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8.薩米亞特的朋友

周楓聽得迷糊，正要再追問長子、次子都是什麼意思，長子的入侵又是什麼含義，卻聽到身後的小聲提醒。

「來人了。」

是最先注意到洞口動靜的康蕭。

她是幾人中唯一沒有靠近到欄杆這裡聽喬博士說話的，似乎對於災難的成因，以及背後的隱秘，康蕭並不感興趣。

康蕭話音剛落，洞口的陰影處便逐漸顯露出了幾個人影。

幾人便不再聚集在一起，習慣性地各自散開，迅速佔據了並不大的平台的幾個角落。

從洞口出來的正是孟崇武，在他的身後，跟著四個年紀各異的女子。

而在他們身後，還有數量不明的人隱藏在洞穴的陰影中，只露出了影影綽綽的身形。

孟崇武將人帶到后，便主動讓出了洞口的位置，將身後的四名女子請到了身前。

中間是一位年齡最大的老嫗，以及攙扶著她的一個最為年輕的姑娘，在兩人左右兩側各有一位年齡在兩人之間的婦人。

看來，這四個從老嫗到青年的女性，大約就是這個營地的主事人了。

這倒是很少見。

因為身體的強健，周楓所見的大多數營地都是男性掌權的方式。

並非沒有女性能夠成為管理者，但像這樣似乎所有主事人都是女性的營地，還是第一次見。

更有趣的是，除了孟崇武之外，這幾位女子身穿的，都是類似少數民族的服侍，披金掛銀，十分明艷亮堂。

雖然她們身上的衣衫都都洗得有些褪色，但能夠在這樣的時代穿戴這樣明顯不適合逃命與勞作的衣物，幾人的地位顯然非常崇高。

此外，她們各自都拄著一根粗細不同，裝扮也有區別的拐杖。

除了年紀最大的那位滿臉皺紋，看起來已經七老八十的老嫗，周楓看不出其他幾人有拄拐的需要。

看來這拐杖也是一種身份的象徵。

這個營地雖然規模不明，但似乎其中的組織結構十分嚴格。

這樣成體系的組織結構，除了某些還未在災難中完全失去了組織性的國家機關之外，就只能說明這個營地中的成員在災難之前就已經是這樣的架構了。

而且在災難中，他們不知道用了什麼樣的方式，將人員和組織都成功保留到了災難之後如此久，都沒有遭受毀滅性的打擊。

這個營地的底蘊，看來比之前預測的，要深厚許多。

周楓可不相信僅僅憑藉一處有些險隘的營地，就足夠他們撐過這麼久的亂世。

想到這裡，周楓不由看了看之前看來有些無厘頭的孟崇武。

難怪對方敢於將不明底細的五個人直接帶到營地中來。

兩邊互相打量了一會兒，對面終於開啟了交談。

不出所料的，四人中年紀最大的那位老嫗當先開口：「聽小孟說，你們是途徑這裡的行商，營地離此有數百里之遙。」

老嫗直接看向了位居幾人中間，正流露出標誌性微笑的林湛，「請容老婦多言問一句，幾位是為何走到這裡來的。」

老嫗所穿戴的，是四名女子中最為華麗的，看來也是地位最高的。

一般而言，很少會有行商願意離開營地這麼遠。

在廢土之上，每離營地一點距離，所面臨的危險係數都會呈直線上升。

而且若無必要，行商們的路徑都是固定的，像林湛這樣貿然闖入陌生營地區域的行商，十分少見。

當然，不是所有人都不會遠離自身的營地。

富有探索精神的人類在任何時代都不會少，如今也有被稱作遠行者，或者浪跡者的人就會探索出很遠的地方。

大多數營地關於遠方的消息，都是從他們的口中得知的。

而在這兩種人中，相比於攻擊性更強的浪跡者，遠行者總是更受歡迎一些的。

只是大多數時候，這兩種人都是單獨行動的。

這也是為何林湛不假稱一行人都是遠行者的原因，五人的遠行者實在是太罕見了。

對於老嫗的問題，林湛當然早有腹稿。

「我們原本的行商目標並不是這裡，而是更西邊，也離自家營地更近的灞橋營地。」說謊的最好方式就是真假參半，林湛更是此中好手，「可是那裡遭遇了安息教的襲擊，已經被夷平了。」

一陣淅淅索索的聲音從洞穴方向傳來。

顯然，林湛帶來的噩耗引起了營地中不小的騷動。

「安靜！」

老嫗身邊，一位年齡大約三十上下的婦人不悅地用手中的拐杖杵了幾下地面，發出並不大的木頭碰撞聲。

但這樣輕微的聲音似乎有著遠比自身音量更權威的效果。

在婦人杵地數下之後，洞穴里細微的嘈雜聲立刻就停了下來。

這拐杖果然有著更重要的作用。

「嗯……這的確是一個很讓人悲傷的消息。」老嫗已經純白的眉毛抖了兩下，似乎是在表露自己的「悲傷」，但周楓委實看不出來。

「然後你們就繼續向東，來到了這裡？」

「並沒有，」林湛沒有順勢而言，「原本打算進行貿易的營地突然被安息教襲擊，我們都很驚惶，擔心自己的營地也會受到襲擊，自己也會遭遇安息教眾，於是打算立刻回營，將這個消息傳達回去。」

老嫗微不可查地點點頭，拄著拐的右手拇指彷彿不經意般地從按改握，「那為什麼沒有回營嗯？」

「在回營的途中，我們遭遇了安息教的一個隊伍，並且發生了衝突。」

這很好地解釋了幾人身上的戰鬥痕迹。

在災難已經過去數年的現在，人們早已開始安營紮寨，如無必要，很少會有人願意攻擊行商。

因為這會讓自己的營地成為孤立的存在。

人類不能獨自生存。

這早已是刻進基因的本能。

但總有人基因突變成為瘋子，對此完全不在乎。

比如安息教眾。

林湛繼續進行著看起來毫無破綻的解釋，「雖然擊退的他們的襲擊，但我們也沒能將他們全殲，因此我們擔心繼續前進會遇到更多的安息教眾，就只能向相反方向行進了。

「我們沿著道路前進，就是想找到一個可以暫時歇腳的營地，也將安息教的消息告知他們。幸運的是，我們遇到了孟崇武。」

或許是林湛的表現與言語令人滿意，老嫗也用拐杖杵了一下地面，「我宣布，他們將成為薩米亞特的朋友，在這裡受到我的保護。」

說完這一句，洞穴中一直沒有露面的人影迅速消失無蹤，而四位女子也轉身離開。

只有孟崇武留了下來。

「請跟我來吧。」

看來他們是獲得了進入山洞的許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