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的意中人是蓋世英雄

第007章我的意中人是蓋世英雄

長安縣崇賢坊，蘇亶家中，正值雞飛狗跳，人仰馬翻之時。

「快救人吶！你們一個個光看著幹什麼，快把小娘救下來呀！梯子！梯子！」

後院一棟秀樓下，秘書丞蘇亶如同一隻無頭的蒼蠅，急得團團轉，將家中為數不多的三名下人呼喝得就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亂作一團。

他家中並不富裕，宅子也小，不過兩進兩出，放在勛貴豪商滿地走的長安，便是將灶台里的鍋灰都扣下來算上，也當不得中產之家。

內院更小，五六人往裡面一擠，登時挪不動地兒。

「我不活了！誰敢攔著我，我就死給誰看！」

秀樓頂上，蘇亶之女蘇婉兒一臉煞白，驚慌失措，白皙的柔夷手臂上，青筋暴起，扒拉著樓頂上那坨圓溜溜的壓頂石，兩腳死命地嵌在瓦當的縫隙之中，生怕一不小心掉落下去。

天青雲白，綠衫雪襪，暗瓦紅磚，她便是那茫茫天地間青翠的一點。

蘇亶急得直跳腳，「你小心點啊，掉下來是要出人命的！」

蘇婉兒瑟瑟發抖，眼裡水霧迷茫，卻仍舊沖著樓下大聲喊道：「不行，你要是不把這門親事退了，我就跳下去！要我和那個混蛋瘋子成親，我死也不願意！」

蘇亶急道：「那不是混蛋瘋子，是太子殿下，姓李名承乾，是你未來的相公！」

「我不！我不！我不嫁！」

「聖人金口玉言，由不得你不嫁啊！」

「要嫁你嫁，反正我不要嫁給那個當街……搶……搶我的登徒子！」

蘇亶氣道：「我倒是想嫁，可聖人不是讓我嫁啊！」

「你……」

蘇婉兒嬌軀直打擺子，這一下並非嚇的，而是氣的，你真當是我親爹？

立時之間氣血上涌，剛剛還嚇得煞白的臉龐竟是紅得厲害，不由得發出一聲直逼靈魂的喝問。

「你還是不是我大人？竟不為我的幸福著想嗎？」

蘇亶認認真真想了好大一會兒，才抬頭道：「什麼話？您娘又給你看了什麼狗屁傳奇小說？我就說嘛，別讓你看那些玩意兒，整天情情愛愛卿卿我我，正事沒有，屁事一堆，嫁給太子殿下，騎在你頭上的只有皇后一人，你能不幸福？」

避重就輕？好，這是你逼我的！

蘇婉兒粉拳緊握，「大唐兒女不懼艱難困苦，但求與一人同生共死！」

蘇亶道：「那是劉關張！」

「我……你……」

蘇婉兒氣得快要哭出來了。

她敢說，他的大人蘇亶絕非這世間最偉岸的奇男子，但一定是大唐最會亂扯的大人，「反正我不嫁，嫁了沒意義。」

蘇亶笑了，一手捋著短須，笑著道：「你可知嫁入皇家便是多少人一生的意義？」

「我知道！」蘇婉兒聽得懂蘇亶的意思，不就是榮華富貴那一套嗎？

她梗著脖子道：「但我蘇婉兒身為大唐子女頂天立地，豈是貪慕虛榮之輩？我蘇婉兒今日便在此立誓，此生要麼不嫁，要嫁就一定要嫁一個才華無雙的蓋世英雄。」

蘇亶冷笑道：「魏公家那位也並非蓋世英雄。」

蘇婉兒愣了一下，似乎心事被戳破，想起那面如冠玉，貌似潘安的年輕小郎君，登時心如刀割。

「魏家公子三歲能被《詩經》，五歲誦讀《論語》，君子六藝禮樂射御書數，藝藝精通，樣樣有為，又經魏公悉心教導，家學淵源，便是朝臣大儒也讚揚有佳，更是我大唐年輕一輩中佼佼之人。」

「那太子殿下會什麼？飛鷹走狗，放縱浪蕩，形如遊俠，紈絝之勢多餘，才華之德窘困，那樣的人當真能給我幸福嗎？換做是你，你選誰？」

廢話！當然不能比！是我我也嫁魏公家的魏膺！蘇亶義正言辭地道：「當然選太子！」

蘇婉兒渾身哆嗦，「你怎麼能口是心非？」

蘇亶冷哼道：「你是皇家第一個定親之人，是太子妃，將來是皇后，母儀天下，青史留名，是個人都選太子啊！」

「你寧願我沒有幸福？」

「這可不是我說的，而是你不是要一個蓋世無雙的相公嗎？待得太子他日為聖人，不就達成心愿了？」

蘇婉兒一陣迷糊，聽起來好像很對，但朦朦朧朧中卻又哪裡不對，似乎……好像……是他娘的這個道理……

「反正我不管，最差的話……我要嫁的人文采上絕對不能是個目不識丁的廢物！只要太子殿下的文才能超過魏膺小郎君，我……」

蘇婉兒一咬牙齒，一跺腳，「我就嫁！」

做夢的呀！

蘇亶還想再講講條件，但此時此刻已然是最好的情況了，他這個女兒他自己知道，就是個被無數傳奇小說荼毒的青春少女，若是真把她逼急了，難說離家出走什麼的，那就雞飛蛋打了。

想到這裡，蘇亶默然一嘆，「是啦是啦，你下來吧，我答應你了，不過你得給太子殿下一點時間，他如今年歲尚小，而魏膺已十八有餘，總不能以大欺小。」

蘇婉兒低著腦袋，蹙眉想了想，反正我也才十六，還有兩年的光陰可以揮霍，「好，我等便是！」

「那你還不下來？」

「我……我腳軟，下不去……」

蘇亶：「＠＃￥％＆＊＊」

……

「我跟你勢不兩立！」

東宮，崇教殿。

沈念剛回來就被值守皇城大門的禁軍收了穿宮魚符，氣得五臟升煙直跺腳。

「臭李二！臭李二！臭李二！動不動就禁足，活該教育不出什麼好東西！」

小可愛捏著衣角道：「奴去問過那幾位禁軍大哥了，他們說郎君不學無術，還要去魏公的新店吃飯，定然被魏公痛罵一頓回來，丟了皇家臉面，所以聖人才震怒的。」

「我……你媽！他就不會去看看我寫了什麼？」

「奴也說了郎君這次寫的詩很好，還被魏公誇獎了，但……但……」

小可愛委屈的捏著衣角，眼淚珠子滴溜溜在眼眶裡打轉，原本整張臉就不好看，現在更是沒法兒看。

沈念氣咻咻地道：「說！」

「但他們說、說不用查也知道，必然是瞎寫一通。外人只會說皇宮裡怎麼就教不出好人來，連他們也跟著沒臉見人。」

「我……氣死我了，氣死我了！冤啊！冤死我了啊！」

沈念唉聲又嘆氣，以手撫膺仰脅息，只覺得那高高的穹頂便似一道有形的牢籠，擋住了穹頂之上的藍天白雲，也擋住了他的無雙才情。

最後，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跺腳，一咬牙。

「我決定了！先賺錢，賺到了錢，我便揚帆出海，找片李世民的威嚴抵達不了的土地，當海賊王，開疆擴土，建立自己的國度，從此吃香的喝辣的，要去哪就去哪，誰他娘管魚符不魚符！」

小可愛在一旁眨巴眨巴眼睛，咱們這位大唐太子殿下又犯糊塗了，海賊王不也是王？比得上坐擁四海的天下共主？哎……可憐的郎君……怕是好不掉了！

忽然，殿外忽傳一道清脆歡喜的女兒叫聲，「大郎大郎，聽說你又給咱們皇家丟人了，我來看你怎麼丟人了！」