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漆黑的長夜
太陽曬了屁股,陸宵峰迷迷糊糊醒了過來。
一夜無夢,很久未睡得如此舒坦了。
陸宵峰爬起了床,洗漱穿戴,看了看錶才發現已然到了早上十點半。
父親的房間空著,想來是早早的起床上班去了。他素來是這樣的,不管前夜多麼的醉酒,第二天總是準時上班,從不遲到。
隨便吃了點早餐麵包,陸宵峰出門去了。
室外天氣還不錯,有陽光透過雲層的間隙照在地上,空氣中的風開始帶著些暖意了。
走上綠葉鎮那條大馬路,沿著馬路一直走,上一個大坡,從這裡可以俯瞰整個綠葉鎮的全貌。
放眼望去,整個綠葉鎮都在垃圾海里的一個大坑中,鎮內最高的建築都還沒到垃圾海的「海平面」上,從這以北能看到星耀城黑塔和它附帶的雲層;西北方向則是派克城,但派克城內沒有黑塔,所以在那個方向只能看見延綿的垃圾海;再向東三里地左右,垃圾海里挖了一個大坑,據說是要在那裡建一個新城,好像是中三區的區長預計要在他的任期內將這垃圾海清理乾淨。
他看著北邊的那條路,昨天他就是沿著這條路走了一天回到了家,路筆直向前,沒有半點曲折,只有那天邊的黑塔告訴你這條路是有盡頭的,可他回來的方向上沒有這樣的路標,有時他會忘了自己要去哪,可他只能不停往前。
這也是一種答案吧。
陸宵峰右轉,沿著一條小路曲折而去,那裡通向肖老頭的家。
那個熟悉的小坑似乎擴大了些,也可能是太久不見的臆想,他敲了敲門,進了外屋。
「肖老頭,你在嗎?」陸宵峰喊道。
沒有應答。
於是他便走進了半掩著的裡屋,只見房內一片雜亂,混亂無序的電纜在屋內的地板上縱橫交錯,連接著牆上一塊塊的顯示器。
肖老頭正坐在書桌前,面對著最大的一塊顯示器,手指在鍵盤上飛躍。
「肖老頭...你這是在整啥活啊?」陸宵峰呆住了,他還從未見過肖老頭的這副模樣,那具孱弱的身軀此時像拉成滿月的弓一樣緊繃著,雙手敏捷得像個年輕人,目光更是像太陽般灼熱。
「那本密碼學幫我拿過來。」
陸宵峰順著他的手指,看到了攤在床上的一大堆散亂的書籍。
書本都是很厚一本的大頭書,翻起來有些費勁,那《密碼學》的位置倒是很顯眼。陸宵峰拿起書本,竟然十分的壓手。
肖老頭接過書本就翻閱了起來,時不時的抬起頭來在顯示器上打兩串代碼出來,全然無視了陸宵峰的存在。
肖老頭一向是專心起來就什麼都不管了,陸宵峰早已習以為常了,於是便趁著這空閑,四下打量了起來。
仔細觀察,才發現那地面上的線路並不是完全雜亂的,它們都是四條線為一組,連接在牆壁上的一體機上,然後歸於床鋪下。陸宵峰記得,那裡連接的是肖老頭的實驗室。
陸宵峰收回視線坐到了床鋪上,翻了翻床上的書籍,才一會兒他就翻了白眼放棄了這一舉動,因為那密密麻麻一整版的字實在看得人頭疼,不如舒舒服服躺床上得了。
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天花板是凌光照明燈,採用均勻鋪設照明點而設置的新一代照明系統,看著牆角露出的接線頭,陸宵峰猜這估計是肖老頭自己做的,話說自己的升學考試也考了有關凌光照明燈的題目。
已知發光材料的單位平方額定功率和標準照度,試問在標準電壓下是否需要配置變壓器,如果需要,應該選擇什麼型號的變壓器?解題思路應該是先根據標準照度和發光材料的單位平方額定功率計算出該發光材料的電阻,然後通過功率計算其額定電壓,再用計算出的額定電壓比上標準電壓則可以判定其是否需要配置變壓器…
陸宵峰迷迷糊糊的想著,忽然旁邊傳來了書本合上的一聲「嘭」響,接著細密的敲鍵聲響了起來,規律整齊,像一首催眠曲,他也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夢境的界限極其清晰,就像躍入海面,伴隨著窒息感而來的是強烈的目的性。
他要找一個東西,是什麼?他不知道,但只要見到,他一定能認出來!
海中是一團模糊的藍,有深有淺,像一團揉得不怎麼均勻的麵糰,而他在這麵糰中穿游。
有一些小生物時常出現,好奇的觀察著這個不速之客,有時還會竄到他的面前來顯示自己的存在感,但陸宵峰對其熟視無睹,因為他知道那不是自己要找的東西。
窒息感沒有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愈發強烈,陸宵峰學會了與它共存,把那窒息感當作畫布的背景,找尋的一部分。
「它不會死,只是有些難受。」
繼續下潛,藍色逐漸變深,四周浮遊的小生物越來越少,只到直剩下他獨自一人。
籠罩他的除了窒息又多了一層寂寞。
他專心的找啊找,游啊游,終於,他見到了一枚扇貝,他確信自己所找尋的東西就在那扇貝之中。
他游到扇貝邊上,只見扇貝張開,一團白亮的光團映入眼帘。
他喜不自勝,這就是他所尋找的東西!
那光團撲面而來,和陸宵峰撞了個滿懷,常年籠罩的窒息感忽然一下消失了,自由舒適的感覺一下取代了常年的壓抑,辛福和滿足填滿了他的胸懷。
但那份辛福未曾持續多久。
那光團與他相撞后便筆直向上飛去,速度之快,眨眼間便已消失在了視線當中。
強烈的窒息感從四面八方湧來,深藍的海水愈加深邃,黑色的帷幕在這個世界拉起,漆黑如墨……
……
迷迷糊糊睜開了眼,視線當中還是那個凌光照明燈,只是房屋中沒有了那敲鍵的催眠聲。
「這姿勢你也能睡得著,我也是佩服你了。」耳邊傳來了肖老頭慢悠悠的聲音,話語中滿滿的揶揄。
陸宵峰清醒過來,才發現自己正側躺在床鋪上,半截腿還在床下,身子奇怪的側扭著,直到坐起來才發覺腰椎的酸痛。
「哎呦。」陸宵峰坐起來揉著腰。
肖老頭在旁邊打趣道:「像你這個年齡段,就得了脊椎病,往後可不得高位截癱哦~」
陸宵峰挺了挺腰背,脊骨發出了一聲響,扭了扭腰,感覺好了些。
「怎麼樣,城裡生活好嗎?」
「啊,怎麼人人逮著我就問這個啊!」陸宵峰抱怨道。
「那可不,你可是眾人翹首以盼的『帶學生』啊,不都關照著點怎麼行?!」肖老頭一邊說著一邊攤手抒情,大有一副要引吭高歌的模樣。
「還好。」陸宵峰敷衍道。
「還好?什麼叫還好。」肖老頭對此並不買賬。
「對了,您老以前是幹啥的啊,我聽那開車的林老闆說您厲害得很呢!」陸宵峰轉移話題道。
「哼,我以前可是『帶科學家』,那幾年的星耀城榜上我可是名列前茅的,要不是世事難預料,我又怎會到這小破疙瘩地…」
「什麼『帶』來『帶』去的啊,網上奇奇怪怪的東西看多了吧。」陸宵峰嘟囔道。
「哎哎哎,你可別說,這網上還真有蠻多有意思的東西,你看這東西。」肖老頭有跑到了書桌前的顯示器上,指著那一個個窗口和其中不停閃動的代碼,語速奇快的說道,「這個是連接『空想白晝』的數據通道,我破了星耀聯邦的好幾個防火牆,找了他們幾百個量子基站,沒有一個能匹配上這個量子密鑰。」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我不知道…」
陸宵峰還沒說完,肖老頭便迅速打斷了他:「這意味著星耀聯邦之上還有東西,我的猜測沒有錯。」
說罷,肖老頭又跑到了另一塊屏幕邊,用手拍在屏幕上道:「緊接著,我又調了星耀直屬的衛星網路系統,用全頻光譜覆蓋了全球,用我自創的演算法篩選出了每一個量子基站,沒有一個在星耀聯邦的範圍之外,最後我用了所有的能用到的數學解密法,嘗試沒有半點響應。」
「至此,只剩下了兩種可能性。」
「…」
肖老頭長吸一口氣,彷彿鯨吞,接著挺直腰桿,說出了那斬釘截鐵的論斷:「要麼,這通通道的設計者擁有遠超這個時代的數學水平,要麼,它就擁有遠超這個時代的科技水平,無論是哪一種,它都有將這個時代的人類視為螻蟻的資本。」
肖老頭保持著那挺胸抬頭的姿勢,依舊兩眼朝天,不肯去看陸宵峰的臉,這是他早已打好腹稿的台詞,雖然說出來還帶著幾分過往的豪情,但他不想,也害怕,在陸宵峰的臉上看到那副當時所有人都對他露出的那副表情。
「噗。」陸宵峰笑出了聲,「就你?破星耀聯邦的防火牆?調星耀聯邦的衛星網?還數學解密?肖老頭,看不出來你還挺會忽悠人,不過當『帶科學家』還差了點,當個『帶忽悠家』可就穩如老狗了,哈哈哈!」
陸宵峰躺到了床上,捧著肚子狂笑。
只是陸宵峰沒有注意到,肖老頭那回望過來的眼神,有一種像他兒時調皮搗蛋犯了事,被趙開陽告了小狀的感覺,那時候,他的眼神和此時肖老頭的眼神一模一樣,那是一種默契被打散的難過,疑惑,不解,傷感,悲哀。
但下一秒,肖老頭忽然釋然的笑了:「哈哈哈,怎麼樣,騙到你了吧!」
「真的,有那麼一瞬間,我真的被唬到了,沒點知識水平還真聽不懂你這忽悠的,要不是你說用全頻光譜可以探測量子基站,我差點就信了,我們教科書里都說量子基站不產生任何特殊的信號。哎你說你吹牛也不打草稿,要你真的破了星耀聯邦的防火牆,那現在門外估摸著都是星耀聯邦的警察了!」
『呵…』
肖老頭笑著應和,直到將陸宵峰敷衍出了門。
「啊…」他躺在靠椅上,精疲力竭,他太累了,獨自一人為了一個無人相信的神秘事物奮鬥了二十多年,終於又一次將它與自己最信任的人分享了,可得到的答覆還是和二十多年前的一樣。
這是第三次,第三次間接發現了「它」的痕迹,自從「它」上一次出現已經過去二十多年了,二十多年,他一直苦苦尋覓著答案,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其實答案已經近在眼前,可他卻沒有勇氣也沒有資格,將那麼多人託付給他的重擔賭在一個預感上。
「你到底是想要什麼啊…」肖老頭仰頭髮問,只是沒人回答。
……
出了肖老頭的家肚子就咕咕叫了起來,陸宵峰才想起來,自己去肖老頭家,最開始就是想去蹭飯吃的,怎麼莫名其妙就走了呢?
想了想現在再回去蹭飯也怪不好意思的,乾脆就又回綠葉鎮了。
鎮上,陸宵峰遠遠的看了一眼,葉子的燒餅攤並不在那個熟悉的地方,想來也是,走之前就聽說葉子要和祥胖子去學做生意了,現在應該陪著祥胖子吧。
這麼想著,陸宵峰竟然有一點嫉妒。
肚子里又是一陣響動,他轉身往家裡去了,雖然老爸不會回家裡吃中飯,但家裡還是有點食材的,速食麵更是各種口味的都有。
走到了小區門口,今日罕見的,在中午也聚著一大圈子人。
陸宵峰皺了皺眉頭,又是那群八卦大媽。
情不自禁的,陸宵峰湊上去聽了幾句。
「王家那個攀上高枝的女娃你們還記得嗎?」
「記得記得,怎麼啦?」
「我聽說啊,就在昨天,她在人家游泳池裡,溺死啦!」
「啊?那得賠不少錢吧,那王老倌應該搞得到不少賠償吧。」
「那可不!雖然沒了撫養權,但也是親生的吧,聽說賠了百來萬呢!要是撫養權還在手裡,估計能賠個幾千萬。」
「可惜了可惜了。」
人群中傳出來一聲聲的惋惜,但似乎並不是為了那女娃的死而惋惜,而是為那少拿的幾千萬星耀幣而惋惜。
陸宵峰衝進人群,大聲問道:「你們說誰死了?」
「王晴啊,唉,不是那小時候跟你玩得好的妹子嗎?」其中一個大媽說道。
「不可能!我前些天才見了她!」陸宵峰大聲爭辯道。
「咱們有人早上看到有個人給王老倌家裡送了個骨灰罐,不信你自己去問。」又一個人說道。
陸宵峰慌張了起來,張口罵了一句「神經病」,接著快步往家裡去了,剩下一群人繼續吵嘴。
回到家中,拉開了冰箱門,只有一小碗魚凍。
又從碗櫃里找了兩包速食麵泡上,陸宵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就吃了起來。
這玩意他不香了,陸宵峰的腦子裡不安的想著晴兒的事情,嘴裡都沒有味道了。
「咚咚咚。」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陸宵峰咬斷了嗦到一半的面,去開了門。
「請問你是陸宵峰先生嗎?」一個脆甜脆甜的聲音響了起來,陸宵峰仰頭張望卻什麼都沒有看見。
直到那人敲了敲他的膝蓋。
一低頭,才發現是一個半大的孩子,還不到陸宵峰大腿根部那麼高。
「我是來自派克城的信使葉小小,不論什麼信件都能給您準時送到!」那孩子流利的說著一口普通話,雙手抱著信件袋。
陸宵峰眨了眨眼,愣了幾秒,然後拉開了門,想請這個自稱為葉小小的小朋友進去坐一坐。
沒想到葉小小伸手拒絕,義正言辭的說道:「我們信使不與送件對象產生瓜葛,請問,您是陸宵峰先生嗎?」
「是...」陸宵峰迴答道。
「這是你的信件。」葉小小從包里翻出來一隻不透明的塑料袋來,雙手捧著送到了他的面前。
陸宵峰接過,覺得有些莫名其妙,這孩子也不像是惡作劇,換做平時他肯定好好的逗逗他,可剛才聽到的傳言讓他不安起來,想要儘快擺脫一切麻煩的東西。
「等等!」葉小小大喊,嚇了正在關門的陸宵峰一跳。
「這是我的名片,如果需要不留痕迹的運送什麼東西,可以隨時聯繫我,我什麼都能幹!」葉小小又雙手捧著一張紙片遞到了陸宵峰面前。
那是一張手寫的白色紙片,簡陋得不像樣,上面僅有葉小小的名字和聯繫號碼。
陸宵峰看了一會兒,說道:「你是...女孩子嗎?」
「我是男孩子!」葉小小大喊道,這一回,他的臉紅了起來。
陸宵峰倒是笑了,他終於表現得像一個孩子了。
葉小小生氣的跺了跺腳,轉身下了樓梯。
陸宵峰饒有興趣的翻了翻這不透明的塑料袋,轉身回了房間。
隨便找了柄小刀劃開塑料袋,裡面空蕩蕩的,凈是些填充泡沫,直到將整個袋子翻了出來,才倒出來一塊黑黑的內存卡來。
陸宵峰捏著內存卡上下打量,這個和以前晴兒寄給自己的那塊一樣。
上回買的讀卡器這次好像也帶回來了,於是他捏著內存卡又進了卧室,從包里翻出了讀卡器,將內存卡插進讀卡器的卡槽里,再將讀卡器連上顯示屏。
裡面只有一個未命名的視頻文件,和上次的一樣。
陸宵峰皺著眉頭點開了文件。
視頻的開頭沒有一點畫面,就是一片漆黑,陸宵峰焦躁的等著,一股煩躁從心底生起。
接著,畫面出現了,是一個很搖晃的鏡頭,伴隨著粗重的喘息聲,大概能猜出是一個人在左搖右晃的前進著。
攝影者停了下來,因為他已經到了他的目的地,一張平床。
鏡頭移動,接著嘭的一聲,鏡頭又移了回來,平床上多了一個身姿婀娜的少女,少女穿著一襲白色的裙衣,一根白色的布帶將衣服在腰間束緊,突出她豐滿的胸部,一頭長發披散著,有些凌亂,但絲毫不妨礙她美得驚人。
陸宵峰激動得站了起來,雙手捧著顯示屏。他當然認得那個少女,那就是他的晴兒啊!
王晴躺在床上閉目不醒,攝影者熟練的抽出平床兩邊的扣帶,將她固定在床鋪上,接著,鏡頭偏轉,拍到了一排排的鐵器。
鋼針,手術刀,鐵釺,扳手,鋸骨刀,鐵鎚......越往後看越覺得心驚膽戰,尤其是在那鋸骨刀刀刃的鋸齒上竟然還殘留著一點暗紅色,這意味這這一套器具絕不僅僅是拿來嚇唬人的。
拍攝者隨意拿起了其中的一柄鐵鎚,轉身向了床上的晴兒。
視屏中的人掀起她的裙擺,從中抓出一截素白的小腿,他抓著王晴的腳踝,不到一握。王晴也因為他的動作醒了過來,發出一聲輕響。
只見那人抬起鐵鎚,像砸釘子似的用儘力氣向她的腳後跟砸去。
兩聲慘叫,分別在視屏內和視屏外響起。
陸宵峰驚魂未定的扔掉顯示屏,呼吸紊亂,不停的搖頭,手抓著自己的頭髮,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怎麼會,怎麼會,怎麼會...」
「一定是假的,假的,假的...」
陸宵峰又爬著撿起了顯示屏,只看了一眼就胸口一痛,腹部的痙攣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視屏中傳來了女人痛到嘶啞的呻吟聲和男人的大笑聲。
「賤女人,今天要砸斷你身上的每一根骨頭!」男人大笑著又抓起了女人的另一隻腿。女人顫抖著,卻沒有一點反抗的力氣,只能任由其作為。
······
不知道過了多久,視屏已經結束了,停留在一雙痛苦、絕望又掙扎著想要求生的雙眼。
王晴在那樣的酷刑下堅持了六七個小時都沒有死,期間被注射了三次腎上腺素,直到最後一刻,她都在拚命掙扎。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不可能,前天我還和晴兒說了話,不可能。
可是他剛聽到的傳言卻說晴兒是溺死的,這個視頻上卻是窒息死的,死因都不一樣,一定不是晴兒,只是長得像而已,只是長得像而已......
可是,窒息和溺死不都一個意思嗎?
視屏前的那雙眼睛已經和視屏中的那雙一樣無神了,陸宵峰還捧著那個顯示屏,彷彿有什麼魔力將他定在了原地,一動不動。
房門關上的聲音將陸宵峰從那入定的狀態中驚醒,那是大門的聲音,是父親回來了,他自己的房間已經反鎖了,沒有開燈,父親估計不會來查看。
陸宵峰直勾勾的眼睛移開了顯示屏,只覺得天旋地轉,一片漆黑,外面的天已經黑了,鬼知道過了多久。
他不知道該做什麼,手足無措,只是腦海里總是浮現出晴兒最後那眼神,忽然一下酸澀就從腰間泛了起來,途經胸口的心房,直到頭頂鼻尖。
淚水溢滿了他的眼眶,順著臉頰止不住的往下落,他張著嘴,想要嚎啕大哭,卻又如鯁在喉,只能無聲的嗚咽。
他跪在地上,弓著身體,街邊路燈從窗戶進來照出他的影子,像一條無法自縊的繩索。
「咔咔。」心中什麼東西裂開了一條裂縫,「咔咔咔。」裂縫蔓延,直到那個東西碎成了粉末。
陸宵峰忽然站了起來,坐在了書桌前,挺直了腰板,他擺好顯示屏,拉出了鍵盤,臉上的眼淚已經幹了,只剩下一條淺淺的淚痕。
黑夜裡,顯示屏發出冰冷的藍光映在男人的臉上,宛如冰石。
小二註解:
信使,在這個時代,一切的行動都會留下痕迹,只有一些年齡尚小,還未登記人臉識別和基因記錄的小孩可以躲過現代監控設備的監視。而在這個時代,有太多見不得光的信息需要傳遞,所以催生出了信使這樣一個職業。
不過由於信使年紀的特殊性,信使都有專門的組織,由成年人統一管理,但由於其職業要求的保密性,信使的自由度很高。
靈佑,《錫蘭之刻》遊戲中靈媒的一個技能,能夠與某位隊員進行綁定,精神共享並附加一定的魔法傷害,在同一個副本中只能使用一次。
而在現實中,靈媒一生僅僅只能使用一次靈佑,靈佑將庇護被施術者的靈魂,並具備部分靈媒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