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千古一絕
第005章千古一絕
「不用!」
沈念哈哈大笑,再囂張一點,再囂張一點,要凹人設凹人設,再瘋狂一點,再瘋狂一點!
「寫詩而已,如此小事何必等待?」
魏徵,魏無雙:「……」
唰!
一身呼嘯,摺扇應聲而開,斗大的「瀟洒」二字閃得魏徵和魏無雙直晃眼。
右手,沈念輕握筆桿,游龍戲鳳一般寫下那兩句震撼了東亞一千五百年,將來也註定光耀萬世的詩句!
「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所有的鋪墊在這一刻陡然爆發,所有的鄙夷和聊以**在這兩句一掃而空!
你們不是鄙視老子嗎?行,那老子乾脆不跟你們玩!因為,老子本身就是翱翔九天的巨龍,豈是你們這些蓬蒿人可比!
「好詩!好詩!」
魏徵猛地爆出一聲彩,隨後,魔愣一般地念道:「長安愚民輕高明,余亦辭家直入秦。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真乃好詩、好詩!」
「仰天大笑出門去……」
魏無雙暗中鄙夷地念著,還想成為鄙夷太子詩情的第一人,可念著念著就念不下去了,瞳孔猛地縮小,眼裡儘是驚恐地神色,整個人還止不住地震了一震。
「我輩豈是蓬蒿人!」
她顫抖得不能自制。
翻遍她所有看過學過的詩詞,竟然沒有一首能像這兩句一樣,給她如此大的震撼。
如果非要給這份震撼下一個定義,那一定是——狂!
狂到沒邊的狂!
便似汪洋奔涌,驚濤拍岸,重鎚般擊入她靈魂的最深處!
她不查之下,竟然眼前一黑,蹬蹬蹬,退了三步!
「這……這當真是那個瘋太子?」
沈念所寫的是李白的《南陵別兒童入京》,被他改了一些,變成《長安駁愚民入店》。
魏無雙還因為詩名和他懟了一陣,但魏徵卻陷入其中無法自拔,身體中似乎有數不盡的能量奔騰洶湧,要爆發而出。
李白的詩有多狂,狂到高力士為他脫鞋,狂到楊貴妃為他倒酒,而唐玄宗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極盡囂張,極盡狂妄,還極盡縹緲,張狂若仙,卻又並非高高在上,俯瞰世人,而是以世人的角度出發,駁斥一切世俗昏庸。
前十句的鋪墊,最終凝結為最後兩句狂妄直言,用後世話來說便是:你看不起老子是吧?行啊,那就戰、戰、戰!
如此的狂,又豈能是詩詞歌賦還停留在魏晉綿軟之風的貞觀大唐人所能承受的?
「千古一絕!千古一絕啊!」
魏徵自顧自地彎下腰,盯在白紙黑字上,那恭謙的模樣便連見到李世民也不到如此地步!
他反覆吟詠琢磨,越是琢磨,心中的震撼便越是劇烈,那一字一句便似釘子一般釘在他的心上,把他腦海中無數軟綿綿的宮廷詩砸了個稀碎!
直到沈念和小可愛吃完東西,打著飽嗝,四仰八叉地躺在座位上,他才猛然間清醒過來,不禁欣喜若狂。
「好一個狂人!好一個狂妄的瘋子!自曹阿瞞以降,五百年光陰,再也沒見如此狂傲放蕩之詩了!僅此一詩,太子便可青史留名,名傳千古!」魏徵連連驚嘆。
「哼!他罵人,才不是什麼好人!」魏無雙卻明明心中驚駭,礙於小女兒負氣的心思,不甘地跺跺腳,回去大門口迎客了,眼不見心不煩嘛!
可有沈念這尊大佛坐在裡面,即便有人進來了,見到沈念也立馬跑了,那速度比兔子他爹還快,氣得魏無雙想要揍沈念的怨念又加深了。
「郎君,這詩可否讓臣懸於店門之外,如此好詩,不叫世人開開眼界,臣心中實所不忍。」
魏徵自然而然地坐到沈念身旁,唐朝時期君臣之禮還沒有那麼繁雜,下臣面對主上的時候也較為隨意,意思到了就行,沒必要三跪九叩——那是打斷了脊梁骨的清朝才出現的玩意兒!
「當然可以啦!」
沈念樂得看到「瘋太子」的人設被更多的人看見,自然一口答應。
眼見沈念和魏徵一老一少笑得得意,似乎都像佔了很大便宜一樣,魏無雙心中默默地為自家兄長哀嘆一句。
大郎啊大郎,不是小妹不幫你,實在是敵人太過狡猾,詩情也太高……小娘子我……我擋不住啊!
至於婉兒妹妹……哎……你就自求多福吧!
店內,沈念打了個飽嗝,坐起身來,正想多謝魏徵兩句,至少小可愛吃得確實很飽,魏徵也很重承諾,確實沒有收取一文錢!
這可是沈念穿越以來第一次見小可愛吃出飽腹的滿足感!
減少了很多支出啊!
該寫該寫!
「咦?」就在這時,沈念看到魏徵隨手放在食案上的賬冊,魏徵之前過來的時候隨手帶了過來,此時正攤開著放在食案上,「你這賬不對。」
「嗯?」
魏徵拿起賬冊,哈哈笑道:「郎君有所不知,此乃臣高價請來的店主所做,一手經營的好本事,區區五千貫便上下打理完全,若是別人,怕是要六千貫才能將此店開辦起來。」
貞觀初年,銅錢價值極高,朝廷一年稅收不過三百萬貫上下,一家食店而已,不說六千貫,一千貫都是大筆數目。
沈念定定地看了一下,唐朝賬本看似眼花繚亂,實則還是流水賬,他在大學里的科目之一便是企業會計學,用借貸法一對,便可看出流水賬中的錯誤。
「你被他騙了。」
魏徵神情一收:「郎君……」
他很想駁斥一句「你懂個屁」!
可狂放豪邁的《長安駁愚民入店》還白紙黑字地擺在他的眼前,這個時期的士子禮樂射御書數君子六藝都得學,能寫得出千古一詩,難道不懂數學記賬?
魏徵已經被沈念罵了一次「愚民」,此時再想,便不敢再得一次污名。
於是,他收起輕視,將賬冊遞給沈念,「還請郎君指證。」
這是請教了?
好啊,又可以再狂再瘋一次!
沈念心裡樂呵,接過賬冊,抖落開一張空白的白紙,用口水沾了沾毛筆尖,在白紙上畫了個「十」字。
左邊寫借,右邊寫貸。
然後把流水賬中的名目一筆筆寫上去,最後把筆隨手一扔,「左邊是進項,右邊是出項,有進必有出,你買了一張食案,左邊便寫食案一張,右邊便寫食案的金額,你看看吧,這才寫了賬冊上的一頁,左右兩邊就已經不相等了。」
魏徵靜靜地旁邊看著沈念書寫,以他的智慧,最基本的借貸法並不算高深,卻十分精到,一面詫異沈念竟然有做賬的本事,一面也看了個七七八八,懂得了其中妙用。
越看下去,他臉上的神情便越加凝重,看完后還提筆如同沈念一般畫了個十字,親手印證了另外幾頁。
寫下最後一個數字后,他默默地把畫了借貸法的白紙收起來,一面將賬冊收到懷裡,臉上看不出喜怒。
沈念心中暗笑,這個老銀幣,肯定在憋著壞。
而後,沈念又和魏徵說了會兒話,主要是魏徵對詩中的各種寓意進行詢問,甚至到了逐字逐句推敲的地步,直把沈念弄得心煩意亂。
直到日在西邊,沈念才借口宵禁,脫出魏徵的魔爪,瞥見魏徵沒有反應,連忙帶著小可愛連忙跑了。
速度太快,路過門口的時候,都沒給魏無雙打聲招呼,氣得魏無雙銀牙都咬碎了。
「這個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