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禮物

「我就說你人好嘛。」唐可嫻的眼睛比剛才更亮了，一邊說，一邊揚了揚手裡拿著的一隻小小的精緻的紙盒子。繼而，眼裡卻閃過一絲局促，跟上已經往前走著的岑倫的腳步，口裡說道：「我也沒幫上你什麼忙，還讓你破費送我禮物。現在剛好是飯點，又送我回家，按理應該請你上我家吃頓便飯的……」說到這裡，唐可嫻突然就沒了聲音——典型的「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句式。每每遇到狀況，唐可嫻總是習慣性地伸手到腦後拉住自己那已經有些凌亂的長馬尾，用力一扯，放手把頭髮揚在空中。彷彿這樣就可以把那些沒有下文的「然後」拋諸腦後去。

岑倫本就不是來找唐可嫻吃飯的，忍不住在從嘴角扯開的笑容裡帶上了一絲不屑。不過唐可嫻正沉浸在自己的煩惱里，並沒有看出來。就聽岑倫說道：「看來是我欠考慮了。原本只是因為事情了結了想來謝謝你，搞得好像是一心來找你蹭飯的。」

在岑倫的引導下，兩人一邊說著吃飯的話題，一邊朝前走去。老貓空空如也的肚子咕嚕嚕叫起來，它並不理會，豎起耳朵、抖了抖身上的枯枝敗草，為了不引起二人的注意，將身體緊挨著人行道邊的花台沿、台階、停放著的電動自行車，耷拉著腦袋，搖搖晃晃、遮遮掩掩地跟了上去。它當然知道「岑倫」並不是來蹭飯的，但他到底找這妹子是要做什麼？這個時間點，很像是臨時起意，又或者……很著急？

唐可嫻為了不辜負岑倫專程拜訪的一番心意，用更加熱情的語氣說道：「其實打個電話說一聲就可以了啊，沒想到你還親自帶了禮物來……」說著，忍不住邊走邊擺弄起手裡那隻淡粉色的小紙袋子來，看上去很喜歡岑倫送她的禮物。

唐可嫻是個喜怒行於色的人，她是真的很喜歡岑倫送她的禮物，最主要是因為她不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而岑倫也沒明說，這讓她對紙袋子裡面那隻同樣是粉色的紙盒子產生了強烈的渴望。為了打消自己即刻想去拆盒子的衝動，唐可嫻猛地將抬起頭來，把目光從粉色紙袋上移到岑倫臉上，轉移話題，說：「你別聽警察亂說。明明是他們先給我打電話，說我提供的證詞跟你們當事人說的不一樣，要核實……」——說著，頭一歪，詢問地看著岑倫，唐可嫻的眼睛本來就很大，專註看人的時候，就彷彿是在瞪著別人——「你真沒看見有個穿紅衣服的小孩跑到你的車頭前面？不可能呀，你如果不是為了避開突然跑到路中間的紅衣服小孩，怎麼會……對了，那個，死了的那個，他叫什麼名字來著？」

岑倫看著唐可嫻看自己的眼神，那眼神里有一股想掩飾都掩飾不住的興奮勁兒。這眼神讓岑倫心情很複雜，有得意、有鄙視，還有不甘……可當唐可嫻用那樣一種滿不在乎的語氣提到「死了的那個人」時，一股怒氣從岑倫心底直往上竄，簡直是可忍熟不可忍。他把自己揣在兜里的手緊緊握成了拳頭，心裡默念——放鬆、呼吸、何必在乎一個不明事理的人說的一句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