨過去，抓著他的胳膊，眨巴著大眼睛，輕聲撒嬌：「抱歉。我知錯了。」

甄平安一下子消氣了，還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愧疚心理：「怪我回來晚了，唔，老闆已經同意了，不過要見見你。」

小皇子倒不怕見人，落落大方地跟著他從另一條樓梯上去，與追過來的擦拭不掉的灰錯開了。

擦拭不掉的灰在走廊繞了兩圈，遇到剛剛輸掉比賽氣得集體吃泡麵的翡翠閣四人組。

……

翡翠閣四人組一邊吸面，一邊對他怒目而視。吃泡麵沒有滷蛋就算了，為什麼還要遇到神龍後裔的混蛋！

擦拭不掉的灰沉默了下：「你們有沒有看見一個少年？」

歐陽秋水憤怒地說：「南宮公子，皇甫公子，司徒公子，我懷疑老灰睜著眼睛嘲諷我們瞎。」

皇甫彎月同仇敵愾：「居然有人不要臉地稱自己為『少年』，太傲慢了！太狂妄了！」

擦拭不掉的灰：「……」

擦拭不掉的灰：「我不是說我。」

南宮凌雲仰頭喝完麵湯，一抹嘴巴，站起來：「打敗我們翡翠閣的虛神了嗎？打敗WZS的GG和RT了嗎？啥都沒幹還溜溜達達找少年，你是打算退休回家看孫子了嗎？敢不敢幹點正事！」

哇，好犀利的言辭，好惡毒的嘲諷。

歐陽秋水、皇甫彎月和司徒鳳冥向他投去崇拜的目光。

「……」

擦拭不掉的灰氣得扭頭就走，走到走廊拐角，猛然回頭，對著他們比了個中指：「有種別慫，上遊戲再打過！」

歐陽秋水怒回：「打過就打過，上一把我們是早飯沒吃飽，這把讓你知道我們……矜貴四公子的厲害！」

擦拭不掉的灰走後，司徒鳳冥小聲說：「矜貴四公子會不會太……中二了？」聽上去……比自稱『少年』更羞恥。

「會嗎？我覺得還好啊。」

「要不改成貴族四公子？」

「或者四大公子。」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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